第十五章:背着朝阳和刀

陈子墨觉得虽然师父和大师姐走了,但是自己一个人也能上昆仑山。

第二天一早,陈子墨就背着妖魔刀去见荆歌,向他辞别。

荆歌当然不会同意,说他年纪这么小,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独自上路。

陈子墨说自己现在已经是筑基修士了,虽然还不能顺畅使用妖魔刀,但还有四把飞剑。自己这次是去昆仑山修补心湖,又不是去找仇家寻仇,不会有危险。

荆歌还是没同意,将他从书房轰了出去,没给他继续求情的机会。

陈子墨无奈的回到房间,看到昨晚被自己扔在床头的剑匣,不知怎的掉在了地上。他捡起剑匣,发现这块铜疙瘩突然变得沉重了许多。

当他打开剑匣的时候,看到里面躺着一把青色小剑,似曾相识。

陈子墨赶紧跑到将军府门口,抬头一看,钉在匾额上的那把长剑已经消失了。他跑到书房问荆歌是不是他取走了剑,荆歌一脸懵逼的说什么剑,他不知道啊。

陈子墨心中有个不确定的猜想,他转身跑回房间,关上门开始检验自己的猜想。

陈子墨打开剑匣,摘下背上的妖魔刀,往剑匣里一扔。我勒个乖乖,妖魔刀变成了三寸长短,躺在青色细剑旁边。

“芥子纳须弥?”陈子墨疑惑道。

他又将自己的衣物统统往里面一放,苍天啊大地啊,这么小的衣服还能穿么?

但是有个很大的问题啊,放进去的东西拿不出来!

陈子墨灵光一闪,从心湖中唤出一把飞剑,割破手指,往剑匣里滴了几滴血。剑匣一闪而逝,出现在了心湖中。

陈子墨神意一动,妖魔刀突兀的出现在他手里。

“这么神奇?”陈子墨惊喜道。

神意一动,青光缭绕的长剑出现在手中。左手刀右手剑,在房间里一通乱舞。

陈子墨神意再次一动,装进去的衣物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确定自己的猜想后,他才心满意足的将剑匣从心湖取出来,将衣物飞剑一件一件装入剑匣,然后背着妖魔刀走出房间。

既然衣物都打包了,是不是就该出发啦?

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陈子墨被自己吓得一哆嗦。不过越是如此想,他就越觉得自己应当这样做。

血海深仇啊,何时能报?

他返回房间,给荆歌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说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自己上昆仑山去了。你也别来找我,我一个人对付得过来。再说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妖魔都没能把我怎么样,此去昆仑山,自己能应付路上的一切情况。

毕竟是血气方刚,少不更事的小屁孩儿。

陈子墨将信放在桌子的最显眼处,用一颗石子压住,关好门后,偷偷溜出了将军府,朝长城那道通往中土神州的城门走去。

在蓟州军镇待了差不多三个月,镇上的很多人都认识这个耍刀的小剑客。见到陈子墨都给他打招呼,这很让他心惊胆颤,生怕被荆歌发现。

“小少爷,这一身装扮,是要去哪儿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一个来自西蜀剑阁的的金丹修士嬉皮笑脸的问道。

陈子墨呵呵一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我去中土神州溜一圈就会来吃晚饭。”

不等那金丹修士再说话,陈子墨就一溜烟的跑了。

来到城门口,守门将卒都认识这个将军府的便宜儿子,无不低头哈腰问道说,小少爷这是要出城还是咋地。陈子墨点点头说是啊,成天看着一帮老爷们儿,也没个水灵姑娘,人都快发霉啦。这不就要出城去中土神州转转,晚上赶回来吃晚饭嘛。

守门将卒用墨家打造的机关,将那道纯铁打造的厚重大门缓缓拉起,陈子墨笑呵呵的说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点,我回来的时候带给你们。

守门将卒说离城一里处有座小镇子,里面有家店的烤鸭和孤竹雪花酒很不错啊。陈子墨双手一摊,说我一个孩子,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啊。你们这么多人,自己带那点钱买回来的烤鸭和孤竹雪花酒根本不够分啊。

守门将卒连连点头,说小少爷说的是,我们这就给你凑钱。

二三十个守门将卒一人凑了点银钱交给陈子墨,他大致数了下,应该有二十两左右。

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中,陈子墨大摇大摆的走出城门,进入了中土神州。

离开长城后,陈子墨故意放慢脚步,一直走到那个名叫通州镇的小镇,才撒开脚丫,一路狂奔。

这让街上的小镇居民很是纳闷,感情是妖魔界打进来了?

陈子墨一口气跑了十里路,才停下来找了棵大树,坐在下面歇息。他看了眼天色,正午已过,想必将军府已经吃过饭了吧。

想到这儿,他屁股一抬,又是一阵狂奔。心道荆歌叔叔发现自己没回去吃饭,一定心生警觉,说不定已经看到自己留的那封信了。

陈子墨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干嘛要留封信嘛。

这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

陈子墨一路跑到一片树林,看了眼天色,已是黄昏。

他坐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一队白马义从急驰而来。他连滚带爬的躲进草丛,都快吓出尿了。

等到白马义从远去,他才从草丛中爬出来。心道必须要找个地方住几天,等白马义从找不到自己,返回蓟州军镇后再出发。

陈子墨猫着腰来到一家农户,本来他打算去借宿一宿。但后来一想,白马义从肯定会挨家搜寻。自己找人借宿,不是自投罗网吗。

陈子墨偷偷来到水井边,喝了口水就再次出发,向西边行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走到一条河边时,他已经看不清脚下的路了。无奈之下,陈子墨只得摸到一颗大石上,躲在石缝中过夜。

突然,河边传来一阵马蹄声,火光铺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若放在平时,陈子墨少不了要大声叫好。但此时,他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有人说道:“王大哥,咱们都跑了几十里路了,也没发现小少爷啊,这如何向大将军交代。”

“毕竟是个小孩子,跑不了多远。现在天已经黑了,你们几个去挨家挨户搜,说不定他就在农民家里借宿。”

一行十多人,饮完马便急匆匆离去。

陈子墨长出一口气,心道幸好自己机灵,如果找人借宿,当晚就能被抓回去。

等白马义从走远,陈子墨也不敢再待了,立即起身朝他们相反方向走去。这一夜行来,他不敢有丝毫停留,一直都在赶路。等到天亮,他已经足足走出去五十里路程。

陈子墨不得不感谢师父田横,为了增强他的体魄,制定了严酷的练习项目。为此他还吃了数十头妖魔补充体能,身体强健得不像话。

他回头看了眼遥远的长城,心想自己终于踏上了西去昆仑山的路。这条路,最开始本来是要和老爹一起走的。老爹死后,就该和师父和大师姐一起走。

谁曾想到,到最后是自己一个人走?

如果说不伤心肯定很假,但陈子墨也没有过度伤春悲秋。他只是跪在地上,朝长城方向,朝更北的伏龙镇,磕了三个响头。

“老爹,我要上昆仑山了哦。”陈子墨低声说道。

背着清晨的朝阳和刀,陈子墨向西方行去。

他突然想起,昨日在城门口,那守门的士兵说通州镇的孤竹雪花酒好喝。自家老爹在担任长城军团总兵之前,不就是孤竹国的镇国大将军吗?

陈子墨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家其实就在孤竹国京城。陈氏,是孤竹国的大姓。

以前听老爹说过,孤竹国陈氏,历史悠久。

陈子墨问老爹,历史悠久是多久。老爹扳着手数完十根手指,傲娇笑道说大概不少于一千年吧。

陈子墨瞠目结舌。

老爹说,孤竹国陈氏,本来发端于大夏王朝。后来夏桀无道,陈氏先祖协助成汤王推翻了大夏,建立大商王朝。

成汤王为感念陈氏先祖的恩德,将他封为孤竹国国君。

老爹说到这里,还笑咪咪的问陈子墨,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何给你们三兄弟取这么高雅的名字。陈子墨摇头说老爹学究天人,博古通今,想必有很深的含义。

老爹呵呵笑个不停,对陈子墨伸出大拇指,意思是说你这个马屁拍得真熨贴,叫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他说孤竹陈氏和大商国姓同姓子。这也是为何陈氏先祖会帮成汤王夺取天下成就霸业的原因。

大哥叫子昂,是希望他能将家族发扬光大。二哥叫子受,和大商最后一位帝王子受的名字相同。希望他能像那位帝王一样,为华夏开疆拓土,成为一世人杰。

陈子墨说不对不对,听说那位帝王是个脚底流胧头长疮,从头到脚坏到顶的大坏蛋。

老爹沉着脸说,那都是大周武王给他泼的脏水。因为武王得天下犯了儒家忌讳,得国不正。其实子受大王根本没那么坏,反而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陈子墨问自己的名字有什么来历,老爹呵呵笑着说,老爹就是想你能好好做个读书人,肚子里装满墨水。

陈子墨对此很不满,使劲翻了几个白眼。

想到此,陈子墨觉得自己应该去孤竹国京城,看看那一大家子人。毕竟老爹在那里出生,虽然很早就被楚爷爷带到鬼谷去了,但后来下山也在那里做过几年镇国大将军。

陈子墨走进一座小镇,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是渤海国。他在一家路边小吃摊吃了一碗面,趁机问那老板娘,说孤竹国在哪个方向。老板娘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这么小,就一个人行走江湖?

老板娘东张西望的巡视一圈,也没发现这小家伙有师门长辈跟随,细声说道小朋友你这么小就一个人行走江湖,难道是那返老还童的山上仙人。

陈子墨摇头说不是不是,我就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那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色彩,说那孤竹国离这儿远着呢。和渤海国中间还隔着个令支国,而这里是渤海国和鬼方的边境。要去孤竹国的话,起码还要走他个几千里路才能到。

陈子墨暗暗咋舌,几千里路,按照自己现在的脚力,不吃不喝差不多也要走一个月。

远归远,但自己也不赶时间,一个月对自己来说,还很充裕。

吃过一碗面,陈子墨没急着走出小镇。他在大街上晃来晃去,东看一眼西摸一下。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一边躲避白马义从,一边连夜赶路,身累心更累。他来到一家客栈,打算在这里好好睡一晚上,第二天再出发。

此时正是仲秋时节,渤海国位于中土神州北方,这个时节气候已经开始冷了。

这家客栈实在过于冷清,陈子墨走进去的时候,店小二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细微鼾声和鼻子里随着呼吸而不断冒出来的鼻涕泡,告诉陈子墨这家客栈的冷清惨状。

掌柜的在收账台后面拨算盘,噼里啪啦一顿乱响后,那干瘦汉子长叹一声,心道这个月再做不了几单生意,就要关门大吉了。

陈子墨走进来,掌柜的见他背上背着一把不知是刀还是剑的奇怪兵器,心道这一定是哪家山上宗门的年轻弟子。看年纪,嘿,一定有宗门长辈跟随。

这些仙家门派都很有钱,出手一般都很阔绰。若是有几家不同宗门的人同时入住,在虚荣心的驱使下,这些山上宗门的弟子,攀比起来能够用银子砸死人。

掌柜的乐呵呵的走到前面,瞥眼一看,狗日的店小二,硬是春乏秋困,还在呼呼睡大觉呐。

掌柜的气急,一巴掌抽在店小二脸上,怒骂道:“刘二,你狗日的哪来这么多瞌睡,要睡回去睡,以后就不用来了。”

店小二还在做春秋大梦,掌柜的这一耳光,抽得他一脸懵逼。整个人还处于迷糊状态,又被掌柜的一声怒骂骂醒。

店小二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立马跳将起来,满面堆笑的来到陈子墨面前,笑道:“小公子里边请,你是住店还是打烊啊?”

陈子墨丢给他一颗碎银子,说道:“住店。”

“好嘞,公子是一个人还是。。。。”店小二东张西望,也不见陈子墨的师门长辈。

“就我一个人。”陈子墨说道。

“好嘞,公子楼上请,我这就带你去顶楼的天字号房间。”

陈子墨眼皮一阵剧烈跳动,他一把拉住店小二,说道:“普通的房间就行,我只住一晚,明早天一亮就走。”

店小二满脸失望,本以为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山上涉世未深的雏儿,肯定能好好宰他一笔,不曾想这小家伙很机灵啊。

虽然很失望,但店小二仍旧不改热情,高声喊道:“好嘞,公子二楼请。”

跟着店小二来到二楼最里面那间房间,陈子墨道过谢后径直走进去,砰地一声将正准备推销酒水饭食的店小二关在门外。

只听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嘀咕声,想来是在暗骂他陈子墨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