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杀机3
第二日上午10点25分,“海神”基地来员陆陆续续地在空旷的广场集合,几架专机刚硬的线条绷得死紧,一如它们跟前聚集的一排排士兵,规范、严谨、沉默而威严,漫开一股肃然的气氛。
鲁革生礼节性地与何大校道别后,便踱过几步站到另一边的云默面前,他勉强挺直了稍显佝偻的脊梁,由上而下地俯视着云默一贯阴沉的脸庞,半晌后,见对方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也只能发出一丝无奈的叹息。
这个孩子的性子,真是出乎他意料的执拗。
“老头子虽然猜不透你在想些什么,但总觉得你所图不小。”他抬起苍老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虎目中满是对小辈的劝诫与怜惜,“云默,老头子知道你心思重,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势弱的时候总该妥协一二。”
“即使你的年龄、资历、武力、心智都足以独当一面,可你也该明白,哪怕你有能力控制得了一个‘荣光’,你也没有多少资本与盘踞华夏多年的上位者抗争。”鲁革生语重心长地说道,“昨日提及的话,就当做一个可笑的念头抛开,你知我知,到此为止。”
他是真的惜才了,在“海神”见识过那么多没担当的年轻人后,真觉得“荣光”有个云默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抛却某些大逆不道的妄想,她算得上是这十几年来他最看好的后辈。
只不过,这名后辈当真生了一块反骨,也不知是在什么环境中养成的性子,居然对华夏生了“侵吞”的心思,这孩子表现得隐晦。可也不是让人看不出来。哪怕她昨日只是一句肤浅的试探,但这句话足以让他这位年及百岁的老人寒毛倒竖。
若是有朝一日灾劫降临,而“海神”的武力不能与之相抗,想求救,这可以,但必须归入“荣光”的版图,交出掌控“海神”的权力。
就像她对付奄奄一息的澳大利亚一样。拿土地来换取一线生机。本以为这孩子只是对外族狠些。却不料对本族也存了这么些心思,还颇有些周扒皮的个性。
只是,他想破了头也不明白。按照云默的能力和贡献,荣登华夏历史长河流芳百世不成问题,只要她愿意一步一个脚印,迟早会进入京都的权力中心。成为炙手可热的将领,倒时候该有的都会有。
可她偏偏选择了最迂回的路线。还离经叛道至极,土地、人口、物资……她图个什么?有什么可图的?
“嗯。”云默面无表情地应承着,淡然开口,“我昨天说的话还是算数的。‘荣光’的版图日后还为‘海神’敞开。”
她下的决定,无需旁人置喙。可行就形,以她的行动力来看。一切都有可能。
什么“弱势就该妥协一二”、“年龄不足经验不够”、“没有资本和上位者斗”,这些纯属废话!她可没说过自己动手。这天下多得是高阶体帮她宰了高层,何至于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她的年龄、资历、武力和心智,只会成为她的助力,而不是累赘。只怪鲁革生和她接触不多,依然将她的形象定格在“孩子”的阶层,如果他像何大校一般与她低头不见抬头见地相处几个月,估计再不会说出之前那番话。
就算她宰了四阶掠食者,可愿意相信的人又会有多少?
华夏在末世之前的就充斥着各类的炒作和虚假新闻,人们习惯了高层报喜不报忧、夸大现实表象的虚伪,焉知异能者一对一宰杀四阶体是不是真话?没准儿只是用来烘托高层救世主形象的玩笑话而已。
云默清楚人心的浮躁,所以,她不会着急。
“呵,你个假小子!”鲁革生无奈地笑了笑,皱起的纹路侵染了他雪色的双鬓,注视着云默阴沉沉的气势和直如青松的身影,不知为何,一个深埋在记忆中的影子倏忽间闯入了他平息已久的脑海。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忘了是多久,大概有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了吧?
记得那时候他尚且在京都谋职,作为元老级别的人物,自然见识过无数天纵英姿的小辈,而正因为见识的太多,所以忘得也多,那些有幸被他记住的,永远有着独一无二的闪光点。
譬如,当年在京都权力中心盛极一时的兵王,那个自十三岁起就出凶险任务的云成渝,如果他出生在他们的年代,绝对将获得浓墨重彩的一生。
只可惜,曾经被无数人重视的后辈,最后竟然死得比他们还早。
实在是……造化弄人……
广场上的士兵已经在有序登机,鲁革生恍惚间觉得眼前的女孩与曾经的男儿身影相撞,一刹那竟是回首百年。
一样的面无表情、不爱多言、谨慎务实,一样的天赋高超、执拗非常、拥有野心。
鬼使神差的,鲁革生在临近上机前几分钟开了口,说道:“你这小辈,倒是和老头子我以前教过的一位特种兵很像。”
云默可有可无地听着。
“性格和气质,莫名的相似。”鲁革生怀念地回忆着,“他很有出息,也很有天赋,像是天生就该站在沙场上的战士,十三岁出任务起,几乎没有失败过。就算是我们老一辈,也不得不承认他‘兵王’的地位。”
“只是,天妒英才吧……他死得早,连孩子都没剩下。”鲁革生再度拍了拍云默的肩膀,“所以你要韬光养晦,势力未长成以前开了花,善妒的人都想着踩一脚,就像云成渝一样,兵王又如何……又如何……”
云默的瞳孔微微一缩,手指蜷缩着,仿佛有一秒的痉挛。
她垂下眼,不动声色地开口道:“云成渝?没听说过,老将军该不是信口开河来诓骗我的吧?兵王什么的,我可从没有听人提及过。”
其实,她更在意的是那句“善妒的人都想着踩一脚”……
“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想不到你对这些感兴趣。”鲁革生叹了口气,简洁地说道,“不是什么光鲜的事,不该死的都死了,本该死的还活着,就这么简单。”
说罢,老人不再开口,兀自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向这小辈告别,转身向着专机走去。
时候到了,鲁革生是得回“海神”的,海南岛上要没了鲁革生这个精神领袖,会走上怎样的未来实在是个未知。助手随着老人的身影相继登机,几分钟后,云默仰头望着高空中划过的黑色机身,一身的气息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该死的都死了,本该死的还活着……只这一句,就够了。
看来,在她的手还未触及的地方,可能隐藏着一堆敌人,他们把握着京都重权的分配,是曾经害死了“不该死的人”的蛀虫。
云默静静地站立了片刻,就随着军队的撤离,安稳地走出了这片广场。
与此同时,基地内的某宿舍楼中,一个纤细的影子扒在窗口,水灵的大眼凝视着灰蒙蒙的高天,她伸出白嫩的小手往半空中抓去,像是要捏住什么似的,修长的柳眉都竖了起来。奇异的能量波动一闪而过,女孩松开手看着掌心内的冰渣子,随后无趣地甩开。
“嘉美,开着窗干嘛?不嫌冷么?”紧张的男声在背后响起,黄嘉美一愣,直接被一双大手抱起,轻柔地放上了椅子,怀里还被塞进了一颗奶糖。
黄凌海愈发刚毅的面孔渐渐消去了曾经的痞气,在特种军营中训练出来的体魄让他看上去极为高大可靠,也更显稳重沉着。只是,在遇上自家妹子的问题时,他还是一贯地却缺根筋,从而完全无视了孩子手中的冰渣子,只以为她贪玩抓了把墙灰。
“哥哥,你不觉得很潮么?身边都是水的样子!”黄嘉美感受着最近的时间段内愈发咸湿的水气,心头不明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哥哥,你有没有闻到咸咸的味道……就、就像是……”
“咸咸的?”黄凌海一蹙眉,三两步跨到妹妹面前,赶紧地将手放上她的额头,细细一探,“没烧来着?什么咸咸的?哪儿有,嘉美你鼻子不舒服么?”
他偶尔会觉得嘉美的行为和语言透着古怪,不太能理解这孩子的思维,不过,这应该没什么吧,兄妹之间差几个代沟没共同语言也属正常事儿,他保着自家妹妹一世安康就成,嘉美说胡话什么的肯定是最近在家憋坏了,看来得带她出去溜溜。
黄嘉美抬头看了眼神思不知飞哪儿去的亲哥,一手悄悄蹭掉了掌心里的冰渣子,随后若无其事地等着哥哥回神,带她出去走一走。
只是,她依然不安地呼吸着这越来越充斥着咸涩水汽的空气,可爱的脸上时不时露出一丝别样的凝重。
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就仿佛身体里有一股冲动想拽着她跑一样,远远地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被咸涩的水气逐渐征服的地方。
外界的风愈发凌厉了,坐在办公室内的韩修宇一手捂上了跳动忽然加速的心脏,强烈的危机感骤然袭来,好似海啸狂呼的覆盖,拍碎了他虚弱的身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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