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龙蟒11
于青山爱女心切,足有四年未见至亲,可谓是忧思如焚。{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字搬运工。-<>他虽然恼着他们瞒他,却也明白诸人多有不容易之处,故而也暂时按捺下澎湃的心思,准备先到中部基地一探究竟再说。
华夏的军机才抵达亚特兰蒂斯不出一周,就抽离了一架准备前往中部基地。于青山为了这一趟提前离开,几乎刷爆了身份卡中积累了四年的教育积分。他不是战士,赚取这些积分自然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和时间,而公然违背条约在执教时期离开联盟,本就是犯下了大忌。
但是,于青山不仅这么做了,还没有丝毫的后悔。积分没了可以再赚,而现在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女儿更加重要。
他着实不敢想于诺涵在四年之中经历了什么,兴许询问自己的几个学生,他们也未必会说实话。可只要想起年幼的外孙的脸,于青山心头便疼得发指,像是被人生生割裂了一块,鲜血淋漓。
他对于烨的情感十分复杂,确切的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新鲜出炉的外孙。于诺涵才几岁?左右也不过是不满二十的小姑娘,可她却怀胎十月生下了孩子,甚至这个孩子都已经两三岁了。
复杂归复杂,他对女儿的那位素未谋面的“丈夫”是有怨的。既然一个男人不能承担起妻儿的教育和人生,为何还要染指他的女儿?
或许,她的“丈夫”,自己的“女婿”在女儿失去依靠的日子里给予了肩膀和保护,所以女儿才会倾心于他。但于青山也知道,这种“美好”的幻想只存在他的脑海里,心中早已有了一个猜测,可他着实不敢想,也……不能想。
可无论他心头究竟有多么纠结,也不能将一份愤懑发泄在一个无辜孩子的身上。于烨——自己的便宜外孙,他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孩子,并不清楚父母辈的恩怨,也不该被卷入这些恩怨中来。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最复杂的事情,于青山最终还是找上了于烨这孩子,牵着他的手一起登上了去中部基地的军机。
期间,于烨是一脸抗拒的表情。
于青山从未了解过于烨和于诺涵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也从未知道因为自己女儿的缘故,于烨这孩子在中部基地受尽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幸而他年纪小尚未长歪,否则,若是遇上些心性极差的家伙,势必有着血洗基地的一天。
他将于烨抱起放在膝盖上,苍老的手环住孩子娇小的身躯,将充满胡渣的下巴轻轻搁在于烨的发旋上,低声道:“小烨,我是你的外公啊……”
“外公,就是你妈妈的爸爸。你是我的外孙,我是你的外公。”
于烨没有回答,垂头抠着手中的玉米棒,将金黄色的颗粒往嘴里送进去。良久,他才忽然说道:“你讨厌我吗?”
于青山疲惫地叹息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讨厌我的亲外孙。”
“他们说我的生父不是个东西。”于烨小声道,“我听到了很多,他们总是在议论。我的生父是个杀人犯,杀了很多人,妈妈是他的奴隶……奴隶是什么意思?”
于青山手微微一紧,说道:“父母辈的事情跟你无关……”
于烨没有回话,只是细致地剥离着玉米。他机械地吞咽着,而军机已经划过高空,朝中部基地的位置一寸寸逼近。
……
“呕——”
黝黑的地下甬道,泽尔趴在病毒池子旁,朝着浓绿色的液体中吐出一滩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渍。逃离战斗场地之后,他最先潜入了耶路撒冷,只不过,哪怕他到达了耶路撒冷的地盘,也耐不住一层又一层的精神力后遗症爆发。
“哗啦啦——”
破碎的内脏一股脑儿地从口中吐出,他白袍下的皮肤青筋遍布,那扭曲的经脉全数梗起,爆发的每一寸都像是一只只狰狞的蜘蛛。
原以为“吞噬”足以消弭精神力的伤害,却不料这玩意儿的后续之力连绵不绝。从他负伤离开开始,至今已过去了一天的时间有余,可他的躯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在一点点恶化。
这种“恶化”是肉眼不可见的,与其说这是一种身体力量上的削弱,倒不如说是属于云默的规则之力在入侵他的领域和能量体系。
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虚弱,这对于一头返祖阶层的旱魃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想来云默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吧,残留的精神力碎片潜伏了足足一天才爆发,为的就是让自己回到丧尸的城池,将自己从王座扒下,成为一块“大肉”。
丧尸确实对返祖阶级有所畏惧,但要是旱魃的能量太过虚弱,也只会成为想要进化的丧尸的攻击目标而已。
“呕——”
黑红的血块混入病毒池子里,泽尔的手紧紧捏着池子的边缘,正如他的情绪,没有分秒的放松。
沉吟良久,他忽然从一侧的暗格中掏出一张地图,细细查看起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来。眼光从非洲大草原的遗址一直到开罗城的附近,泽尔想出几个节点打算做做章,可等到准备下手的那刻才倏忽间发现,他此次前往新地中海争夺巨龙,已经遣出了开罗城的兵力……
换句话说,如今的开罗城等同于一座空城。
他已半路而走,也不信云默会让那批丧尸活下来。不过,左右都是些废弃的棋子,也没多少可惜的地方。唯一让他心怀忧虑的,只剩下这一身伤……
“哒、哒、哒……”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泽尔斜靠在墙边,帽兜垂下,掩盖住他略显疲惫的面孔。片刻后,他转过脸看向来者,询问道:“什么事?”
“人类的军队抵达开罗城了。”杜穆凯像是在播报“今天天气晴转多云”的口吻一样,淡漠得很,“你埋在金字塔附近的暗桩被拔掉了很多,他们快要摸到你的实验室了。”
“谁带的队伍?”
“韩修宇。”
“难怪……”泽尔想起返祖梦境中对于韩修宇精神力的观察和评估,内心再度下沉了三四分,“云默呢?”
“不知所踪,没有她的气息。”
“她没有重伤吗?”泽尔的声音阴鸷了起来,“不可能……都是返祖的级别,我是个什么状态,她就该是个什么状态!”
“但她似乎比你先恢复不少。”杜穆凯实事求是道,“没有她的威压,更没有她的气息。我确定她没有人间蒸发,那能去哪儿?”
“能去哪儿?”泽尔的眉头深深蹙起,“能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云默一贯的作风便是穷追猛打,趁你病要你命。泽尔这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耶路撒冷整座城的高空已经被一股可怕的威压所笼罩。
他瞳孔一缩,漆黑的瞳孔露出猩红的色泽。一见他这副模样,杜穆凯识相地退开了一段距离,身后的骨翼收敛,护住自己周身的要害。
“云默——”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了这个名字。
耶路撒冷上空,充斥着阴霾的天空被一团火焰所包裹。大片大片的灰色被业火渲染,从里到外渗透着鲜血的色泽。犹如上帝的怒火……
哭墙周围聚集着惊慌失措的民众,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架对准天空,口中念念有词。一时间嘈杂的声音席卷了基地上下,云层的业火越来越艳丽,几乎要点整个耶路撒冷般,另人惶恐不安。
正在这时候,一个庄严肃穆的声音从高空传来,携带着在凡人看来无上的“圣威”,命令道:“让泽尔滚出来!否则屠城!”
轰隆隆——声音混合着雷霆的嘶吼,在上空混成一片。
泽尔耳朵旁回荡着这句话,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云默这时候用的,基本上是他曾经使过的手段,利用“神”这种虚无缥缈的身份对愚蠢的人类施压,在这批耶路撒冷的白痴心目中,怕是没有什么比这更权威的了。
为了所谓的“神谕”,人类未来保全自己而牺牲他,是再贴切不过的事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思维席卷到这一步的同时,翻滚的红莲业火已经在愚民的指点下冲入了地下实验室,泽尔甚至还来不及收拾什么,本能地破开上层的隔离区行至地面上,才堪堪登上陆地,就遭遇了来自云默的截杀!
精神力!精神力!
他倒是忽略了,在精神力还未彻底消除的时候,自己的身份便是一只被打上标签的猎物。无论他身处何方,身在何地,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精神力者的追捕。
精神力烙印……该死的东西!
“轰——”
耶路撒冷的城池当即被轰碎了大半,麒麟的身形在眼前逐渐放大,就好像一个从天降落的巨型火球,所过之处皆化作一片废墟。
云默确实重伤未愈,但她之所以能出手,除却利用精神力锁定了泽尔之外,还得依靠她眼下这具躯体。同为返祖,麒麟比之旱魃耐打多了,既然结局都是两败俱伤,她为何不让泽尔伤上加伤。
麒麟的进攻愈发激烈,精神力和“吞噬”在这方狭隘的区域融成一片。下方的哭号声声震天宇,打起来不管不顾的云默一步步将泽尔逼向爆发的边缘。
巨大的裂缝贯穿了整个耶路撒冷,杜穆凯张开骨翼飞向高空,蹙眉看着下方完全插不进手的战斗,抿紧了嘴唇。
“轰——”
爆发的火焰几乎烧上他的眉毛,杜穆凯飞快地撤开一段距离,他猩红的眸子注视着战场半晌,忽然一个猛子朝着外围飞去,以十分的速度扎入海域之中。
……
华夏,凤凰古城区域,中部基地。
于青山牵着于烨的手从军机上下来,亦如进入亚特兰蒂斯城时一样,他们经过层层排查,查不到了第二日正午才得以进入内围的区域。
这一日的正午没有太阳,阴云密布,不时便要下雨,就连大地也被遮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于青山没有见到认识的人,只牵着于烨随同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往精神病院的最深处走去。于烨紧紧地捏着他的手指,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对这个地方充满厌恶。
越是逼近里层,于烨的脸色越是难看。直到那医生停驻了脚步,冷淡地告诉他们:“就是这里了。”
他取下钥匙,缓缓打开了门扉。朦胧的光芒朝内照射进去,洒在一个蜷缩在床脚的身影之上。她的四肢都被粗厚的铁链锁住,散乱的长发铺满了半张床,单薄瘦削的身影像是个难民,仿佛几年没有好好吃一顿似的。
长期的黑暗让她不适应光亮,于诺涵抬起皮包骨头的手挡住阳光,透过指缝萎靡地看向一袭熟悉的白大褂。见是医生,她便没有多话,可直到医生冷漠离开,她方才瞧见了门口似乎还站着两个人。
谁?
罢了,不认识……
于诺涵透过发丝随意地扫过他们,直到那个中年男子忽然哆哆嗦嗦地喊了她一声:“诺涵?涵涵……”
她猛地一僵,思维像是停滞了一般,半晌过后方才反应过来。于诺涵机械地转过脖子,骨骼仿佛在这一刻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她将空洞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深深地、深深地看向于青山的面孔……
“爸……爸……”
一个词,两个字,从她口中念出来似乎充满了酸涩和艰辛。于青山一个没忍住,快步奔到她的身边,面上早已老泪纵横。
“诺涵……对不起!对不起!”
于青山手足无措地说道:“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诺涵!”
他伸出手,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不停地安慰着,几乎声泪俱下。然而下一秒,他猛地感觉腹腔剧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直接插入了他的下腹,血液狂奔而出。
“爸爸,我早就想杀了你了……”
于诺涵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皮包骨的手指紧紧握着一根磨得尖锐的筷子,温热的血液沾满了手掌,她却觉得自己从未这般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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