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凶兆7
刚从水面冒个泡吸口气就被人一手摁进水里是个什么感觉？
小时候的云景歌不懂，第一次经历时还恐慌个不行。但在十多年以后，最初的正太也“恶化”成了老油条，他只会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爽！
塞壬天生便是站在海洋食物链顶端的物种，幼年期虽然弱小，可也架不住他们对海洋庞大的亲和力。云景歌在改造完毕后，一切数值显示都是正常，可见小孩子未长成的身体，确实最适合机甲的改造。
云默和艾丽丝说话的声音沿着空气的震荡传入水中，云景歌睁大眼睛好奇地瞅着自己的蓝色的鱼尾，白嫩的小手从腰部摸到尾巴尖，最后盯上了自己长长了一截的指甲。
“他得自己学会捕猎，生鲜的海洋产品才能供给他需要的能量。”艾丽丝说道，“人类的食物确实能让他果腹，但也仅仅是果腹而已。塞壬跟你的豹化机甲一样，回归原始，狩猎血腥猎物，才是进化的根本。”
“那得从浅海附近开始，我得抽出时间看着他。”云默蹙眉，“除了我，也想不出还有谁适合海战。水系异能者固然多，但进入海洋后，终究敌不过海洋怪物。”
艾丽丝点了点头，随后跨步进入了冷藏库，取出几大袋变异的小黄鱼。它们每一条足有成年女人的小腿粗细，牙齿锋利泛着寒光，就连身上的颜色都金亮到极点。
“末世前的佳肴，末世后的二阶变异鱼种。”艾丽丝举起袋子，从里面取出新鲜鱼肉，丢进云景歌呆着的水箱里，“它们成群出现，尤其是在繁殖季节，那密集的数量可以遍布整片海洋。”
“我派遣军队打捞了不少，靠着这些黄鱼度过了抗击异形最困难的时间段。”艾丽丝像是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语调很平板，“北美的异形女皇被我逼到绝路的时候，整块大陆的粮草已经被异形啃没了，要不是多出这批黄鱼，我们可能还要去亚马逊寻找食物。”
不过，进了亚马逊，谁是食物还不一定。
“等美洲清剿异形的战争结束后，联邦和华夏运输来牛羊和粮食，美帝仿照华夏的模子建立了基地的共生圈，但毗邻亚马逊却是个错误。那里总有混不下去的怪物逃出来觅食，而美帝就是它们的目标。”
云景歌抱着一条生鲜黄鱼大口啃食起来，咸涩的海水混合着黄鱼的汁液在口中扩散，却带给他一种非同寻常的感官享受。每一个味蕾再次舒张，像是喝道了琼浆玉液，他满足地打起了饱嗝。
一条黄鱼的骨头在从水中甩出，艾丽丝漫不经心地丢下第二条：“从亚马逊出来的‘哥斯拉’体型很巨大，皮厚肉燥，但却是个不错的材料。”
“它的鳞片、牙齿、骨骼、指甲都可以制成不错的武器，经过处理的肉干也能解决军队所需。我最喜欢在它们产卵后动手，一则是它们虚弱，二则是几百枚卵，每一个所蕴含的营养都可以养活一票人。”
“如果卵体中有成型的小蜥蜴，那就更好了。”艾丽丝笑道，“它们的肉质鲜美，啃起来跟牛肉差不多。”
“别人在用生命奋斗，你倒是在用生命吃遍美洲。”云默直接点评道，“或许我该把你放进亚马逊森林里……”
云景歌从水箱中探出头，静静地趴在水箱边上，身下的鱼尾缓缓摆动着，划开一个迤逦的弧度。在海水中呆着很舒服，虽然这泡了四十八小时的海水并不新鲜，甚至还充满了黄鱼的腥味，但他就是觉得比暴露在空气中舒服，恨不得****夜夜都泡在里头。
但，孩子般的任性持续不了多久，在云默和艾丽丝结束谈话后，他就被云默从水箱中打捞出来。用干燥的毛巾擦干净浑身上下的水渍，在孩子谴责的目光中为他套上棉质的衣服裤子。
水分散去，蓝色的鱼尾渐渐演化成人腿。云景歌好奇地捏着腿脚，喃喃问道：“姐姐，为什么我会有尾巴？”
“人类在母体中最初孕育的形态就是人鱼型。”云默不是个会编童话故事的人，她只是原原本本地复述她所知道的东西，“经科学家研究表情，海豚的胎体跟人类的胎体在前期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
“无论是大脑发育还是骨骼生长亦或是身体形态都相差不了多少，甚至人类中的某些婴儿在一出生就是‘鱼尾’，当然，人类将之归纳为畸形，称之为‘人鱼综合征’。”
云景歌完全听不明白，但总觉得云默说得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其实，不过是失败的返祖形态之一而已。”没有病毒、没有异能哺育，这些本身具有返祖能力的婴儿却成了人类社会中的畸形。
若是能量足够，治愈系异能者到位，人类千百年社会中诞生过的“怪物”婴儿没准是一个又一个强者。
有些话云默不方多说，意思意思地忽悠了云景歌几句，最后以“你以后长大了会懂”之类的大众话语安抚完孩子，结束了云景歌十万个为什么的问题。
“云默，别忘了，我们要动手了。”
“我记得。”
意味不明的对话完毕，云默抱起云景歌往外走去。云景歌扒着云默的肩膀往后看去，乌溜溜的眼睛注视着缓缓关上的合金门，透过那一条分析，突然看见计算机屏幕上跃出了一个张开翅膀的男人……
“姐姐，人也有翅膀吗？”
“有。”云默没有多想，回道，“你以后会看到更多更奇怪的生物，不要大惊小怪，一切都是正常的。”
云景歌点头，却还是记住了那个黑翅膀男人的轮廓。
……
非洲之地，荒漠将裸露的植被之地慢慢吞没，开罗城又一个血色的黄昏，幸存者们早早地关闭门扉点亮了蜡烛，龟缩在堡垒中等待着夜色的降临。
新地中海，翻腾起伏的骇浪之中，泽尔命令做苦工的人类将一整个集装箱的“成品”倒入海水之中。只见无数纠缠在一起的毒蛇翻滚着进入海潮内，它们相互撕咬着吞噬起彼此，只为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你又要做什么？”
夜色降临，残阳如血，将杜穆凯半边身子照得绯红。少年冷清的眸子盯着里头的毒物，身后的羽翼收敛起来，朝着海岸靠近些许。
“让变异种自相残杀的游戏你还没玩够？”
“早就腻了，所以换个口味。”泽尔修长的手指轻轻掐住一条小蛇的七寸，说道，“培养这群家伙，不过是放下足够的饵食钓出更大的鱼而已。”
“是什么能让你这么上心？”杜穆凯冷淡地问道，“上心到能投入上万的高阶体去养这群蛇类。”
“呵呵，不过是为了让它们早些返祖。”泽尔目光诡谲，“杜穆凯，深海的巨龙可还没死。而我唯一能做出的诱饵，一个是足够高阶的血肉，还有一个就是——配偶。”
“配偶？”
“繁衍是生物的本能，许多蛇类生物生长到最后总会一雄一雌生活，巨龙成长到那么宏伟的程度，配偶可不方便寻找。”泽尔笑道，“我只是为它打造一个合适的配偶，而这片新海，就是它的爱巢。”
“华夏就算有五尾狐又如何？狐狸可不是返祖巨龙的对手，而巨龙盘踞非洲，对于人来讲便是一场灭顶之灾。”泽尔继续道，“找到配偶后，为了生育和繁衍着想，它一定会四处寻找食物，而人类的密度无疑是最好的储备粮。”
“巨龙吸引火力在前，第一波改造丧尸就可以直接投放欧洲。”
“所以我才说，欧洲终究是丧尸的领土。”
海水中的雌蛇们纠缠撕咬着，殷红的血丝在海水上弥漫，诡异而阴森。
……
四川省，“蜀都”基地，深更半夜韩修宇满身冷汗地从床上坐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拿过一旁的影像设备疯狂敲打起来。
片刻后，室内的光影一阵扭曲，一个顶着俩黑眼圈、头发如鸡窝的青年穿着件歪歪斜斜的衬衫，语气恍惚得如梦初醒：“韩修宇……你特么……最好给我一个理由！现在才几点！现在才特么凌晨三点！三点！我好不容易睡上一个钟头，我特么容易吗？”
“抱歉。”韩修宇毫无诚意地说道，“叫醒你是我不对，但是，不好意思，我又做噩梦了。”
“……你赢了。”应天扬的脸很明显僵硬了一下，连语气也有些哆嗦，“说罢，你特么又做了什么奇葩的梦？”
“蛇。”韩修宇简短地说道，“密密麻麻的蛇，像海一样。”
“海？哪来那么多蛇？”
“可我梦见了，真实发生的，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韩修宇笃定地说道，“我梦见了蛇王的诞生，是一条白化眼镜王蛇。它游在海里，像八达岭长城那么庞大。”
“它有剧毒，喷出的液体能让一片森林化为毒地，瘴气蔓延，生灵涂炭。”
“我梦见‘蜀都’被毒液销毁，连带着森林一起，就连狐狸……就连狐狸也被活活咬死，扛不过毒素的折磨。”
“那条白化眼镜王蛇长驱直入，在扫完‘蜀都’后接连毁了不少地方，然后朝着联盟过去。后续我看不到了，因为全世界都是瘴气，每吸一口都是剧毒。”
梦境阐述完毕，韩修宇总结道：“我上次梦见丧尸拥有了繁衍能力，这一次梦见了几乎灭世的场景……我只能告诉你，大劫将至。”
“你个乌鸦嘴……”应天扬哀嚎一声，说道，“我上哪儿去找那条蛇？”
“而且你梦见它在海洋里，难道我还能横跨太平洋吗？”应天扬叹息道，“海洋太大，不是人力可以寻找的，我们除了依靠卫星探寻它的行踪，也没别的办法。”
“还有，擦擦你脸上的汗吧。”
韩修宇掀起衣服一角揩去额头的水渍，心头还是有着些许不安：“云默几个什么时候回来？”
“美洲大陆事了吧……”应天扬不确定地说道，“她和艾丽丝似乎有什么事儿要干，我总觉得这俩姐妹凑成堆没什么好事。”
他摊手耸肩，说道：“在她走之前，我把于烨塞给了她，但我看云默的表情，似乎觉得于烨这孩子是个能成大器的主。”
“表情？云默也有表情？”
“行，你就当我没说。”
两个人叨叨了一会儿，彼此交换了一些信息后，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床了。与此同时，原始森林中的五尾狐似有所感地仰头朝着西方看去，在林木晃动间它摇着自己的尾巴，黄玉色的眸子很是不安。
……
京都基地，老一辈革命家李仲辛坐在病床前，一手拍着徐治国的肩膀，一边安抚着说道：“你活过的年头比我少，没想到身子骨跨得比我快。”
“病来如山倒，没办法，老了，咳咳咳咳……”徐治国剧烈咳嗽起来，李仲辛从一侧递过一杯水，喂他喝下，“这么多年朋友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咱们迟早有这么一天，鲁革生的继任者是选好了，你呢？”
“华夏一把手的位置你必须找个人接替，我不管你找谁，总之你得定下来。”
“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徐治国的病并不是异能者能够治愈的病症，当生物体的时间走向尽头，做什么都没有挽回的余地。
“云默已经是华夏的大元帅了，虽说她年纪小，但足够沉稳内敛。我觉得她继承这个位置绰绰有余，不过，我也不愿意让军政结合在一起。”
李仲辛说道：“后辈们都很优秀，我本想着将应天扬提溜回来在身边带着，没想到这小子死心眼要留在中部，也只能顺他的意了。”
“无论是不是掌权者，云默的地位都无可动摇。所以，我更倾向于另选一个继任者。”李仲辛说道，“韩修宇和周严都是稳妥的人，凌霄也不错。但韩修宇有了‘蜀都’，凌霄想要攻克联盟，剩下的……也会有周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