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方人也醒转不多时莫宏海便匆匆赶到，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刑警愁容满面，头发都白了许多，九都这次天坑事件的动静太大了，就像在一片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重磅炸弹，威力惊人，尽管知晓内情的人不多，但是高层的目光早已关注到了这里，毕竟动迁数万人不是小事，而造成的动静更是说明了动迁的必要性。
方人也昏迷期间他甚至不得不奔赴京都对上面做出当面报告，这种事已经不是警方能力所能及的了，尤其是行凶者并未抓到，他希望上面能够寻到一些跟方人也差不多的世外高人来解决这边的事，很遗憾的是上面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只让他加派人手保护方人也等其醒转。
其实这也等于是变相的告诉他，上面也找不到这类高人，依旧只能求助于方人也。
“方道长……”看着病床上垂暮朽朽的老者，纵有千言万语莫宏海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场施法居然让一个数百斤的年轻人变成如此模样，玄学真是无法理解的存在。
“莫老，贫道只是失了些血肉精气而已，养养便好，无需多虑！”看着莫宏海愧疚的样子，方人也微微摆手，“那个婴儿如何了？”
关于救下的那个婴儿，莫宏海早已安排妥当，“已经救过来了！”
“九命祭祀的施法者现在已然又在筹备祭祀了，冯海家附近另外的冯姓人家都寻到了吧？”
“寻到了，仅有一户符合九口人的条件，已经按照道长的意思安排妥当！”
“肉呢？”
“肉？”
“嗷呜……”二哈不好意思的再一次露出了羞涩的神情换来的是方大道士的大声叫骂，“冯远山，你这条老狗、死狗、母狗……喝贫道的精血还不够居然吃贫道的肉……贫道……贫道要煮了你……”
……
……
蔡高中，京都大学历史系博士毕业生，有着令人羡慕的学历，他的名字就犹如他的成绩一样以家乡文科状元的身份考进了华夏第一流的大学，是父老乡亲眼中的大才子。
但是可惜的是，他种了一辈子地的父母并没有给他一副好的皮囊，在其毕业后亦没有为他谋得好出路的能力，本以为有着高学历的自己可以在九都这样一个国际大都市寻求到一份好的发展，然而事与愿违。
首先他的专业限制了他求职的范围，他的长相更限制了他能够谋取到好的工作，加上家中经济条件有限，最终一名堂堂京都大学的博士居然沦落到在菜市场卖菜为生。
他不敢回到家乡告诉他的父母自己在九都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觉得自己没有脸回去，尽管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无脸人。所以他恨，他恨这个社会，恨这个社会何其不公，为何总是以貌取人；他恨他的老师，给了他这么高的学历却不给自己介绍一份好的工作；他恨他的同学，总是在自己面前沾沾自喜的展示自己的工作、收入和女友；他恨自己的同乡，那种没有学历却能在九都混的分生水起的人；他恨每一个跟自己买菜的人，他们总是挑三拣四斤斤计较；他恨九都，这个国际大都市处处跟自己作对……
带着无尽的恨，蔡高中爆发了，作为一名高材生，智商突破天际的博士，他想到了无数种可以置人于死地还不会暴露自己的办法，但是那样丝毫没有成就感，要搞事就要搞大的，带着这样的心理，蔡高中开始了自己的报复之旅。
那一年那个教导他的老师退休了，他们在菜场相遇，老师惊讶的问其为何卖菜，他答工作不好找，卖菜挺好。老师安慰其不要灰心，会有机会的，随即在其摊位买了十七元蔬菜离去，往后每日来，每日买，每日安慰，却不见为其介绍一份工作。老师姓赵，那一年中元节，赵老师一家九口灭门。
那一年，家中老父来电告知一同乡在九都混的不错，办了企业，遂找之。同乡带起吃喝玩乐，唯独不提求职一事，只是安排企业食堂每日从其处购买蔬菜。同乡姓钱，那一年中元节，钱同乡一家九口灭门。
那一年，买菜阿姨将一颗三斤的大白菜硬生生剥成二斤。阿姨姓孙，那一年中元节，孙阿姨一家九口灭门。
那一年，同学相邀赴约，其女友漂亮动人大方得体，工作收入颇高已在九都置业。同学姓李，女友姓周，那一年和下一年中元节，李周两家一十八口灭门。
那一年又一年，一年接一年，如同魔咒一般，蔡高中默默的卖着菜默默的施着法，每一年中元节都会有一处人家九口灭门，到今年已是第九年。
今年，那个江湖骗子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本来打算解决那个天天开法拉利来买菜的老头的，但是这个江湖骗子总是显得有些碍事，正好他姓冯，但是施法却失败了，史料上肯定有什么记载不对的地方，好在法拉利老头还在。
又失败了，老天爷都跟着作对，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天坑呢，肯定是天坑的震动打乱了施法。
没关系，再找姓冯的……
他不知道赵老师家有一封推荐信，他忘记了钱同乡企业食堂蔬菜进货量，他想不起孙阿姨付了三斤的钱，他不了解李同学打算邀他一起创业，他更不清楚李同学的周女友十分鼓励她的男友带上他一起创业……他不明白冯道士是为了救人性命，更不会因为特殊情况才开了一次法拉利的冯老头就放过他……
他只是被怨恨烧坏了脑子、控制了思想。
所以当一个垂暮的老道士带着一条哈士奇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考虑的只是这个老道士姓什么，然后他就看到这老道士笑出了嫩白的牙齿，“贫道姓方！”
他甚至看到了哈士奇向自己露出笑容，然后他看到了一堆如狼似虎的警察扑向了自己。
询问室，莫宏海看着眼前这个履历清白的高材生，一时间居然泪流满面，“你可是一个博士啊，一个博士啊！你为什么？蔡高中，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这种手段不是你们这些警察能够破解的！”直到这个时候蔡高中想的还是自己为什么会被警察抓到，自己的这种手段不应该有蛛丝马迹露出来的，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为什么会被抓。
碰的一声，莫宏海几乎要将眼前的桌子一巴掌拍烂，“你……你简直是丧尽天良，八十九条人命啊……建国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丧心病狂的杀人案……你当如何向养育你的父母、教育你的老师交待？”
“八十九条？原来还有个没死啊，看来这就是我失败的原因了！”不知为何此时的蔡高中脑中飘过的是那个老道士和哈士奇的笑容。
莫宏海几乎是带着无尽的怒气冲出询问室的，“这个人完全是财狼，没有良心的财狼。”在摔了整整五个茶杯后，莫宏海的怒气才逐渐平息。
给莫宏海递上一杯清茶的方人也淡然道：“这个人不过是个没有任何思想的傀儡，用不着如此，年岁高了，不要气坏身子。”
“道长，我自持破案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丧尽天良之人，这种人枪毙一百次都不够，老子恨不得枪毙他一百年啊！”
“不不不，他马上就要死了，你怕是枪毙不到他了！”悠然自得饮了一口茶后，在莫宏海莫名的目光中，方人也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这个人还不是主角，莫老，咱们的案子还没有走完呢！”
“一个傀儡而已，九命祭祀肯定会在九都的某个角落再一次发芽的！”
“什么？”莫宏海再也顾不上喝茶了，脑门子上的汗齐刷刷的往下流，“这…这…方道长，您是说这个蔡高中只是个傀儡，他的背后还有推手？”
“记得我说的么，这种事普通人很难操作的，蔡高中只是一个中间人而已，他是传说中的无面相，加之他心有怨恨十分符合做媒介，要说是他能把贫道折腾成这种样子。”方人也双目金光一闪，问道：“莫老，你信么？”
莫宏海这才明白关键，眼前这个道士的能力是自己亲眼所见的，要说蔡高中那样的普通人能把方人也搞成这样，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只能有一个原因，主角还没有找到，自己找到的不过是一个替死鬼，一个被幕后黑手推出来的马前卒而已。
就在这时，询问室中的陈颖匆匆赶来，“莫叔叔，方道长，蔡高中死了！”
方人也呵呵一笑放下茶杯站起了身，“看来这个推手忍不住了！”
“道长，接下来该怎么做？”莫宏海不得不将目光投向方人也，也只能求助于他了。
方人也带着哈士奇悠闲的走向警局大门，“养肉，然后让贫道陪他玩玩，贫道这二百多斤肉可不是那么好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