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季缨雨
广泉殿。
“姑姑！姑姑！”一个穿红色唐宫装，姿容不俗的少女风风火火的冲进广泉殿。
侧躺在大殿上闭目养神的季缨雨闻声白嫩修长的手指头抽了抽，有些头疼的睁眼看着来人，呵斥到：“给我站住，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女孩子要斯文要斯文！你这样风风火火的，是赶着投胎！？”
来人听了呵斥，脸色一变，生生刹住脚步，但是因为速度太快一时没刹住，广泉殿的地板被她硬生生刹出了两道白印子。
季缨雨：……
狠狠的克制了一番打死红衣少女的冲动，季缨雨方才懒洋洋的开口道：“说吧，这么火急火燎的从慎思殿偷跑回来找我有什么事？”
“姑姑，姑姑，我打听到了，掌门带回来那个小鬼和人隐峰的云夕颜一起，昨日去了慎行殿！进的丙子班，住的四宜苑乙子号院。”红衣少女忙道。
“然后呢？于我何干？”季缨雨皱眉道。
“然后，然后我们去打击报复她呀！我都问清楚了，这次有好几个和咱们相好的家族都有后辈进了丙子班，咱们找她们帮忙收拾那个死丫头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红衣少女闻言心想：姑姑不会是气傻了吧？这可不得了！于是仿佛爆连珠炮似的一股脑倒出心里的想法，企图用言语唤醒姑姑的智商。
“谁他娘跟你说老娘要去报复两个小鬼了！？”季缨雨觉得自己牙齿有点痒。
红衣少女则惊讶得像见鬼了，道：“那，那掌门让咱们泉隐峰丢脸的事就这么算了？这无极山里里外外谁不知道您准备把我送进天隐峰啊！？掌门招呼都不打就收了个来路不明的小鬼，这不是打你脸么？咱泉隐峰不要面子的啊！？”
“那照你这么说，我堂堂一峰首座一个上仙不顾身份去寻一个五岁凡人丫头的晦气，我泉隐峰就有面子了！？难道是我闭关久了有些不通世俗了，现如今在仙界以大欺小竟是件长脸的事了？”季缨雨没好气的反问道。
红衣少女闻言瞪圆了眼睛，绞尽脑汁想要反驳一二，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季缨雨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扶额道：“娇儿，这拜师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掌门师兄若是收了你那是给我季缨雨面子，但却没有规定说他一定就得给我面子，我还没那么大脸敢说这样的话。我若是因此去为难人家的小徒弟，以掌门师兄护短的性子还指不定是谁吃亏，到时候我若有幸，成功欺负了一个五岁的娃娃是我丢脸，我要是没欺负成人家我更丢脸，这成与不CD丢脸的事我凭什么去做！？”
红衣少女闻言楞了半晌，沉痛道：“姑姑，是我错了，此事我的确有些欠考虑。”
见少女认错态度爽快，季缨雨脸色微晴，接着提点道：“这无极山内上上下下肖想那个关门弟子位置的人多了，只不过平日有你我姑侄二人挡在前面才不显罢了，谁要去作死谁去好了，我们只管看戏，凭什么去给别人当出头鸟？你以为为何各家都有小辈在丙子班？难不成是为了方便我们收拾那个小丫头？那是各家在示好掌门一脉！”
红衣少女闻言又楞了半晌，恼怒道：“狗日的月无缺坑我！”
听了少女所言，季缨雨眼睛微眯，随即又翻了个白眼道：“出言不逊，自己掌嘴二十。”
少女闻言一愣，老老实实一点水分不掺的重重掴了自己二十巴掌，打得又快又狠，打得一张俏生生的瓜子脸肿成了大饼脸，打完还脆生生的回道：“姑姑，我打好了，您接着说。”
季缨雨见状控制不住的抽了抽脸，没办法，这是个憨的，必须把话给她说透，于是深呼吸一口，狠狠压了压心头不知道如何描述也不知道如何发泄的情绪，继续开口道：“面子都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给的。我来告诉你现在要怎么才能有面子！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会出手对付那丫头么？我偏要风光霁月，全当此事没发生过，我要让所有等着看戏的人都觉得他们看轻了我季缨雨，这才叫有面子！而你，给我远离那起子挑拨离间的小人，滚回慎思殿去好好修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即使不拜入掌门师兄门下也一样是我无极最杰出的弟子，让所有人一提起季红娇这个名字就觉得自惭形秽！这才是你的面子！做掌门的关门弟子只是你的一种选择，却不是唯一选择！”
季缨雨一番话直说得少女热血沸腾，一张脸兴奋得比刚刚挨过打时还要红，举了举拳头，声若洪钟道：“我明白了姑姑，我今晚便回去。”
季缨雨恨道：“不成器的东西，还等什么今晚！现在就给我滚回去！”
少女怯怯哀求道：“我，我可不可以今晚趁夜抹去慎言殿揍了月无缺，再回去？”
季缨雨半垂眼帘：“准。”想了一下又问道：“你可有把握溜进慎言殿？”
少女笑得暗戳戳的，道：“白师兄今年领了巡查慎言殿的任务！”
季缨雨一听有自己座下大弟子白宣照应，放下心来，挥手让少女退下。
少女欢天喜地的告辞转身跑了，跑了没两步，似乎想起她姑姑“女孩要斯文”的嘱咐，又放慢脚步，扭臀摆腰的走出大殿。一出大殿便一个跳起，一溜烟似地跑不见了。
广泉殿殿又回复了往日的庄严肃穆。季缨雨出神呆了半晌，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唤道：“来人”，声音如清泉冷冽。殿外走进一弟子弯腰等候吩咐。季缨雨素手一番，拿出个白色玉瓶吩咐道：“把这伤药给红娇拿去吧。另外吩咐下去，月家今后十年的灵泉交易份额减半，价格提高六成。”说完也不再开口，继续闭目养神。
红衣少女便是红娇，全名季红娇，是季缨雨同胞兄长的女儿，算是这世上和她血缘最近的亲人了。季红娇是风火双灵根，虽然比不上寒惊鸿先天风灵根的资质，但好歹也是变异灵根，而且第二灵根正好是相辅相成的火灵根，正所谓“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因此她这双灵根倒也算是绝佳的资质了，也是因此，姑侄二人才敢肖想无相关门弟子的位子。本身资质就好，再加上和季缨雨的关系，季红娇年幼时在季氏一族里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不幸的是六岁那年季红娇的父亲也就是季缨雨的兄长在执行门派任务时不幸遇难，母亲接到消息后追随而去，只剩下的年方六岁的季红娇孤苦伶仃，从天之骄女一下变成了暗地里受尽族人白眼的小可怜。季缨雨知道后就把她接来身边抚养。季红娇虽然年少失怙，却并没有养成一副乖张的性子，反而娇憨可爱，又热心助人，颇得广泉殿众人喜爱。
***
慎行殿。
一脸沉痛的常欢无精打采的在岛上乱窜了半天，除了踩熟了地皮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商机或者赚钱的门路，心中略一沉吟，心想不管在自己看的哪路故事里，丹师都是个既赚钱又烧钱的职业，反正自己以后的职业规划也和丹师有关，再加上自身属性也与专业对口，不如回去看看发的玉简，无论如何，课前预习总归是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好习惯，夕颜都那么努力了，自己也不能太差了不是？
回到小院，毫不意外的看见云夕颜仍在努力修炼，一时间，常欢心里竟诡异的生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回房找出介绍丹道的玉简细细揣摩起来。
慎行殿的课业中对丹道的要求很低，只要能炼出一枚不拘是什么功效的丹药就可以毕业，因此玉简上只介绍了一些常用的灵植、炼丹常识和几个在仙界已是公开的丹方及炼制时的注意事项。但即便如此，这些常识也只是针对那些在仙界土生土长的弟子而言的，对于常欢这种并非原住民的初来者来说却仿佛十全大补丹，简直来得正好。也亏得她升入九品芝麻仙后记忆力增强不少，再结合前世应试教育的经验，一番找重点划难点背诵下来已是深夜，倒是把玉简的内容背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有点累但却觉得心里踏实异常，仿佛找回了当年为了考个好学校每天奋斗到深夜的充实感。
一夜好眠，常欢被鸟鸣款闹钟叫醒，本还担心不知道该不该打断夕颜修炼，结果一推门发现夕颜已经神清气爽的站在她面前，一个劲儿催她抓紧时间出门，心下不由诧异，莫非这妞还身怀智能手机可以设置定时提醒？两人动作麻利的出了门，赶到教室竟是头两个。照例择了前排位子坐下，常欢见了鬼似的看见夕颜竟然摸出术法课玉简开始预习起来！
不多时人都到齐了，授课贤者也来了，是一位燕赤霞般的糙爷们儿，脖子上带着一串金灿灿的佛珠，看上去像一位从佛门跨界而来的道长。据他自承本名吴渊，道号因懒得想，于是干脆顺着本名谐音取作“无缘”，让大家叫他吴贤者或无缘道长皆可。
“老子要不是因为应聘授课贤者的头天晚上正好喝多了，第二天睡过头了，老子本来该去慎思殿当授课贤者的，你们要不信回家找长辈打听打听，老子一直带的慎思殿，如今却是便宜了你们这些奶娃娃。摊上我这么个大人物，你们一个个的要惜福，给老子好好学，谁特么偷懒，当心老子抽他……”
常欢有些眼抽抽的看着大马金刀的坐在讲桌上口沫横的无缘道长，心想，谜之嘚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