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见我需低眉(中)

五色令旗,嵩山派至。

“且慢!”

一声爆喝,声浪盖压全场,将所有喧嚣压在底下。

这会正是刘正风刚要金盆洗手的空档,他心中凛然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这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这人手中高举一面五色锦旗,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许多人认得这面旗子的,心中都是一凛:“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五岳剑派盟主,左冷禅!

一名嵩山派弟子走到刘正风身前,举旗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但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刘正风脸上虽是笑脸相迎,但是心中还是闪过一丝怒意。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刚刚要金盆洗手之时横插一手,刘正风烦躁之意涌上心间,这等突兀发展,着实超过他的预期,以他混迹多年江湖经验来看,事情却不会简单。

亦或是左冷禅要对付他,刘正风虽脑海极力排除这个想法,但是这想法肆意疯涨。

“弟子奉命行事,实不知盟主的意旨,请刘师叔恕罪。”

那名叫作史登达的嵩山派弟子颇知礼节,上前几步又向天门道人、岳不群、定逸师太等人行礼,道:“嵩山门下弟子,拜见众位师伯、师叔。”其余四名黄衣汉子同时躬身行礼。

各派掌教或是颔首点头,或是抚髯摸须,对于这名衡山派弟子的态度好了几分。

台下、

众人心中皆是感叹刘正风的威势,就连嵩山派左盟主也来为他庆贺,但是不一会情势急转而下,却见嵩山派阻止刘正风金盆洗手起来,使得众人无比错愕非常,而一些江湖老油子已经察觉场上气氛不妙,悄悄离去。

“不用了。奉盟主号令,要看住刘家的眷属,不许走脱了一人。”

声音骄矜异常,不够响亮,却足以在场所有众人听见,无一不为之变色。

刘正风气得身子微微发抖,朗声说道:“嵩山派来了多少弟子,大家一齐现身罢!”

随即便从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都冒出十几名嵩山弟子出来,众人大惊,原来都是混进来了,潜伏在暗中。

双方争斗正在加剧,嵩山派十三大太保之中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还有大嵩阳手费彬具以现身....

陈锐冷眼旁观,吃着佳肴,而刘府请的掌厨师父不错,做的菜都都很符合陈锐口味,俄顷,他瞥了一眼林平之还有曲洋和曲非烟。

林平之从之前的淡漠变成愤怒,心中这和他家福威镖局被破有何区别?

曲洋是个老江湖,自然懂得这其中的暗流涌动,而当嵩山派诬陷刘正风勾结魔教并且叫破刘正风和他两人的交情之时,他双手攥很紧,似要掐出血来。

随后,曲洋看向看向陈锐嘶哑说道:“不知公子来到刘府,想要做些什么,老朽能否为公子效劳几分?”

陈锐筷子一顿,眼神扫过曲洋,笑道:“我说我是来这里印证自身所学武功,你是否能信。”

“老朽当然信!”曲洋点头。

“那我说我要和这里所有一流高手印证所学,你是否信呢?”陈锐笑吟吟道。

曲洋语塞不能,狂妄,年少无知,这些词第一时间从他脑海中嘣出。。

见曲洋不说话,陈锐尝了一口牛肉,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心里想些什么,虽然我很敬佩你们两人情感,但是我也有我自己行事准则,你能拿出什么东西让我出手?”

“我说让你孙女在我这里为仆十年,你愿不愿意交换。”

“谁要给你当仆人,哼。”曲非烟怒道。

曲洋摇头在陈锐意料之中,刚才那也是玩笑之语,他以后还忙着有四处磨砺武功,印证所学,带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在身边?

抱歉,他不控萝莉?

事态越发失控,嵩山派已经逼迫五岳剑派站边选择。

泰山派天门道人第一个选择站嵩山派,岳不群先是惺惺作态一番,也站了嵩山派,最后便是定逸师太和其弟子也站了嵩山派。

陈锐见林平之阴沉面色,快要滴出水来,缓声说道:“看清楚没有,这就是现实,黑白对错只是表象,隐藏在底下却是利益博弈的结果,你思考一番。”

陈锐不介意指点一下林平之,当然这要靠他自己去领悟,又继续缓缓说道:“现在形势,可见左冷禅欲统一五岳剑派之心已经初现端倪,你不能说他是错误还是正确,统一和分裂这是两种结果,这都是需要时间验证,留待后人评说,但是毫无疑问,现在是左冷禅与其他剑派的博弈。”

“现在,左冷禅已经证实刘正风勾结魔教,大义在手,泰山天门道人纯属附庸思想,没有主见,岳不群有君子之名,自然也要与刘正风划清界限,恒山定逸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选择站嵩山。”

林平之略有所悟,曲非烟人小鬼大也在低头沉思,曲洋则是骇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公子何人也?莫非出身仕宦?”

不怪曲洋震惊,这等一眼看穿局势的洞察力远不是江湖中人能够拥有,只能出身大内?

陈锐微笑不语,心中感叹,这江湖中人具有斗争能力的还是少数,毕竟大多数人书都没有读过,而且就连江湖第一高手东方不败也是不懂权术之道,若非三尸脑神丹,魔教早已分崩离析。

“啊!”

一声惨叫,刘正风长子已经轰然倒地,身下一片血泊。

刘正风目呲欲裂,刚要出手,却听到一声响彻天地的声音,音波浩荡冲击之下,场上所有桌子已经出现裂痕,发出裂帛之声,而许多内力不济者,纷纷捂住耳朵。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众人都被诗句中的意蕴所迷醉,一时也忘记看所念诗句之人,待众人回过神来,却见一名轩昂俊秀的白衣青年缓步从角落出来,手中还拿着酒壶饮酒。

这等潇洒风范,在座之人无不道一声赞叹。

费斌等嵩山派众人紧锁眉头,仔细端详这个不速之客,而岳不群等各派掌教表情不一,或愠怒,或欣赏。

仪琳注视缓步走来的青年,水灵漆黑的瞳孔满是不可思议,想起陈锐种种,吓得后退两步,似是感觉不妥,又上前两步,拉着师父定逸的宽大葛袍。

“来者何人?是客是敌?”

声音洪亮,其中隐隐夹杂怒意,正是刘正风出言。

“在下陈锐,是敌!”陈锐含笑答复道。

“华山不群,虚名无实,行为作伪,恒山定闲女流之辈,不足成事,泰山天门虚荣无谋,冢中枯骨。”

场下众人想起青年的纵论五岳的言论,皆是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料到那个纵论五岳的青年还敢跑到各大掌教面前,这简直找死!

天门道人,岳不群,定逸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