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1 应聘（上）

“我们需要你，不是说你能做些什么，而是说你做不了什么。”

黑色的房间，深红色的幕布和蓝白条纹交替的舞台。观众席只有一个观众，他戴着黑色的高礼帽，白色的鬼脸面具和一双白色手套。在漆黑一片的舞台下，站在舞台上的清秀男人只能看清面具男的鬼脸面具和他戴着手套的双手。

“那么。。颜山安先生，您知道您是来应聘什么职位的吗？“低沉到让人分辨不了男女的声音从台下传来，黑暗中，一双紧握着的白色手套突然间摆向两旁。

“应聘小丑，先生。“舞台上的清秀男人朝着台下的人滑稽地摆了摆手。

“那么作为一个小丑，最主要的任务是什么呢？“

“逗观众们开心。“颜山安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原本低沉的声音随着声调地提高而逐渐变得尖细起来，就像是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面具男脸上的鬼影呈现出悲伤的表情，两行血液源源不断地从面具上漆黑的双眼中流淌了出来。

“我现在不就逗您开心了吗？先生。“颜山安的嘴角还是十分轻松地向上仰着。

“你被录取了。“声音再一次变得十分低沉，一阵恍惚后，面具上还是一张似动非动的鬼脸，根本没有之前的血泪。

“哒、哒、哒。“颜山安在理了理领带后走下了舞台，然而脚步声并没有随着他停下而消失，直到一个踩着红色高跟鞋的少女站在舞台的正中央。

“柳妆，你知道你即将要应聘什么职位吗？“

“芭。。芭蕾舞演员。“柳妆显得很是紧张。

整个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面具男看上去似乎很困惑的样子。

“我们不招芭蕾舞演员。“

怎么会？！柳妆整个眼睛都瞪大了，任务中明明标注了自己需要应聘的职业，然而现在却又跟她说不可以被应聘。现在摆在柳妆面前无疑只有两个选择，然而无论是哪一个选择最坏结局都是死。无视任务的安排也许会被抹杀，而执意要应聘的话要么会惹怒面前的面具男然后被杀，要么没应聘上职位然后被废都抹杀。

虽然不清楚面具男究竟是人是鬼，然而刚刚他发怒的样子给都是被柳妆看在眼里。她的脑中不停地呈现出留着血泪的面具，嘴角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抽搐了几下。

柳妆仔细回忆起任务的全部内容：前往R市的红墙马戏团应聘临时工，通过后当晚在马戏团内表演。注意！请每个人在自己的表演结束后的10分钟内立刻回到巴士上！临时工职业如下：颜山安——小丑；杨丽娜——魔术师；温凡——杂技师；杨凯锐——钢管舞者；吕不言——驯兽师；柳妆——芭蕾舞演员。

慢慢回味着任务字里行间的意思，柳妆萌生出一个想法，自己也许可以先将职业糊弄过去，之后表演芭蕾舞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盘算到这里，柳妆直视着面具男如同两个黑色窟窿一样的面具眼睛。

6个小时前。

这是颜山安第一次知道老板娘的房间长什么样，一大早，老板娘就堵在颜山安的门口将他领到了自己的房间。

“颜山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老板娘表情十分严肃，这也是颜山安第一次在老板娘的脸上看到表情。

“你是什么意思？”颜山安有些不解歪了歪头。

“唉。”老板娘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点上一支烟。

颜山安虽然来到人间酒吧已经过了一个月，然而他对废都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可以说，他对废都的了解大部分都是来自于白邪的告知。而老板娘一直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存在，颜山安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世和性命，只知道大家都叫她老板娘。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靠着酒吧和角斗场来维持一方势力的？你是不是还以为别人叫我一声老板娘，我就是人间酒吧真正的老板？”老板娘重重地吸了一口烟。

颜山安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到废都第二大势力，就是灯塔里的那帮家伙。”老板娘沉思了几秒钟，“我们是靠着他们才能维持生计的，在废都里面生存太难了，光凭我一个人怎么够。”

“我听说他们是属于善良势力的一方，如果他们知道你的人间酒吧在角斗场干一些不正当的事情，他们还会护着你吗？”颜山安不屑地笑了笑。

理论上来说，角斗场里虽然输的人会死，然而他们都是自愿角斗的。但是自从上次颜山安和秦灏那个事件来看，老板娘似乎违背了所谓的“善良”一说。毕竟他和秦灏都是被迫的，而且柳妆也是被迫成为了赌注。

“你又知道什么？善良？邪恶？如果我跟你说那些所谓的‘不正当事情’灯塔那边的人也知道呢？我们需要生存下去，你告诉我，废都里10个人能有几个人带着食物回来，又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你以为灯塔势力一直都是第二吗？他们原来统治着整个废都，这里原来是如同人类社会一样有法律有原则，我们不乱杀无辜也不抢夺食物，所有人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活下去的，但就是因为这样。。。”老板娘表情十分的痛苦，看上去她似乎陷入了悲伤的过往中，“其实我的真名叫金如月。。。“

3年前，刚刚来到废都的金如月结识了灯塔的第三领袖徐羽，二人很快陷入爱河，徐羽操心整个废都人们的生活质量，而金如月经营着一家小小的酒吧，虽然无尽的恐怖任务使人心烦意乱，但是他们还是固守在小小的世界中十分快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灯塔第二领袖罗一枪杀了徐羽，自成一派组织，也就是现如今最大的地下组织。一时间，整个废都的秩序散乱了。然而罗一的野心还不止如此，他疯狂又嗜血，利用人性的恶控制了一大批人，他想要完完全全统治整个废都，人间酒吧自然就是他的首要目标。

“我们为了生存，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废都的人大多数都是有罪之人，光想要利用善良去统治他们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金如月的目光逐渐黯淡了下来，”我一直都觉得白邪有问题，我觉得她是罗一安排在人间酒吧的卧底，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她说的话。“

颜山安的目光逐渐暗淡了下去，金如月完全看不出来面前的少年在想些什么。其实她从一开始就觉得颜山安不是一个简单人，老实说，让他上台和秦灏对打是金如月的意思，她想以绝后患，然而没想到颜山安居然第一次就从任务中带回来一把枪。

“颜山安，我的下一个任务是和白邪一起的，如果我没能回来，求求你，阻止她，整个酒吧，不能落入她的手中。“金如月此时的声音已然是带着哭腔。

金如月的下一个任务执行时间，和颜山安下一个任务执行时间一样，虽然不在同一个任务，但是金如月有着强烈的直觉，颜山安肯定能活着回来，如果他能成为灯塔势力的一员，那么整个废都也许真的能够回到之前的样子，而不是真正的地狱。事到如今，灯塔里面的人已经满是叛徒，而自己真正能够信任的人已经死了，她在做最后的挣扎，把自己的全部希望赌在了颜山安的身上。

“老板娘。。“颜山安握住了金如月的手，他的双手冰凉，金如月感到一阵寒气爬上了自己的后背。

抬起头，颜山安的脸上不是同情和肯定，也不是傲慢和贪婪，而是露出两排牙齿的诡异笑容，他的黑眼球上翻到眼皮下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金如月。

绝望和恐惧，就这样在金如月的心里蔓延。她想要挣脱出手，却发现颜山安的手劲出奇的大。

“你要知道，正因为你们做出了‘不正当的事情’，人间酒吧现在全部都是伪善者和暴徒和神经病。请放心，你一旦死了，那地位第二的白邪自然就是下一任老板。“颜山安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做作的无奈神情，“真可惜，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希望你能活着看到整个废都变成真正的地狱。”

走出老板娘的房间，颜山安就看到在酒吧大厅里坐立不安的柳妆和杨丽娜。杨丽娜也是人间酒吧的员工，准确的来说，她在人间酒吧是做“那个“工作的。她和颜山安一样，执行过一次任务。

“你好慢啊！再不去赶巴士我们就死了。”杨丽娜看起来十分着急。

“老板娘跟你说了啥，你没事吧？”柳妆此刻比起任务，她倒是很担忧颜山安。

“没事没事，我们快点走吧，不然就真的死了。”颜山安微微一笑后，快步走出了人间酒吧。

整个人间酒吧的霓虹灯牌匾因为年久失修而一闪一闪的，像极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因为疾病而咳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