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排兵阵妖皇呈韬略 会心魔道火失光芒（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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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巫山上，南无乡读了黎明雪留下的信，脑袋像被铜锤重击了一样嗡嗡作响，来回晃了几次都没缓过神儿来。看着暮雪晴，不解的埋怨道：

“既然妖皇忌讳的是取蝶皇转生之身而代之的南娃，把南娃的来历告诉他就是，何必让雪儿去冒险呢？”

黎明雪身陷敌营，暮雪晴也十分担心，可见南无乡着急，反而好受些。回道：“没有雪儿在手，妖皇只有继续攻城逼你决战，以他一日一城的速度，人族连三个月都挺不住，你能安心去降服心魔么？有了雪儿他就不会逼迫太紧，反要等你降服心魔后再来个一劳永逸，免得杀了你却留下南娃这个祸患。毕竟南娃继承了蝶皇九世修行的资质，潜力可能比你更足。更可怕的是，他随心所欲，无牵无挂，没有破绽。”

“如果妖皇，或者其他妖修对雪儿出手，然后照常攻城呢？”

“如果把妖皇想成自己，你会无法理解妖皇的选择。以他那样的根基，却如你一般的心性，那他真是无敌的。可他心性如你的话，会因为自己有人族血脉，就非要灭了人族不可么？你也有一半南疆血统，南疆、中原的矛盾不如人族、妖族的深，可中原对南疆的偏见也不少啊，你会因此痛恨南疆么？妖皇的心性决定他会噬子修行，成就举世无双的根基，也注定让他失去妖族的拥戴。胡太师等人不是没有更好的谋略，只是不敢施展，以免引起他的猜忌。”

“妖皇厌恶的何止是人族的血统，他连金猊族的血统也看不上，才会创出化龙诀这样的功法。”南无乡说。恐怕就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两种血脉，妖皇才会把心性扭曲至此。可越是想到妖皇的心性，他也越着急黎明雪的安危。

“同样的，如果妖皇把你想成自己，他就会中雪儿的计策。或许雪儿死在巨鲸岛，我还是无法劝你远离漩涡，你还是会成为人族的询道者。可妖皇不会这么想，他不会为妖族的前途而损自己一鳞一须，也就不会理解你能够自保，却愿意与人族一同玉碎。他不怕你与他作对，却担心你不肯直撄他的锋芒。他不会往你逃避决战的可能性上增加一分一厘的重量。留着雪儿，你找上他的可能性大一分；杀了雪儿，你躲起来修行的可能性大一分。他一定会选择前者，因为他不怕现在的你，未必不怕几百年后的你。”

“如果妖皇不理会雪儿，权当雪儿没有去过呢？”

“我读过妖皇争位的秘史，能以混血之身，最小的年纪，从九个皇子中脱颖而出，可以看出妖皇不蠢，起码比胡太师和赤焰侯都聪明。越聪明的人想的就越多，所以雪儿出现在巨鲸岛后，他就无法不理会雪儿的存在了。没有雪儿在手，他只能继续攻城，逼人族与妖族决战。现在雪儿在手，他可以得到更多。若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杀掉雪儿，就是摆明了宁可把南娃放在后面也要先对付你了。这是他担心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超过他才会有的反应。但以他的秉性来说，他要真有这个担心，反而不会有所表现，以免让你看出他的心虚。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急于与你决战了。”

南无乡似懂非懂，一时想不通为什么，可好像黎明雪去了巨鲸岛后，的确解开了一个死结。妖皇的选择多了，他的选择也多了。

“将欲取之，必姑予之。”暮雪晴想了想，似乎不指望南无乡能想通这里面的机关了，“雪儿去巨鲸岛，给了妖皇另一种选择。他可以守株待兔，等你解决心魔之患后再去找他，他就可以一举解决两个麻烦。同时也给了胡太师等妖族修士一颗定心丸，雪儿落在巨鲸岛也等于落在他们手里了，他们可以放心的考虑与你合作了。这样等你击败妖皇，雪儿自然无恙，人族的城池也保住了。反之，他胜了你，雪儿活不了，人族也剩不下就是了。”

“也就是说——”南无乡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滚落，“雪儿此去，给我争取到一个处理心魔的时间，给妖皇一个一劳永逸的机会，给人族一个保存城池的可能，也给胡太师等一个放心合作的筹码。”

“而雪儿无非在巨鲸岛修行一段儿时间而已。”想是认为南无乡总结的还不错，暮雪晴露出一丝欣慰的眼神，“只要你打败妖皇，她就会毫发无损，甚至神通大进的回来。至于你打不过的妖皇，以雪儿与你的关系，妖皇会放过她么？那留在人族还是去巨鲸岛又有什么区别呢？雪儿去巨鲸岛是因为相信你，妖皇不会动她是因为相信自己。”

“这个时间有多久呢？妖皇不会一直等下去。”南无乡想了想道。

“我想他不会干等着，而是让胡太师等继续攻打人族，只是自己不再出手。当然，在这个期限之前，你也不可以出手了。这是妖皇给你的最后期限。在这个期限之前，妖皇会坐山观虎斗，看你与南娃的争斗，看人、妖两族的烽火。在这个期限之前，你越早获取战胜妖皇的实力，人族的损失越小。在这个期限之前，胡太师等还会卖力的表演给妖皇看。不过，一旦他们认可你的实力……”

“在妖族时，雪儿与我讲过四种情况。第一种，我与妖皇单打独斗，是自取灭亡。第二种，妖皇单枪匹马，想灭掉人族也难。第三种，妖皇得到妖族支持，人族危险。第四种，人族众志成城，甚至联合了妖族，是唯一的取胜之路。您说的就是第四种情况了。难道你们早就预料到今日的局面了？”南无乡多少觉得有些，恐怖。

“关于这四种情况的推断是由雪儿告知于你，却不止是我们娘俩个的判断。你也不用在意这些小聪明，你只是元神不全，生不出这些阴谋诡计。我看那古玄虚的心机，南娃的机智，等你降服了心魔，比我还会算计呢。”

“如果我早一点儿处理好自己的问题，雪儿就不用冒这个风险了。”南无乡无奈的说。黎明雪此举对他何尝不是鞭策？他很想一个转身就到巨鲸岛上去，但不可以这样，他被妖皇打死的话，万事皆休，黎明雪自然也回不来。

“如果妖皇再晚些出关，也不用雪儿冒这个风险了。可天意有缺，就只能用人力去补平天意。”暮雪晴同样无奈的说。

“将欲取之，必姑予之。予而为取，舍亦是得，有不如无。岳母啊，”南无乡忽然从这件事中抽出神思，十分郑重的说，“这样矛盾的关系，你都可以理顺得这样明白，你的天门应该开了呀！”谷

暮雪晴见他突变神色，以为他又要说些称赞自己聪明的话，未想竟提到打开天门。一时周天动摇，神思骤然收回，玄关大开之下，天地之力就像水找到低洼之处，如流聚来。

神巫山上天象剧变，先知、祭祀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事，走出洞府一看究竟。不少人曾见南无乡打开天门的异象，今日异象小些，却十分相似。惹得神巫山上人人惊喜。

眼见一场灵力飓风就要落在山头，却突然散去，转眼风平浪静。众人议论纷纷，无不大呼可惜，又各忙各事去了。

“你就是这么开天门的？”暮雪晴回过神来，问道。

“第一次是这么开的，第二次不是。”南无乡说。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来我是差在根基了。”暮雪晴见状安慰道，“前些年受了些伤，乱了阴阳。你那老丈人替我重整阴阳之后，一部分功力被我所得。我因此有些进步，可毕竟不是自己修来的。也好，有了这一次，下次机缘我就不会错过去了。”

南无乡心内暗叹，开天门的机缘可不会围着一个人转。暮雪晴开天门失败，根基不足的原因是有的，更多还是自己对道的理解不如天尘，否则天尘也无法点化自己了。不过这话没必要讲出，否则暮雪晴听了也是障碍。值得安慰的是自己开过两次天门，暮雪晴未必没有第二次机会就是了。

“对了，在对付南娃之前，你还有别的事要做吧？”暮雪晴问道。

“南娃随时可以对付，只是要先知道我的剑什么时候能铸造出来。不然我对付了南娃，妖皇找上我时，我却没有趁手的法器就麻烦了。”

“看来你在南娃的事情上倒信心十足。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可以指点你的地方了，只有一件礼物，是雪儿留给你的。”

暮雪晴拿出一个红色木盒，上面雕刻着世间万兽，颇为精致。却是按大先知那口石棺，缩小到尺许来长的样子。

南无乡接过木盒就要打开，却被暮雪晴止住：“雪儿有言，要你在拿到新铸的宝剑后才打开此盒。”

南无乡停了动作，却难掩好奇，想用神识和太初神眸看看是什么东西，却只看见一个漆黑漩涡。暮雪晴又笑道：“这是夜族的一点儿上不得台面的秘术，你有强行破解此术的能力，可这个盒子就保不住了。”

“如此的话，我就去萧师兄那里，看看那口剑何时炼成吧。”南无乡收了木盒，转身离开神巫山，并未惊动其他人。

巨鲸岛上，胡太师遵照妖皇的吩咐，在黎明雪打坐的冰山周围布下一个阵势，还派了一支禁军守护。

自此以后，妖皇竟勤勉起来。日日升帐点卯，布兵决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仿佛回到其与八个兄弟争夺妖皇尊位时那副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豪情。

日间督促进军自不用提，夜间打坐修行也不离大殿，随时处理军机。对于此举，妖王们个个称颂英明。人族那头却说妖皇胆小如鼠，被黎明雪堵了御道，就不敢出门了。

南无乡十分担心这样的传言会激怒妖皇，几次要求人族修士不要再讲这样的话。可惜，这种便宜话往往最为人津津乐道，当然是怎么禁也禁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