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金光如意枭敌首 道火长明助本心(尾)
“道友不会以为,我多长这两只耳朵也是为了听声的吧?”
猴皇把身子恢复到正常大小,胜券在握的一挥手,所有尖锥顿时在一片嗡鸣声中化作道道若有若无的青色剑光,围着二人一转便化作一张青网。网上光芒泛起,无数针尖般的剑光激射而出。
南无乡身上剑意向外一涌,一朵剑莲自脚下层层开出。剑光穿透数层莲瓣,却在他体外三尺处的一层金光前停了下来。
虽只是一次试探,南无乡也知道这座剑阵是奈何自己不得的。当即扯开道袍,身上电光火光的一闪,即变做双瞳如火,一身金光的样子。碎空剑上光芒一晃,一圈剑光同时刺出,他也紧追这圈剑光而出,向猴皇索战去了!
他想炼剑,猴皇却想杀他,他自然要做足护身的准备,干脆使出纯阳法身来。这副模样却把猴皇吓了一跳,双脚异常灵活的一跃,即避开剑光最盛的地方。而后将齐膝的长臂往两边一抖,即在稀疏的剑光中打开一条通路。
猴皇清理剑光的剑式又猛又快,可在破开剑光之后,面对使出法身的南无乡时,却又慢了下来。
先用圆棍一样的剑身接住碎空剑,跟着手肘一带就让碎空偏出尺许。他像预先知道会这样一般,脑袋向右一偏就躲开了南无乡的剑气。
跟着左手向后轻甩,左脚大步向前的一迈,手中锥剑就像穿针引线一般,穿透南无乡临时幻化的护心剑盾。
随即,只听一阵噼啪声响,南无乡就在身上闪出的一大串电弧中,一手捂着面具的向后连退数步。等停住身形时,身上却已多了几个红点儿。这情景竟与那只火蜥袭击猴皇的一幕有些像。
只是火蜥用的是舌头,猴皇用的是剑,火蜥洞穿了猴皇护身的皮甲,猴皇也穿过了自己的剑盾。胜在自己皮肉结实,没有出现伤口,并且躲过了对方意图挑落自己面具的一剑而已。
这也让他知道了,猴皇的身法是足以躲过火蜥的袭击的,一定是发现自己就在旁边,或在分心警备自己,或者就是要引自己出来,才硬受了几下。
这让他兴致大起,可就在他剑意再度汹涌之时,猴皇身上的剑意却散开了。只好止了剑,顺势在胸脯上轻轻一弹,金光一闪之间,胸膛上的几点红痕便散去了。问道:
“道友不愧剑皇之名,这柄奇形怪状的剑也没有让我失望,可否赐教此剑之名?”
“此剑名为针影,剑招名为影针。是我尚未通灵之时,在林中玩耍时被一根松枝穿胸而过才领悟出来的。在此剑之下即未丢掉性命,亦未丢掉兵器的,至今只道友一人。”猴皇不无赞许的说,“这是我自创的第一剑,也是最后一剑,此招之后就不是较量剑术,而是要分生死了。”
猴皇话这么说,剑阵却并未撤去。就像南无乡止了剑,身上的金光却更加刺目一样。他明白猴皇的意思,必是要放弃天枢令,才会把自己从剑阵中放出去。他怎肯答应此事?
左手向上一托,五颗火球飞旋而起,剑阵所化的青网被五类灵焰一扫就露出一个数丈大的孔洞。南无乡紧跟着跳出剑阵,又朝这五颗火球一指,火球便反过来又向残余的剑阵和猴皇席卷而去了。
这五颗火球对付猴皇与残余的剑阵绝无问题,可就在五颗火球转向猴皇之后,南无乡心内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连已经重新化作一颗凤卵的图腾,也一胀一缩的跳动起来。
慌得他茫然四顾,最后仰头看去,顿时心神俱震,下意识的就要向上挥剑。
可就在这时,猴皇竟又变化法身,只身迎住五颗火球。却朝着还剩小半的剑阵一指,所有青色剑网同时向上一个激射,把南无乡与碎空剑一起缠住了。
组成剑网的青丝根根锋利异常,旁人若被缠住,定被削成肉糜,可放在南无乡身上就只能激起一片雷光。可就这样,也足以让他在仓促之间无法脱身了。
猴皇做这一切,正是为了策应从天而降的攻击。
那片南无乡远远看过的千丈云层,早已激烈的翻滚起来。那些接天连地的卷风骤然向上一收,云中雷、雨、风、雪四种异象此起彼伏的发作,在电光的闪耀间,在狂风的吹动间,一个占据大半个云团的身影若隐若现,偶尔露出一块山岳般的甲片。
云中所藏,竟是一个占据半边天空的巨兽。像这样庞大的身形,一定不会是在他与猿皇交战时悄悄赶来的,那就只可能是一早就藏在云层之中了。而他在打量那片巨大的云层时,竟对此兽丝毫没有发觉,其隐匿身形的本事之高可想而知了。
可南无乡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些令人后怕的事,因为另一件更加危险的事情正在发生。
云中的巨兽身子一晃,整片天空也跟着一抖,风雨雷电皆被撕破,二十四座大山从云中落下。这些大山跌出云层时就有百丈高矮,可在下坠的途中仍在暴涨,携着雷霆,骤雨,狂风,冰雹一起砸落下来。
南无乡连忙撒开碎空剑,造化功疯狂运转之下,体表金光一闪的撑爆剑网,身子迎着落下的大山暴长!
轰!轰!轰!
一连击飞十二座大山后,他身子已有百丈高矮。可即将落下的第十三座山峰,赫然已有七八百丈高了。
更糟糕的是,后面的大山在充裕的时间下,还会越变越大,越来越沉。这样一来,就算他没有被这些大山砸死,元气大损之下也未必能接住后面的争斗了。
元气大损?他突然想到一样东西,再不考虑后果,沉声一喝之下,身上雷火并发,本已停止增长的身形,竟又在与山峰的连番搏击中一直暴涨到两百丈有余。
这样大的身形,面对后面的大山依然像蚂蚁搬磨盘,螳臂挡大车一般。可他硬是挡住了不说,还抓住第二十二座山峰,将第二十三座山峰在半途击飞出去。
他这才稳住身形,聚精会神的迎向最后一座千余丈高的巨山!
可这时,猴皇破开了他的五类灵焰,竟也在捶胸顿足之中暴涨到二百余丈,几乎与他一般高矮。还趁他双臂高举之际,将那口针影剑随身变化到百丈长短,对着他的心口刺了过来!
南无乡扫了一眼,却无暇顾及此事,只好指望纯阳罡气能挡住此剑了。小心之下,却也疯狂的催动精血海,一身血管与青筋连番暴起,身子竟超乎比例的粗壮了一倍有余。
嘭的一声,巨山终于落了下来!
南无乡先是手臂向下弯到极致,顺势把脑袋一偏,任巨山压在肩膀上。身子随即猛然一沉,双腿一曲之下,脚下的地壳直接翻开,岩浆遍地翻出,没过一人一猴的膝盖。
此时猴皇的剑刺到心口,纯阳罡劲早已凝结成盾,竟真的将剑锋挡住了。
猴皇不禁一怔,但紧跟着左手上捏了一个诀,背后又现出数不清的青色剑影来。他这才把左手也握在剑上,两手同时向前一扎。
只见猴皇身后的剑影纷纷没入剑中,剑上青光一闪,竟将纯阳气盾向后顶出一大段距离,直接贴在南无乡的胸口上。至此,纯阳气盾没了卸力的空间,终于现出一丝裂痕。
而这时,南无乡猛吸一口气,被巨山压弯的身子竟然挺了过来。更举着巨山,对着猿皇的脑袋砸去!
见识过南无乡的力气之后,别说是带着这座巨山,就算被他空手砸两下也不是猴皇愿意的事情。
可事到如今,他只能抢在巨山砸到头上之前,先把剑锋刺进对方的心脏。南无乡呢?他只能在心脏被穿出一个口子之前,先砸碎对方的头颅。
那头一直藏在云中的巨兽更是歹毒的现出全貌,牛首,龟身,象足,鳄尾,“哞”的一声怪吼,已被南无乡砸开的二十三山竟瞬间跨越千丈距离,直接与第二十四山合在一起了。
手上的重量顿时增加一倍,但南无乡还勉强举得住。可这时,心口处忽然传来一声凤鸣,竟自行从他的经脉中吸走了两成罡气。
他身子一歪,本该砸在猴皇脑袋上的巨山一偏,砸在了猴皇的肩膀上,将其打了个跟头,在岩浆中翻了几圈才重新站起来。
针影剑也在最后关头刺破了气盾与皮肤,可就在此剑洞穿南无乡的心脏之前,一只凤鸟从心脏里钻出,双翅一抱的把这颗心脏护住,挡住了针影剑的锋芒不说,还口吐一道红芒,将此剑打了回去。
此时,这颗心脏上有许多拳头大的符文乱飞乱闪,隐隐成就一篇文章。甚至还有些句子已经蔓延到其他脏器上了。
“竟被这两个畜生打成这番模样,真是丢我的脸。”
三人正要开始新一轮的斗法,却被一个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猴皇不知来者何人,更没有闻声而不能知位的经历,只是听口气此人与南无乡大有关系的样子。吓得连忙跳出战圈。
南无乡却在一阵心虚之下被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隔空一抓,把碎空剑握回手中。这更让猴皇莫名,毕竟针影穿心之时,他也没急成这样。
连忙发动耳力,试图听取南无乡的心声,结果只听到一阵剑鸣,耳朵也被剑鸣中的剑意所惊,竟然流出血来。
他两个大觉不妙,可天璇所见的恐怖更远超他们。
天璇将自身化作七百丈高矮,上千丈方圆,聚来的云气遮天蔽日,挡住了南无乡与猴皇的视野,甚至影响了他们的神识,使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当他自己寻声望去,他眼中所见却是那轮一直挂在天边的红日。
只是,这轮红日在他眼中越来越大,一开始还能看见这轮红日掀起的层层极光与风暴,像两只耳朵一样挂红日的两边。
可一眨眼,他的视野就被红日充满,跟着就像整个世界只剩这团炙热的红光一样!他这才知道,这轮红日竟在朝他们的方向坠下!
认清这个不可能的现实后,天璇骤然收了原身,裹挟着一团来不及驱散的云气落在南无乡与猴皇之间,匆忙的收走二十四山,直接遁地而走。
好像光芒不再直线传播,南无乡与猴皇眼中皆是一片扭曲的红影,一切事物皆离奇的扭曲起来。
要不是出身曦族,南无乡也不会这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指灵针也顾不得取出,就有样学样的使用遁术,也沿着地脉远离了此地。
猴皇也想远离此地,可惜他擅长的木遁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帮不上一点忙,只好将针影剑一挥,那些从狼牙棒上脱下的锥剑同往针影上一合,即围着他化作一团亩许广的剑气。
剑气裹着猴皇的身子一起刺破虚空,直接出现在十里之外。此时剑气已散去小半,他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又连着两次洞穿虚空。
如此一来,他终于逃出了红日笼罩的范围。却完全不敢停留,在一声饱含恐惧的巨吼中,周身青毛尽数脱离体表,同样化作数不清的剑芒,再次身剑合一的遁入虚空。
可就在红日坠地的刹那,一圈红色的空间波动激荡而出,扫平了沿途的一切。猴皇的身影被这道波纹一扫就从虚空中跌出,直接化作飞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