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元神施威压正道 魔心返本助真流(尾)
妖皇被十道金光淹没,这些光芒是从三皇女身上发出的。这让他又起变化,看似完好的肉身先是半龙化的生出鳞片,长出角尾,又顺着鳞片的缝隙裂开,渗出丝丝鲜血。
妖皇连忙稳定周天,一边排出体内膨胀的真元,一边在体外形成一个水球状的护罩。这是巨龙的舌头卷成的,又从巨龙全身抽调水流,越鼓越大。
跟着他的视线就被一片雷光淹没了。
南无乡出现在巨龙的两眼之间,先用碎空剑穿过一颗眼球,再划出一个弧线刺中另一颗眼球,两个眼球的雷光碰到一起后轰的炸裂开。他又在巨龙的鼻梁补了一剑,爆炸的威力顺势掀翻了巨龙的天灵盖。
此时妖皇仍未稳住真元。他又趁机取出一尊火炉来,放出一寒一热两股灵焰。热焰所过之处寒冰化水,冷焰所过之处水流成冰。两股灵焰一先一后的打在巨龙脖颈上,巨龙从脖子处断成两截!
原来他突然离开,是回地师府取玄火炉去了。地师府是地书所在,虽然没有他敕封过的灵山做标记,找起来也不会出错。
接连的巨变迫使妖皇舍了龙首。他在跳出龙首前抽走了龙首内的所有水分,手指一挥就幻化成大片云雾,笼罩了重华山。
万人之上的尊位容易让人小气,把任何出乎自己预料的小事视为忤逆。当南无乡超出妖皇的预料,突破了他的封锁时,他觉得自己被忤逆了;当南无乡又超出他预料的返回来时,他觉得自己又被忤逆一次。
“你竟敢回来,竟敢回来,不可饶恕——”妖皇歇斯底里,语无伦次,“在惹恼我这么多次后——还敢——一定要打死你——没有机会——”
在妖皇的每个断句上,都有一股强风袭来。这是攻击带动的风,可这里云气太重,且千变万化,南无乡已经竭力运转太初神眸,却不能窥见攻击的轨迹,完全无法躲避。
可一连七八次攻击,却没有一次打到自己身上,都被一团从他这儿看起来有些模糊的金光挡住了。当然,他知道这团模糊的光来自须弥盾。
一连失利七八次后,妖皇把对南无乡的恨意发泄出不少,转头攻向另一个让他恼火的人。
只见一片佛光照透雾气,南无乡发现太初神眸又发挥了作用。他看见一柄千丈长短,寒冰凝结而成,与风雷水火一起幻化成刃的长戟斩在了弘趾的法身上。
“弘趾大师!”南无乡连忙提醒。
其实弘趾已先感应到了,他那三十二条手臂同时迎着长戟而击,但只挡了一瞬就碎成一团金光。这金光没有四散开,而是化作一根光柱,上冲九霄,下临九地。
妖皇用法力封闭的云气被捅漏了,新鲜的气息大股的涌进来。弘趾原地消失,只在光柱中间留下一颗灿然夺目的舍利。
“弘趾前辈!”南无乡懊恼的呼喊着。
他太大意了,他看见妖皇从巨龙脑中遁出,就任巨龙的残骸向下坠去了。他明明只要再使一股火焰就能把巨龙的残骸融去,可他急于对付妖皇,竟把此事忽略了。
妖皇怎会放弃对这股力量的掌控呢?在云气弥漫之际,巨龙的残骸幻化成长戟。南无乡说不出的痛心,明明失误的是自己,妖皇要对付的也是自己,陨落的却是另一个人。
须弥盾在悲鸣中化作一片金色莲瓣,飘落到他手里,牵引着他摘走了那颗舍利。舍利上仍有余温,南无乡从中感受到一种寄托。
长戟再度挥来,这次他已经能看清长戟的路数,又使一股热焰将长戟化去了。
云气中又显化出一片宫阙,三尊道家法相显化出来联手退了雾气。天尘举着祥光来到跟前,南无乡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最不愿看到的决心。只要形势需要,他也会像弘趾一样,舍命为自己争取至少一个回合的时间。
妖皇也在一片云雾中显化身形,他已经再次稳住真元,正有一点儿犹豫。
虽然出现太多出人预料的变化,可在他事先定下的目标里,除了九皇子跑掉外,其他的都可以说是达成了。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找个机会卷土重来?这个念头透过眼神一闪,被南无乡捕捉住了。
“你——休想——逃走!”南无乡恨恨的说。举剑引动天地之力,背后再现山川异象。
没有妖皇封锁天地之力,碎空剑的声势很大。重华山的山水才得敕封,异象更是出奇雄伟。他又张开双翅,以剑指比着剑锋,又以剑锋指着妖皇,大鸟一样的扑出去,依然一往无前。
妖皇被“逃走”两个字绊住了脚,彻底放弃了退走的想法。这次他并无长戟,把两只龙爪一样的手合在头顶,依然捏子午印。
顿时风云骤变,有风、雷、水、火、冰五股力量在头顶合成一轮符阵。阵中以冰为主,风雷水火为辅,幻化出一条与三五长戟相似的戟锋,与碎空剑交击在一起。
剑锋下崩散出成千上万缕电弧,迸射出成千上万颗火星,撕裂出成千上万股寒风,溅开出成千上万朵水花。
这些东西在南无乡面前交织成网,把他的双臂一点点压回去。天尘趁机取出玉笔,要给妖皇一下。
妖皇有所感知,朝着他瞪出几道电光来,把他震到一边。跟着一声大喝,那些交织在碎空剑与戟锋间的光网往外一散,笼子一样把两人同时围了进去。光笼越来越亮,两个人在光笼中旋转起来。
“南无乡,你太自不量力了。你一个人在这一天中惹恼我的次数,比其他所有人在这一万年中惹恼我的次数加在一起还要多。”
妖皇用足了两臂的力气。宽大的袍袖从高举的双臂上堆落下来,露出两条生满鳞片的手臂,臂上的肌肉紧绷,虬筋鼓起。
“难道你没有未了的心愿?难道你没有需要安排的后事?难道你没有想见最后一面的人?明明给了你苟活的机会,却非要立马死在这里才甘心!”
南无乡从未用过这么大的力气,感觉心脏砰砰的跳动,精血海似乎比正常时胀大了两倍,几乎要涨破了。
身上的凤鸣声此起彼伏,凤羽一片片从脱落下来,碰到风雷水火交织的光笼就会化作灰烬。他的情况很不妙,精气在飞速流逝,可他挺住了。
“当我想暂时放过你们的时候,你应该流露出感激的眼神,而不是说出那样的话!”他的口气像一个被气糊涂的老师,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但呲牙咧嘴的,连面部也开始用力了,因而说的不太清楚。
南无乡明显落了下风。他的力气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能用来与妖皇抗衡的,只剩一股不愿屈服的意志。
光笼外,天尘与萧一鸣急的直搓手。陈太生举起照妖镜,可镜中只有一片灵光。这片光笼同时交织着南无乡与妖皇的气息,照妖镜也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
“我来试试!”
这时,一个穿黑袍,戴面具的人出现在他们身后。几人还有些错愕时,他已将一柄小幡交到萧一鸣手上,并从陈太生手中拿来了照妖镜。
幕主把照妖镜掷到光笼的正上方,扬手放出六道雷霆打在镜背上。镜面随之放出一股强烈的发散形光辉,把整个光笼照在镜光中。
镜中还是一片交织的光,什么也看不清。可幕主又朝照妖镜一指,竟有一串符文自指尖闪出来,落在镜面上,里面的情况就清晰过来了。
南无乡凤翅上的羽毛就快脱落光了,却又生出一对儿甲翅和一对儿膜翅,只是甲翅上也不断出现裂纹,膜翅更是顺着翅脉的纹路残破了几块。更糟糕的是,他剑锋已经不再指向妖皇,而是朝着天指着了。为了方便用力,一只手抓着剑柄,一只手抓着剑尖,鲜血直流。
妖皇依然那个架势,天地之力不断汇聚到他双手下的符阵上,又顺着符阵加持在戟锋上。戟锋严严实实的封住了碎空剑的去路,四片辅刃灵光大放,而那片寒冰凝结成的主刃,距南无乡只剩半条手臂的距离了。
眼见戟锋离自己的眉心越近,南无乡的思维也越来越快。他想起了父母,想起了黎明雪,想起了许道灵,想起了已经逝去和仍在反抗的前辈和同道。每想起一个人,心底都会涌出一股力量,只是这些力量完全不足以解决他的困境。
这时,照妖镜的光芒照透光笼,落在他们身上。妖皇不免现出一些担心之色,更加用力了。
在南无乡的脑海里,所有能够回忆的人影都出现过一遍了。只剩下一个没有印象的,那个他还没有见过面的孩子。他发出一声不甘心的怒吼,怎么可以没见一面就离他而去?可还是于事无补。
绝望中,照妖镜的光芒忽然收敛成一柱,只照落在南无乡身上。跟着是一声奇怪的嗡鸣,几枚符文顺着照妖镜的光芒落在了碎空剑上!
“雷,水,火,风!”
连想都不曾想过的奇迹发生了。南无乡认出来,这些符文与地经上的差不多,可又不一样,但随即他脑子里又多了一篇经文,也就知道这些符文的来处了。
虽然来不及参悟经文,但有利的变化已经发生!那汇聚到妖皇头顶上的五道灵光中,竟有四道又分出支流,汇聚到碎空剑上了!
南无乡愿意承认妖皇是超凡的,可妖皇也必须承认自己的情况是不妙的。见自己集聚的天地之力竟被南无乡分去一部分,两颗龙眼张得大大的,瞳孔又缩得小小的,竟然露出一种震惊、又害怕的表情!
妖皇的力量在恐惧中减小了。南无乡把剑摆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往旁边猛的一推,就把戟锋挑开了。
轰的一下,光笼散开了。妖皇一个趔趄,南无乡赶上去,挥尽全力朝他的脖子砍了一剑!
嚓的一声,灵光四溅,南无乡只觉自己斩到一个十分坚硬的东西上,那东西应该是断了,却不知是不是妖皇的脖子。
光芒过后,他看见妖皇的头上少了一支角,迎面打伤了纠缠他的天尘,迈步远离众人而去了。
有六道电光划破天空向他劈去,他举起一根手指接住六道电光,身都没有转的把这些电光返了回去。在电光着落处,一个穿黑袍戴面具的人影被打成飞灰。
“啊——”南无乡半张口,不知该叫他什么。
碎空剑上,符文依旧,他不顾正在反噬自己的伤势,又举剑集聚了一股强大的天地之力,用掉最后一丝凤凰法相的力量。
可碎空剑高高举起,却轻轻挥动,只斩出一只凤凰形状的剑气,穿越千丈空间,直接落在妖皇的左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