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苍狼
如日如月般的黑石，悬浮在祖龙山顶，一柄黄金巨剑从其中心将其穿透，剑柄剑尖两头各露出百丈不止。世人惊叹天生地长的黄金周巨剑，应是太古巨神开天的那柄剑。从黑石中心开始，约有三分之一的面积被金剑之辉映耀，成了金色体，其余皆被浓如墨流的黑雾笼裹。
午时的太阳，子时的月亮，经过黑石时，天地间会变成幽暗之景象，恍若重回天地初开之时的洪荒时光。
幽暗的天地间，来自山岭沼泽的洪荒气息，持续加强，开始弥漫牧神大陆。
在黑石出现期间引起翻天变故的封神山脉神龙峰，亦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从位处天玑的主峰神龙峰开始，一道若隐若现的灵力，向两个方向延伸，顺着北斗七星的线路，似在缓慢串联七座主峰。与此同时，整个神龙峰上的灵气，正在无限的增厚、变纯，花草树木发生着脱胎换骨式的变化。
这一切，从补天墟之行开始，止祖龙山顶的剧变，本是有人醉心酝酿数千年之久的阴谋，却因黄金巨剑的神秘出世，匆匆终止，且出现了极意外的结局。看上去竟成了昙花一现的偶然事件。
事后，神仙会密约一巫四正七玄门八大世家及散修中的数位强者，秘会于神仙会天字号总坛。
这些执掌牧神大陆修真根基的人族势力，没有将任何的消息传出，甚至没有任何的解释。
然而，身在同一修真世界，总有一小撮不怕死的修真之士，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靠近祖龙山，尝试探个究竟。至于有没有机缘出现，似无所谓。
相较之下，做为此次变故的主角之一陈闲，经历了一次生死劫后，变的十分的谨慎小心起来。
依常理，这不是陈闲的性格。
他去过一趟仙城，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只进出了神仙会与其它一些财资雄厚的商铺，购买了大量的灵材育苗与种子或是其它相关，便匆匆返回封神山神龙峰。连清元门兽堂的幼兽开放日，都没有参加。整日里深居简出，偶尔在青云七峰周围转悠一圈，无人知其干什么。
反而，在宗门的再三催促下，乖乖的上交了领取的仙家法宝，更是出乎众人意料。
似乎，陈闲在给众人传递一个强烈的信号，他变了，他真的变了。
***
天武峰。
灵兽渊，起初，被天武峰初代祖师天武真君布下九重驯兽法阵，后经历代传人的优化改造，将其布局为九重完全隔绝的渊域。名为灵兽渊，实则从第四重渊域开始，却是囚封着强大的魔兽与洪荒古妖。如传闻中的洪荒凶兽饕餮后裔九目血鳄，以及传闻中的最后一头血魔兽剑骨虎，皆被囚禁在了第九重渊域。
从第四重开始，每一代皆由三位太上长老亲自护法。纵使尊贵如一脉之首座，最多只能到达第四重。
因特殊的驯兽法阵之故，远远看去，灵兽渊像是悬浮在天武峰主峰东边山麓的一团兽形浓雾，其形随子午卯酉四正时而依次变化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形状。每当四正时时，其形更是栩栩如生。
故而有了封神奇景“四灵幻影”。
卯时，正是一只朱雀鸟欲展翅高飞的栩栩形象。
腊月二十三日，卯时，灵兽开放日如期举行，由天武峰的三号人物清明长老主持，核心弟子上官馥、冷婉柔、慕琴樰、左小娥协助。
七脉弟子无一不是提前赶来，一来欣赏天下奇景四灵幻影之朱雀神鸟，二来也好抢个彩头。其实，真正名贵的十多只灵兽幼崽，早被提前预订。
从神龙峰的第六代弟子开始，早已断了前来灵兽渊的机缘。此次，神龙峰的三千多弟子蜂拥而来，人数上竟是超过了其他六脉各自前来的人数。不过，三千多人中，那个大家最不想看到的身影，还真没出现。
平凡、狄仁、杜修三人自然的走在一起，看着神龙峰的众弟子，平凡一脸平淡，狄仁与杜修挤眉弄眼。
“看起来，老闲这个臭小子，真的是与上官师姐结下梁子了。老杜啊，你得好好化解这段冤孽。”
“找削？”杜修瞪了一眼狄仁，哼声道：“老闲真要与上官师姐过不去，他也得先过我这一关。他确定一定能打赢我么？”
“不装会死？”狄仁反驳道，“谁知道老闲在此次大灾变中获得了什么样惊为天人的机缘？岂是我们这些普通凡人能知晓的？”
二人一争，临近的同门看了过来，二人皆是回了瞪眼。
平凡道：“人不来，不代表不买灵兽。这不，明阳不见人，明珠不是来了么。”
众人耐心等待时，一道剑芒从朱雀鸟的口中飞出，来到众人近前，却是左小娥，她开口道：“诸位同门，清明长老有令，请大家依秩序进入灵兽渊，寻找自己中意的灵兽。时限，一个时辰。”
左小娥的到来，让众同门很感意外。本来，大家一致认为会是上官馥出来。
此刻，上官馥正与其师清曌真人站在天武峰的天剑台，远远注视着灵兽渊方向。
“馥儿，你要记住，笼络一个人的心非常难，但失去一个人的心非常容易。为师不认为你阻止琴樰是错误的选择，然显而易见的是，你彻底的将明阳推到了你的竞争对手的一面。如今的神龙峰，已不是以前那支还不如三流宗派或世家的神龙峰。阳明子老道进入那个神秘的日月洞天，让将来的事更加神秘莫测了。”
“师尊，若论道行，我何惧他？”上官馥的绝世美容颜露出了不屑的冷意，心道：拥有神龙洞机缘，了不起么？若论机缘，谁又比谁差了？
“馥儿，你虽有大机缘在身上，其他各脉的弟子未必就没有。但为师还是要跟你提前说明，到了你们这一代，纵使六脉的精英与核心联手围攻明阳，能否将他逼退，只怕还是个大大的未知之数。”清曌真人对自己的这个得意大弟子，还是很了解的，道：“以为师观之，明阳极力的将覃业这个人推荐到广微子门下，其用意之深远，你们一辈中人尚无人能瞧出个眉目来。
你要知道，此次神龙峰剧变，除了置身事中的明阳外，覃业才是决定神龙峰机缘成败的那个核心人物。加上可造之材明珠，此三人一旦同心协力，所能翻动的浪花，恐怕不是你与玉轩、钟凝、风扬、炀烨、玄正等人联手的力量所能比的。何况，钟凝与玄正二人，已然存在着变数了。”
清曌真人收回视线，看向大弟子，面容肃然，道：“馥儿，或许单论道行，以你的机缘，你可以与同辈中的任何人一争高下。可仅凭道行，是无法执掌一脉权柄的。为师希望你将八成精力用在修行上，两成精力用在如何治理一脉上，或许对你的将来更有好处。”
上官馥本是不服，听到师尊如此说话，立即明白了师尊的苦衷，使劲点了点头。
清曌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现在就去灵兽渊。”
上官馥拜辞师尊，御剑前往。
***
灵兽渊。
从外看不知其真面目，进入法阵后，看到的是大大小小的不同山洞。每一个山洞的入口绽放着不同的炫彩光芒，皆是鸟兽形状。这些来自不同山洞入口的光芒，统一汇聚到无数山洞的正上空中心位置，形成一个色彩斑斓的光芒漩涡。光芒漩涡似有奇异的力量，反脱离而出的光彩皆是纯色。
道行高深的弟子能看出，亦大概猜到，正是这个光芒漩涡的存在，产生了灵兽渊外的奇异景象。理论上，这个光芒漩涡正是修真界阵法的阵眼所在。通常，阵眼是最需要隐藏的部分。于是，灵兽渊中的蹊跷，又没有哪位弟子能真正的看透了。
七脉弟子，两万余人，进进出出不同的山洞，竟显得是稀稀落落。
明珠独自一人而行，走了几个灵兽洞，没找到自己心意的灵兽。在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时，停下了脚步。这个山洞由一个佝偻老妪看护，所有经过之人皆是视而不见。佝偻老妪的身上散发着诡异的臭味，歪歪的躺在洞口旁，双眼紧闭，嘴角流着口水。
明珠着实不敢相信，清元门中会有这样的事存在。他本想离开，忽然听到一声怪异的狼嗥声，随即保持原地不动的站立姿势。犹豫良久，轻步上前，恭敬行礼。
“神龙峰弟子明珠冒昧，请问老前辈，这里豢养的可是传说中天狼与天狗的血脉后裔‘逆苍狼’？”
“是陈闲那个小王八崽子让你来的？”
佝偻老妪说话，嗓子如布满孔的烂树叶被风吹着响似的，吓了明珠一跳不说，竟然一开口就骂陈闲。明珠心想，大师兄的威名，可真是天下人皆知了。他又想，若是大师兄本人在，那又是一场闹剧，而自己确实没有那个本事。
“回前辈，大师兄确实吩咐我，买一些极凶悍的灵兽。不过，并没有指明具体的灵兽。我想，大师兄并不知道逆苍狼的事。”
明珠这话，还真没说错。陈闲虽然养着一头猪，带着一只猴，但那都不是他正儿八经养的，他本人确实很反感养灵兽之类的。之所以想买一些凶悍的灵兽，是个人都能看出用意，看门护院，守护神龙峰罢了。
“整个清元门上下，唯有我与他能养活逆苍狼这样的畜牲。你可以将这一百零八只畜牲带走，但你代话给陈闲，我的价格是一百零八枚千年蛇胆。三个月之内，必须给我准备齐，否则，我拧下他的狗头。”
明珠倒吸一口凉气，心道：看来，这位老前辈还是不是特别的熟悉大师兄。我岂能敢跟大师兄做这样的主？
“你要是不给我代话，我现在就拧下你的狗头！”
“啊……”
喀啦啦~
老妪凌空一抓，身旁的山洞中自动的飞出一个黑色大木笼，里面趴着一只只骨瘦如柴的小动物，个个气息奄奄，似狗非狗，似狼非狼，丑陋无比，一双双眼睛布满着血丝网。
老妪站起身，佝偻着身子缓慢离去。
明珠看的真切，老妪是飘浮而行，心中大惊之下，已觉自己这回是摊上大事了，心中苦道：这不是强卖么？
正在此时，一缕幽香飘来，他立即回头去看，忙拜见道：“拜见上官师姐！”
“真如师尊所料。”上官馥没有理会明珠，冷漠的走了过去，喃喃道：“一个老怪物，一个小怪物，果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明珠很没面子，心想若是师兄在，岂能受如此窝囊气。听到上官馥的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只好提着个大木笼，转悠了几个洞府，买了一只普通的灵兽梅花鹿，便匆匆离开灵兽渊，返回神龙峰。
此时，一间号称玄龟血脉后裔的灵兽洞内，开始争吵了起来。
“黄宝乐，你是不是太狂妄了？你们神龙峰是不是觉得已经与我们六脉平起平坐了？”
“申通，你他`妈的别以为仗着人势，就可以欺负人。讲道理，这只玄龟兽是我先抢到的。你要是争，咱俩比一比？”
“啧啧，你们家吃饱饭，没几天时间。今天，竟跟我嚷嚷起来了？这要是在中州，我能把你打出屎来，你信不信？”
“好，今天，谁怂谁就是孙子，怎么样？”
二人要动手时，其他人让开了，仿佛好不容易等到一场好戏看似的。
“宝乐师兄，这样做，不妥。”覃业走上前，沉声道：“天柱峰的申通师兄，这只玄龟兽确实宝乐师兄先得到，师兄若是一意孤行的想抢，难免会伤了同门和气。希望二位师兄各让一步，不要为了一件小事相争。”
申通瞪着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入门比自己晚了整整一年，却已在机缘下，不仅成了神意境修为，更是修为意外突破至太清境的一脉首座广微子的三弟子。单论这一点，申通已经比不了。树一个亲传弟子为仇，与树一个黄宝乐这样的普通弟子为仇，那可是两回事。
众人亦看出来，关键时刻，玉矶与玉磬二人选择沉默，反而是同门三师弟覃业出面了。似乎，一种先天带有的天赋，真是别人无法比拟的资本。
申通怒哼一声，道：“姓黄的，咱们两家离的近，中州见！”
黄宝乐道：“我好怕哦！”
一场好戏没能成，众人的灵兽亦选择的差不多，便陆续散去。
覃业买了一头银色的小骆驼，满意的离去时，上官馥时时的出现在一旁。
“你就是覃业？”上官馥本是认识的，却还是如此一问，见覃业点头后，问道：“你的宗门仙册道号？”
“上官师姐，师尊替我取道号‘玉清’！”
覃业说罢，拜别离去。
冷婉柔与左小娥二人一起出现在她身旁。三人相视，各有忧郁。
“他比陈闲好的多！”
***
神龙峰之青云峰。
巳时初的阳光，十分温和，携着朝露散去的清气，柔和的照耀在陈闲的身上，身上的毛孔徐徐扩张，努力吸纳天地之光，滋养经脉肉身，驱除一夜勤修的疲倦，加速精神与精力的恢复。
轻轻吹过的仙风，拂动着柳枝。摇曳的柳枝将陈闲带向了几天前的那一幕。无论如何的努力回忆，被吸离仙舰后到掉下古柳枝之间的记忆，完全断片。唯有那陌生的巨龙的世界，永远挥之不去。
很奇怪，属于巨龙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一条龙对陈闲有敌意，甚至是视而不见。
这些，似乎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敌我难分的那只火鸟，究竟是救自己，还是有其它的意思，更让陈闲寻味了。心中不禁轻轻诵起：重明，牧天行愿品，我愿究竟恒无尽，应化非真分，离相寂灭，奉道问天行。
这句话的表面意思，不难查阅与理解，可真正代表了什么意思，或是蕴含了什么神秘玄机，似乎很难有答案。
“虽然莫名其妙，毫无头绪，但我一定得弄个水落石出。”
正在此时，一道道剑芒呼啸而来，自是前往灵兽渊的神龙峰弟子归来。众人看见陈闲，皆落在了青云主峰，有说有笑。
明珠提着个大木笼，一张苦瓜脸看的有些瘆人，走上前，道：“师兄……这……”
陈闲看了一眼木笼，没认出那些丑陋的动物是什么，他本身对灵兽之类的有什么研究与了解，道：“这是什么灵兽？”
“逆苍狼！”
明珠回答时，看着陈闲。陈闲一听到这三个字，脸瞬间变的严肃起来。这让明珠更加紧张，无所适从。
“那老妖婆要什么东西？”
明珠本想着陈闲说些其它什么，没想到，竟是如此一问，顿时懵圈了，赶紧梳理思路后，回道：“哪位老前辈要一百零八枚千年蛇胆！”
“你不知道她是谁？”明珠一怔，陈闲沉声道：“她是天武峰的乜绝老妖姑！”
“唔……！”
“哪个老妖怪，杀人如麻，不好惹。”陈闲想了一会，拿出一枚约拇指肚两倍大的红色丹粒，其内闪烁着一朵妖异的紫色闪电花，交给明珠，道：“师弟，立即将此物送给老妖婆。免得她那天想起来，来神龙峰闹事。”
明珠等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枚在某种特殊环境下，脱离妖兽本体后，完成进阶的妖丹。这样的妖丹，价值实在是太高了，其真实价值不低于一枚八品灵丹。
陈闲这样一个人，能如此重视天武峰的太上长老乜绝，可见这个老道姑有极可怕的一面。
明珠拿着妖丹，留下自己的小鹿，立即前往天武峰。
陈闲看了一眼小鹿，朝众人摆了摆手，提着木笼返回神龙洞。将木笼直接碎去，一把火烧的干净。从崭新的储物柜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坛，来到一百零八只丑陋的小动物面前。一个一个的，小心翼翼的喂下一枚妖丹。
此次下山的两天时间里，陈闲将自己所有的获得，挥霍掉八成，购得世间极难得的八品灵材的两种植物种子，七品灵材的种子五种，六品灵材的种子与育苗十二种，五品及以下简直是批发。还有一品至三品灵丹所需要的炼丹灵材。
然而，陈闲没有将自己从祖龙山那个神秘血池中所得的妖丹，算成自己的收获，而是算成了自己的不可消耗品。
要知道，陈闲从那次通天蛇之变加祖龙山神秘血池之行后，其积蓄之厚实，是极其可观的存在。由此可知，八品、七品乃至六品的灵材资源，的确是昂贵到了极致，简直是不可衡量之珍贵。
凡知晓陈闲之获得者，无一不是很清楚，若不是神仙会有意平息补天墟之行积下的怨气，陈闲最多能得到六品灵材的种子与育苗，七、八品的灵材绝对属于妄想。因为，一旦陈闲真的栽培成功两种八品灵材，那意味着至少保证了一个神照境的前程。是故，神仙会肯出售两枚八品种子，其实也存在了冒险赌的风险在内。
是故，从今天开始，给太上长老乜绝送去一枚，刚刚拿出的一百零八枚，分别喂服给一百零八只小苍狼。其它的，仍然完好保存。但可以说，现在的陈闲所拥有的积蓄，与上官馥等人没有任何差距。至少在将八品、七品、六品灵材培植成功之前，是没有任何差距，甚至可能被反超了。
陈闲非常清楚，这些妖丹的价值将是决定自己修真前程的根基所在，绝不能随意耗费。
何况，他的丹田玉府中已经成功栽培孕育出金、水、火三大五行灵根属性，随着对五行之金、水、火三大灵根的掌握，所需要的对应的灵材资源，只会越来越多。尤其是有针对性的修行对应的道法术法开始，为了肉身能承受对应的五行大道之力，所需要的灵材资源辅助，就更关键了。
然而，陈闲也很清楚，修真界“甲子灵虚”绝不是一句空话。开辟玉府，可能只需要很短暂的时间就能完成，可在灵虚之前的漫长岁月，是被统称为“修真筑基”的岁月。如何利用好这个漫长的岁月，打好登上修真世界巅峰的基础，是每一位修士不得不谨慎面对的问题。
既要着眼当下，又要未雨绸缪，如何分配资源次序，本身是一门极大的学问。
那么，他为什么给一百零八只小苍狼各喂一枚来消耗呢？
原来，据传说，逆苍狼是天狼与天狗的直系血脉后裔，存活率极低。放眼整个牧神大陆，除了清元门的天武峰有外，其它各方势力皆没有。而如此逆天的凶兽，从来没有造成过轰动，也从来没有大量繁殖，是因为他们的生存是极坚刻的。
因为每一代逆苍狼的幼崽，皆是食其双亲的血肉，才能存活，才能成长。
这也是其得名的原因之一。
之所以乜绝将这最后一批小苍狼送给陈闲，并顺便敲诈一番，是因为乜绝曾在病发时，生吃了一半的老苍狼。天武峰所留存的逆苍狼之肉，早已无法驯养这些小苍狼长大了。
陈闲给小苍狼喂妖丹的原因，亦在于此。若是仅凭灵兽食或是丹药、灵材之类的，根本养活不了这些小苍狼。自己只能冒险，给它们喂下妖丹，碰碰运气。
为什么叫碰运气呢？
原因在于，妖兽对妖丹的吸纳之力，是天生血脉的优势。若是顺利吸纳驯服妖丹，吸取其营养，则极容易唤醒自己的远古血脉，从而完成飞跃般的进阶。若是不能驯服妖丹，反被妖丹反噬，则妖丹会吸取提炼其最精纯的血脉，使得妖丹有概率发生新的进阶与变化。
所以，陈闲此举，是极仁与极恶并存的行为。
喂服妖丹后，陈闲将小苍狼一个个的抱到就近的一间洞府，正是栽培从龙界带来的那根灰枯枝的洞府。走出来时，思索着天武峰为何要放弃这最后一批逆苍狼之遗种？纵使乜绝再变态，这样的大事，也不可能完全由她胡来。
思前想后，想来想去，最终定格在了逆苍狼血脉这个问题上。
以天武峰十五代人的辛勤经营，一百零八枚妖丹不至于拿不出来。那么只能解释为，逆苍狼繁衍留存到这一代，其血脉已经无限衰弱，到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而这个原因，恰恰是人族淘汰灵兽的决定性因素，也是妖兽自己逐渐消亡的决定性因素。
“动物的世界，何尝不残酷？”
陈闲长叹一声，习惯性的来到栽植八品灵材洞府。嗅着泥土中已经出现的芳香，脸上自有喜色，心道从现在开始，直至五颗种子全部发芽稳固期间，我不能再远离青云峰了。这些，可是决定我将来丹道水平的灵材资源，也是我三分之二人生积蓄必须得有的结果。
逛了一圈后，来到自己亲手搭建的炼丹台前，看着十个崭新的炼丹炉，轻声道：“毒经之根、损二部，我已经参悟的七七八八，师伯传授的丹道已基本有了属于自己的见解，该是时候动手试试了。”
一入丹道，陈闲为之痴迷，精益求精、十全十美的精神源力完全支配着他。
三天后，一炉炉一品完美的灵丹出炉，陈闲如吃炒豆似的吃着。虽知一品灵丹为神意境修士的作用，很小了，还是很得意的享用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若要一品灵丹对神意境修士有用，除非能炼制出丹道中的夔纹。所以，这样的完美一品灵丹，至多算个八成的成品吧。”陈闲长叹一声，“还得努力！”
丹道中说：灵丹的划分本身是按照灵丹拥有的夔纹划分的。即，一品灵丹应有一道夔纹，依次类推，六品灵丹应有六道夔纹。七品、八品、九品的灵丹，皆是六道夔纹，但夔纹上所结之丹珠分别是一、二、三之数。地、天、太三大品阶的神之丹，则是其蕴含的六道夔纹分别拥有地象、天象、太极之象。
然而，时至今时，唯有长生殿一门，能在五品灵丹时就炼制出夔纹，多以两道夔纹为主。其它各炼丹势力，仅有到了六品灵丹时，才能炼制出夔纹。仅仅是这看上去一点微小的差距，却让长生殿成了不折不扣的炼丹巨派，笑傲牧神大陆。
陈闲正准备重头炼制一品灵丹，寻找突破之法时，耳畔忽传来几声呜呜的叫声。心中一动，赶紧来到那间洞府，只见一只只丑陋的小苍狼挣扎着趴起来，似在寻觅食物。
观察片刻，从另一个储物柜中拿出一具完整的妖兽尸体，来到洞府，顺着肚皮割开一条口子。鲜血流出，立即吸引了附近的小苍狼，个个努力翻起身，一点点的爬到近前，争抢着食血。
陈闲一动不动，观察着一个个小狼的行为，忽然觉得，自己与这些小狼竟是那么的相似。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心道莫非宗门认为我才是逆苍狼的真正主人，才将它们送给我？
随着小苍狼食下一点点新鲜的血液，一个个身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生命力，那是一种天生血脉的威势。
良久，陈闲露出了笑意，心道：“莫非，有人还有其它意思？我是那么容易被人糊弄的人么？”
新增炼丹的任务后，还偶尔修习一下金老头传授的符箓之道，陈闲外出的时间更少了。
又过了七天，陈闲前往洞府观察小苍狼时，却被眼前的一片翠绿色惊呆了。似乎，一夜之间，小苍狼活动的那间洞府地上长出了翠绿如仙霓的青苔来。
缓过来神来后，陈闲发现，正好是自己种植了那根灰枯枝的位置方圆一丈，没有任何变化。方圆周围向外扩张出一圈圈的青苔来，约有一寸厚。
当陈闲走进洞府时，不禁为之一怔，不解的打量着这间洞府。
不知从何时起，这间洞府的须弥空间扩大了一倍，由十丈方圆变成了二十丈方圆，一种有别于天地间的灵气，正缓慢的从青苔中渗出，向周围扩散。
想到灰枯枝是从龙界带回来的，陈闲的脸上慢慢出现了复杂的疑云。
“最坏，总不能种出来个妖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