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可以相伴相依吗
“啊，不见了。”
和平的小镇中，一座不起眼的小房子里，正在简陋的木床上睡觉的小女孩突然醒了过来。
“艾陆可，怎么了？”
被小女孩当做睡觉用的抱枕，发现小女孩醒后，巨大的红色鲤鱼睁开眼睛，温柔的问道。
“不见了，有个梦不见了，刚刚才梦到的，但是一下子就消失了。”
小女孩低着脑袋，扁着嘴，有些委屈。
“我好不容易才让她回去的。”
知道小女孩想要表达的意思，鲤鱼用它巨大鱼鳍抚过小女孩的头发，安慰道。
“没事的，不一定就是消失了。我们认真找找，一定能找到。”
“嗯。”
小女孩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破旧的木屋已经变了，变成了一个童话般的梦幻世界。
倒置的书架，旋转的木马，正在飞行的红色鲤鱼，如镜子般光滑的道路......还有天空中，就像是气泡一样的悬浮物。
从这些气泡中，似乎能看到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物和景色。
“一开始是在这里的，然后突然就不见了。”
和巨大的红色鲤鱼一起出现在这个世界，小女孩指着天空中的某处，委屈的说道。
明明自己那么努力想要让那个孩子回去，结果还没有醒来就死掉了吗？
“不，并不是消失了。”
一旁鲤鱼认真的观察后，突然说道。
“应该是被封印了，实际上那个孩子和艾陆可你的联系并没有被中断。”
它指着一颗漂浮在天空中的气泡，说道：“那个家伙用某种力量将艾陆可你的灵魂强行封印在了那些孩子们体内。和之前只是简单的阻碍不同，这个力量已经超过我们地神的层次，达到了和艾陆可你一样的领域。”
巨大的鲤鱼所指的气泡中，赫然是杜恩和妖精仓的孩子们相处的画面，似乎是通过某个人的眼睛将画面传到了这里。
不过，艾陆可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
“和我一样的领域？也就是说，那个人果然和艾路可一样，都是星神吗？”
“这个......”
看到艾陆可那闪闪发光的眼睛，红湖伯有些头痛。
“应该只是力量的本质达到了和艾陆可你一样的层次，他好像还没有彻底掌握这个力量。”
“嗯嗯。”
艾陆可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是能不能理解又是另一回事了。
“欸，他又要使用那个力量了吗？”
气泡当中，出现了杜恩再次书写符文的场景，随着卢恩文字的完成，一个悬挂在艾陆可头顶上的气泡“啪”的一声，消失了。
“啊，又不见了。”
然后，随着杜恩书写符文的速度越来越快，艾陆可头顶上的气泡消失的也越来越快。
一开始艾陆可还想着补救，后来她才发现，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什么都没有了的天空，艾陆可的嘴巴扁的都快能挂上油瓶了。
“好过分！”
她嘟囔道。
“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
无缘无故杀掉她就算了，把她的灵魂一分为二，另外一半碾碎了做成妖精也没关系，可是为什么把她和自己另一半的联系都给切断了？
这样子的话，她不就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天天发呆睡觉了吗？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气呼呼的跺了跺脚，艾陆可一把抓住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的红湖伯。
“艾陆可生气了，艾陆可讨厌那个家伙！”
一开始还对那个家伙抱有好感，但是现在，印象已经跌至负分了。
......
妖精仓。
帮成年的妖精们全部画上卢恩符文后，大功告成的杜恩突然一个哆嗦。
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讨厌了，难道我做了什么让萝莉讨厌我的事情吗？
妖精仓的第一次烹饪比赛在半个小时前就结束了。
带上了已经醒过来的奈芙莲，杜恩成功以各种各样的糕点和布丁俘获了年幼妖精们的欢心，一个人就占据了妖精仓接近一半的投票。
威廉则是凭借着苹果派和之前的奶油蛋糕得到了一小半的投票。
最后才是玛修、珂朵莉和妮戈兰三人，加起来只有不到十票，这让她们颇为沮丧。
身为女孩子，在厨艺上居然输给了男孩子。
活动结束后，遣散了心满意足的孩子们，杜恩将所有的成年妖精叫到了一起。
“你还要抓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吧。”
将自己的手掌从杜恩那抽出来，艾瑟雅偏过头，有些羞恼的说道。
“这种东西真的能抑制住我们的侵蚀吗？感觉只有魔力被抑制了。”
另一边的诺夫特盘着腿坐在椅子上，伸着手，好奇的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刻印。
身体里自然产生的魔力，大概有一半都被这个刻印给吸走了。
如果是在四十七号岛的战斗发生以前，她肯定不会同意杜恩将这种东西刻在自己身上，就算能抑制魔力的侵蚀也一样。
但是学会了魔力和圣剑的使用技巧后，她已经改变了魔力越多越好的想法。
之前的她，就像是在挥舞着大锤子的小孩一样，没有丝毫技巧可言。
就算学会了如何使用魔力，她体内的魔力对于她来说也太过庞大。
天生就有着高达B等级、甚至是以上的魔力，黄金妖精们的天赋可谓是得天独厚。
可是，和她们那庞大的魔力比起来，她们的身体却显得十分的孱弱。
她们并非是像杜恩那样，一点一点的发掘体内的魔力，让身体慢慢去适应这个力量的。而是在成年的时候，从某个地方一下子获得了远超身体所能承受的魔力量。
妖精们的肉体没办法承受这个力量，所以负担几乎全部都压在了灵魂上。
如果不是她们的灵魂足够强韧，恐怕成年的那一刻，她们的身体就会不可逆转的开始崩坏吧。
事实上，在杜恩看来，有相当的一部分妖精灵魂不够强大，完全比不上珂朵莉和艾瑟雅她们。要是没有一些辅助的手段，成年之后她们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死。
而这种手段，则被妖精们称之为“调试”，据说只有拥有资质的妖精才能获得调试的资格，成为一名合格的妖精兵。
这种说法杜恩当然是嗤之以鼻的。
没有资格的理由，只可能是妖精们的灵魂不够强大，不能承受魔力的压力，就算进行那所谓的调试，也没办法将魔力引流出来。
对于黄金妖精们来说，灵魂越强大，能够承受的魔力就越多。
相反，如果灵魂不够强大，那么不仅没办法引出魔力，反而会因为灵魂的不安定而导致身体奔溃死亡。
这个灵魂强度的分界线，就是奈芙莲。
奈芙莲醒来的那一瞬间，她体内激增的魔力就差点冲破了灵魂的压制。奈芙莲的魔力量，和珂朵莉她们也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珂朵莉和艾瑟雅她们的魔力量分别是A-和B++，诺夫特和兰多露是B+和B，而奈芙莲的魔力，却只是堪堪达到B-级。
对于没有资质的普通魔术师来说，这是一辈子都难以抵达的高度，但对于妖精们来说，却是生与死的分割线。
在杜恩的眼中，妖精仓里面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妖精，她们的灵魂强度是达不到奈芙莲这个层次的。
也就是说，只要成年了，妖精仓里面有一半的妖精可能会死。
所以，妖精仓里面年幼的妖精看着不少，但是到现在，算上奈芙莲，真正成年的也只有五个人。
换成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杜恩，估计很难解决妖精们灵魂上的缺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吸收了温蒂妮克斯和瑟尼欧里斯两把极古圣剑的符文知识，杜恩的卢恩魔术居然提升到了和原初卢恩相当的地步。
这些天来，杜恩一直在努力制作原初卢恩的魔术基盘，就在他跟随珂朵莉等人前往四十七号岛驱逐第六兽的时候，杜恩成功制作出了第一个原初的符文。
Nautiz，代表束缚的卢恩，如果是大神刻印在世界树上的原初符文，甚至连灵魂都能束缚。
妖精是还不懂死亡是什么的幼童灵魂所变化的，她们的灵魂无时不刻不在渴望着唤回前世的记忆。
然而，这个“前世”并不是指上一辈子，而是更加遥远，妖精们灵魂本来的模样。
为此，妖精们的灵魂会不断的往前追溯，直到身体彻底崩溃。
现在，杜恩用卢恩将妖精们的灵魂彻底束缚在了她们现在的身体里，算是隔绝了她们和“前世”之间的联系。
之所以是隔绝而不是彻底斩断，那是因为妖精们之所以能够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依靠着她们“本体”的力量。
史旺所做的，只是将那一块块的灵魂碎片，催化成了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如果是普通人类孩童的灵魂，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催生出像珂朵莉她们这样拥有庞大魔力的妖精。
可如果灵魂的碎片不是来自人类，而是来自“神”的呢？
那么，珂朵莉她们那庞大的魔力量就能解释的通了。
星神艾陆可·霍克斯登。
杜恩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甚至还有好几次和星神面对面。
虽然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相见，但是杜恩相信，星神艾陆可并没有真正死亡，而是正在某个地方沉睡。
等等，难道说生他气的小萝莉就是那位星神吗？毕竟他隔绝了属于她的那部分灵魂，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想到这里，杜恩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就算会被讨厌，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孩子们死掉啊。
已经从艾陆可的部分分离出来，她们已经不能算是分身之类的存在了。
她们有着自己的思想，是除了最根源的部分，其他都已经独立出来的完整个体。
硬要形容的话，她们都是艾路可的子裔，而不是分身这种没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想了想，杜恩对眼前的珂朵莉等人解释道：“这个符文能够抑制住魔力对你们侵蚀，让你们保持自我。虽然它会吸收你们的一部分魔力，但是你们也发现了吧。魔力变少了之后，你们操纵魔力的时候会更加得心应手，实力比起之前应该还会上升。”
其实原初的卢恩当中，除了代表着束缚的卢恩Nautiz，杜恩还有其他几个选择。
但最后，杜恩还是选择了它。
因为它除了稳定珂朵莉她们的灵魂，还能抑制她们的魔力。
只要爆发的魔力低于她们能够承受的极限，那就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说到底，杜恩不希望她们继续战斗，即使在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希望的世界也一样。
然而，有些事情，并不是杜恩能够左右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们能够保护好自己。
......
手上多了一个奇怪的符文，身体里的魔力也一下子少了一半，这让妖精们多少有些不习惯。
不过，既然杜恩说这个符文能够保护她们，那她们就姑且相信一下吧。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妖精们已经逐渐习惯了杜恩的存在，但是杜恩却能感觉到，他们之间仍然有一道看不见的隔阂。
烹饪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杜恩终于明白了这道隔阂是什么。
“呐呐，杜恩你以后会离开吗？潘丽宝说，成年人都向往外面的世界，等你在这里待烦了，肯定也会像奥利弗一样离开的。”
坐在楼梯上晃着脚丫子，粉红色头发的可蓉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问道。
离开么？
杜恩终于知道了自己与妖精们的隔阂到底是什么。
没错，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世界，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
但是——
“就算真的有一天我离开了，我也一定会回来的。”
“真的？”
“嗯，真的，我可以和你拉钩哦，骗子是小狗。”
“才不要变小狗，杜恩现在这样子就好啦，变成狗头族总觉得很奇怪。”
误解了杜恩的意思，可蓉捂着脑袋说道。
“冰淇淋要慢慢吃啊，一下子吃太多是会头痛的。”
看到可蓉痛苦的模样，杜恩有些好笑，却没有用魔术帮她缓解头痛的想法。
有时候，不迟点的苦头可不会长大。
望着庭院里正在嬉戏的妖精们，杜恩知道，他也该做出决定了。
...…
悬浮大陆群的某座悬浮岛。
一间朴素的酒馆中，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和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对峙。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子拉碴的男人才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
“真是败给你了，我的奇迹就剩下一次了，之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无能无力，你确定要让我用在这种地方吗？”
男人的对面，老人沉默后，终于点了点头。
“我也不想让你做这种事情，但是我别无选择。”
被称为大贤者的老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找到威廉了，他没有死在五百年前的战争中。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只要有他在，圣剑就算损坏了也能修复。”
“所以，我们唯一欠缺的，就是黄金妖精的存在。”
听到史旺的话，正在喝着麦酒的男人手中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威廉，那混账小子居然没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