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产女
钟夙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高兴还是不高兴,他终于能够证实,在某种程度上,自己的大脑里仅有的认知,和这个世界是相符的,然而,他被当成怪物对待了。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衣服有些破烂。
他被收容了,当有人问起身份的时候,他真的很无奈。
自己现在的身份应该是已死之人吧?说出名字之后,岂不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估计,他又会被当成神经病。
一年了,他死了一年了。
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他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是谁,钟禹,和叶追又是谁?
钟夙以流浪者的身份,被收容了两天,得了机会之后,他就悄悄离开了。
*
阴阳镇内,戚不负因为小灵遇的事情,显得有些焦头烂额。
镇上的所有妖魔鬼怪,各路妖孽,似乎都没有见过那个突然出现的女鬼。
戚不负坐在旅馆里,无力地趴着。
好些美丽的妇人都围在她身边,说着安慰的话语。
“戚姑娘,别太担心了,我们已经发消息给了守镇人了,他得了消息之后,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灵遇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守镇人也回复了,至多三天,他就会回来了。”
戚不负抬起头,拧着眉头,看了她们一眼,说:“可是他是个人啊,他不在我身边,他会哭的,他还是个孩子,他需要母亲的照顾……”
此话一出,围在周围的妇人们就都沉默了。
不管怎么样,一个孩子,终究是需要母亲的啊!
旅馆的老板翻着书,略显惬意地坐着,似乎是沉思了许久,终于抬起头,说:“戚戚姑娘,你说,那只突然出现的女鬼,模样娇美?下身渗血?”
戚不负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说:“是啊,没错,她穿着奇异的衣袍,衣服上似乎还有点彩色的羽毛,一头黑发,打着打着,下身就突然流血了。”
旅馆老板一脸深思,想了很久,忽然说:“衣服上有羽毛?下身流血,应该是小产的迹象吧……”
听到这句话,此时,坐在旅馆内的某个精怪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曾经听说过一种鬼怪,叫做产女,也就是夜行游女,本体是因为难产而死的孕妇,会掳走别人的小孩来养,非常怕狗。能够吸取人的魂魄,所居住的地方都是磷火闪耀的,常在夜晚出来活动。”
于是立马有人想起这种鬼怪,附和说道:“对,好像是听说过,有这样的鬼怪,产女在难产而死之后,化为鬼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拥有了很强大的力量,相传她有一件羽衣,穿上就能变成美丽的女人,脱下之后,就能变成一种鸟妖。”
“记得很久以前,听过一个有关于产女的传说,好像有说到,如果哪个有婴儿的家庭,夜晚忘记了收晾在屋外的婴儿衣服或棉被的话,那么一旦被产女所发现,就会在上面留下两滴血作为记号,以便之后来掳走小孩,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发生通常会把难产而死的孕妇的肚子破开取出小孩然后让妇女抱着小孩下葬,这样的话,死去的婴儿就不会落入产女手里。”
戚不负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这样的鬼怪,一向都不容小觑,这个产女和别的鬼怪不一样,她已经算是一种鬼妖了,一般小鬼和她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
她拧着眉头,不满地说:“她那个叫做羽衣?真踏马丑!小灵遇他,怎么说也不小了吧,为什么会被掳走?”
站在她身后的一个美妇想了想,说:“谁知道呢,那天的九星连珠,让我们所有人的心都膈应了许久,简直受不了。”
戚不负垂眸,忽然想起,老道士曾经和她说过的话,如今阴阳镇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掩藏自己的位置了,那么,产女会被吸引过来,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旅馆老板放下手中的书,想了想,缓缓说道:“戚姑娘,在里——有说过,怀孕不产而死者,若弃尸于野,胎内子不死而生于野者,母之魂魄多化为人形,抱子行于夜路。此赤子之泣声,即所谓产女之泣是也。其形貌乃下身沾血之弱女子也,现在,产女没有抱着孩子,她的孩子丢了,才会想着去虏获别人的孩子,这么一来,她暂时应该不会伤害小灵遇。”
戚不负的脸色还是苍白着:“开什么玩笑,我儿子是人类啊,她一个鬼妖,身上那么强的阴气,就算她不想伤害小灵遇,灵遇也撑不了多久的……”
这一点,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于是,周围众人都沉默了。
旅馆老板想了想,说:“产女不可能只出现一次的,她既然已经游荡到了这里,就一定不会轻易离开,等到她什么时候,抱着孩子出现,我们就可以找到她了,也许就是今晚,戚姑娘,到时候,我们会帮你一起,对付产女,抢回小灵遇的。”
话音一落,顿时好几个人附和:“是啊,我们会帮你的……”
“一个产女而已,我们这里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同心协力之下,还怕搞不定一个产女吗?
戚不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谢谢你们了,有你们的帮忙,但愿小灵遇真的不会有事吧……”
*
天色缓缓暗了下来。
阴阳镇的居民们都静静等待着,只要产女有一点蛛丝马迹,他们一定都能够发现的。
戚不负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看着静谧的小镇,一闭眼,仿佛就能够想到钟夙。
世所传闻之妖怪产女,据闻,其原形乃怀胎有子而身殒之女,以其执念变成。
其形,腰下染血。
其声,似“恶巴流、恶巴流”。
静待了许久,接近凌晨时分,终于传来消息,在阴阳镇西边,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阴气。
戚不负收到消息之后,就赶了过去。
然而,当她接近之后,那股浓重的阴气,便随风飘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