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破障关,一点真光
玉京仙天,云海浮岛。
在周凡的头顶现出半亩庆云,一张玉牒浮浮沉沉,将自莫名之地涌来的仙灵之气尽数吞下,然后再吐出缕缕玉光,纯洁无暇。
仙天初成,正是携此之势行勇猛精进之事。
周凡沉浸在修炼中,每一个念头,都有一种新鲜的体验。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凡双目缓缓睁开,清眸中似有一缕紫色闪过,此刻他头顶那半亩庆云之上,那浮浮沉沉的玉牒似乎变厚重了些。
自他闭关以来,仙力便在不断上扬增进之中,可以说他闭关时间越长,自身仙力的积累也就越是雄厚。
不过到了今日,却是不再有所变动,就好似一汪深潭蓄到了极处,已是增无可增,满无可满。
无论他怎么炼化仙灵之气,也不过是散逸于仙天之中,再也无法提升上去。
他此刻已能觉得,在自家仙躯之外,似有一层无形阻碍,挡住了他的上去之途。
唯有将其打破,方能继续精进。
初入仙道之境,只需自身仙力积蓄到足够,便能将自身真名合于道内,真名不消,己身不灭。
此境,称之为——真仙。
然要入得此境,根底越是雄厚之人,所历障关便越多,至于多少,则全看修士一身根基如何。
周凡此刻已是一脚踏在门径之上,只要轻轻往前一步,就可行破关之事。
但他却并未急着过去,而是拿起一枚玉简反复看观读。
玉简所载,乃是玉虚祖师传下的秘法,可令初成仙道之境者借助证就仙道之势,运转妙诀,就可在破关之际,挟势破开三至六层障关。
对于玉简上的秘法,周凡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观读了,已是了然,若自己能破开更多关障,那么将来通往真仙的道途可顺畅许多,可省去更多用功时日。
尤为重要的是,破关越多,真名便越难以被磨灭。
他沉思一会儿,清喝一声,只闻轰然一声,一道混溟仙机没入仙天冥冥,绵邈无尽,浑浑沉沉,展铺在天穹之上。
周凡心神沉浸在滚滚荡荡的仙机之内,少倾,只闻得一声大震,回音隆隆不绝。
此刻,周凡能清晰感觉到,自家仙躯之外好似有一物破碎了一般,同时发现仙力积蓄的关口已然开始松动,只轻轻一引,就可将弥漫天穹的仙灵之气汲吸入躯,化为仙力。
此时他已是轻轻松松跨过了那第一道障关,不过对此他却是并不是很在意,今番运功,并是不到此为止。
念及于此,他又神意一起,运转起此前已经在大衍珠内推演了不知多少遍的秘法。
霎时间。
仙力层层攀起,不断壮大,不过只过去十来个呼吸,势头却是猛然一顿,仿佛已是碰触到了天顶,再难有所扩张,便知已是碰到了第二层障关。
只是他积累的底蕴之多,这点阻碍并不能阻住他,只稍稍一发力,这层障关便轰然倒塌。
随后,滔滔仙力一涌而入,又往下一层障关冲去。
这门秘法他已经在大衍珠内推演了数百上千遍,对于破障之法已是烂熟于心。
是以,这一路之上,几是势如破竹,以无可阻挡之势接连不断的破开阻碍障关。
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第八层。
此刻,在那道混溟仙机之上,道道雷霆窜动,鸣声不断。
周凡依靠着自身雄厚无比的积累,一口气破开了八层障关。
到得此一步后,他眼神略略闪动,九为数之极,他能感觉到,这第九层障关远比前面八层更为牢固。
其对自己的束缚也更为紧密,就好似那在母胎之中的婴儿,四肢蜷缩到了一处,根本无法舒展开来。
他若是强行破关,稍有差池,非但会损及己身,便是先前所破之障关亦有再度弥合的可能。
事实上,对于第九层障关,在典籍之上,亦是有所记载,此关对于修道者而言,便如凡人面前之通天山岳,难以撼动,曰之——
以他现在的成就,实则已是超出了,,绝无仅有,,,照理来说,已是可以收手了。
然而他的眼中,却是并无丝毫退缩之意。
修行之路,当是勇猛进境,半步不退。
不真正上前一试,又怎知前路如何?
为证仙道,他费尽心力积蓄底蕴,求得就是这一刻,又岂能驻足不前?
换言之,他若只满足于眼下,就在此这里止步,那么他积累的一切也就白白舍弃了,等若用通天神树之木,去做那房中梁木,他是万万不会做这等蠢事的。
是以,他此刻心中非但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反而是念头一起,神意气机相合,一股一往无前,追逐大道的信念倏而跃出,直往第九层障关撞去。
“我之大道,永无绝巅。”
“轰——”
就在这一瞬间,整个仙天似是震动起来,且声响越来越盛,越来越隆……
到了后面,似山呼海啸,天裂山崩。
而在浮岛之外,云海震荡,正端坐云海之上的赤松与少羽四周升起一根根百丈玉柱,组成一道法阵,将那宣泄出来滂湃之力缓缓化去。
过去许久之后,翻涌仙机缓缓平静下来,可以望见,仙天天穹之上的那道混溟仙机融入天际之中,似有尽头,又似无边,似去得冥冥处,又似还在此中。
周凡睁开眼目,缓缓站了起来。
他伸出手,往前方轻轻一拨,仿佛是拭去什么阻碍。
无声无息之间,那第九层障关已是在他身前崩塌,他抬起头来,往天中一望,尽管是在仙天之中,但目之所及,却偏偏能看尽寰宇诸天,心意旦有变化,景物也随之转换。
这已非是突破第九层障关所应有的神通了。
第九层障关,非同一般,按照常理而言,到了这一步,只需要蕴化出真名,便可立成真仙之境。
而他,在刚刚,借着破开第九层障关之势,再进一步,直接破开了那第十一层障关。
十一层障关,这是他强横无匹的法力和那同辈难以企及的根底所致,尤其那三元之一的赤混太无元与先天神圣本源,此世独一无二,再加之一股百折不回的坚定道念,方才造就了这般结果。
或许便是此世唯一了。
若不计那难以测度的道祖,成就之高,已是远迈历代先辈,真正无人可及。
因为,即便是玉虚祖师,当初也无他这般机缘,亦是只破开了第九层障关。
周凡负手而立,环扫了一眼自家仙天,三五只翠鸟栖息于旁边松树之上,鸣声清脆。
灵芝娃娃绕着小池爬来爬去,肉嘟嘟的身子照在水光里,咿咿呀呀的叫声平添了三分活力。
“十一层障关。”
周凡心中默念一句,面上露出笑容。
以后仙道大有作为。
破开九层以下障关成就真仙者,和破开九层障关成就真仙者,两者却是有高下之分,可以说相差极大。
破开障关越多,蓄势越足,将来凝聚的真名才能更加的不被磨灭,仙力也要比同阶远远超出许多。
他方才破开第十一层障关,前方当还有障关在等着自己,他虽不知到底有多少,但他眼下当还远未到得尽头。
此刻,他却是还有另一事要做,那便是炼出一点真光来。
这一点真光,亦是自那莫名之地而来,破开的障关越多,真光便能涌出更多。
这时他忽然心生一念,一招手,飞来一枚玉简,神意入内一探,发现这里间讲述的却是炼真光的种种心得体悟。
此简描绘详细,把每一步,每一时经历,甚或感悟都清清楚楚写了下来,可谓是宝贵无比。
看了数遍下来后,他轻起指在玉简上一扣,思忖道:“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从简上所载来观,在炼真光这一步上,竟是还有着很隐秘的关口。
修道之人所炼之真名,有两种之分别。
一者,玄虚真名。一者,内玄真名。
实则这两者是二而为一之事,就好似一颗青松,在成长之后与种子之时的对比。
玄虚真名,乃是修士借着天地大运,与所破之障关相合,所成就。
内玄真名,若修道之人并不知玄虚真名,便会直接凝聚内玄真名,错过此际,便再无凝聚玄虚真名的机会。
两者之间的差别,便是前者乃是将障关汇合着天地大运,自成一体,循环往复,须知,这障关虽说是破关之碍,但在成就真仙之后,便是保护真名之碍口,而凝练玄虚真名者,碍口行为一体,一关破一关生,生生灭灭。
而后者,却是碍口之间各成一体,一关破,虽说能恢复,但在关键时刻,哪有这么多时间给你恢复,一个不好,就是真名被磨灭的危机。
这里的关键,便是天地大运,这就是为什么玉虚这么招人眼红的缘故了。
天地大运有限,你有了,我便少了,谁乐意?
是以,内玄真名者才方是常态,若人人凝练,天地大运都不够造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补救之机会,但却是要以牺牲自家性命为代价,毕竟天地大运是能够继承的,如是几代之后,也能成就。
不过如今的周凡,却是无有此等忧虑,他此刻正是天地大运多的都凝成一片青湖的仙豪。
周凡把目光投下,看着悬练峰上那一片纯由天地大运凝成的青湖,把神意放了出去。
旋即,坐定下来。
无尽无限混沌鸿蒙,变动无终,运转不休,有缺有满,有损有补。
而这其中,偶一瞬间,就会有一丝裂痕显露。
修道之人若要凝练真光,需得以神意相合仙天,寻得这等所在。
一旦有了收获,便需在一刹那间,运起仙力侵入其中,再一点点挤入更多,时日一长,便能使之成为自家真光之种。
作为真光之种,也是有高下差别的,若是运气好,寻得了上好所在,修士凝练真光也要容易许多。
若是运气不佳,那就只能多费些苦功了。
一番感应下来,周凡发现确实如此,典籍所载并无任何夸大。
无尽无限混沌鸿蒙之宽阔,他这么一个初成仙道之境者,实在是太过渺小,而真光之种往往转瞬即逝,毫无规律可循,要感应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分辨其中高下。
而这等事却是与修士仙力强弱无关,只看自身运数如何,能否把握住机缘。
往往这一过程,所持续的时间也很感人,运气好,一息时间就能寻得上好所在,运气不好,花费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是几万年也都算不得什么。
不过对此,周凡却是有更好的办法。
神意一起,只见悬练峰上那纯由天地大运凝成的青湖陡然矮了一层。
与此同时,在无尽无限混沌鸿蒙之中,滚滚青烟忽然化为一只手臂,而后变化一只手掌,掌纹清晰,轮廓坚实。
单单只看一眼,便知蕴含无边大力。
“轰隆隆!!!”
周凡神意与其相合,稍稍一抬,便情不自禁的拍上一处。
霎时,以掌印为中心,出现一道道涟漪回荡。
周凡神意放去一扫,就在掌印拍去的那一瞬间,感应之中有十数个裂缝接连浮现。
虽只存在短短一瞬,但确也曾有出现,他不仅暗暗点头,忖道:“看来此法可行。”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天地大运加持,自然是会往利于己身的方向行去。
只是此法也就此时的周凡能用,毕竟,单单就这一掌,其所蕴含的天地大运,能叫任何一个识货人都肉疼,心都会滴血。
对此,周凡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大劫将至,余下时日却是不多,越早一步提升实力越好。
接下来,他动用数次天地大运掌印,终是成功找得一处合意所在。
再把神意仙力浸入其中,就将其牢牢盯住了。
现在,才是关键时刻。
他把气息稍作调息,便就运起神意,连向那青湖。
不一会儿,只见他身形突然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落入了水中,仙躯在不断的往下沉坠。
但同时,他又感知到,似是浮在气中,在不断的上升。
感应之中,己身似是在无限的远去,渐渐与仙天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