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鸦雀无声
左右耳后各一针，天灵一针，皆入一寸。
手法之快，另两位西医来不及反应。
“你怎么这么大胆！”
医生怒了。
“少废话，取我针来！”苏烨这一刻扁鹊附体，气势沉稳，说话语气都像换了个人。
医生一愣，还没动作，赵思蕊先一步取出苏烨袋里银针。
“哪根？”
已经这样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反正都下针了，有用没用先不说，起码气势看着很足，并且最关键的，施针一半不能停，否则会有反效果，这点赵思蕊是清楚的。
“最长那根，点火！”
又是七八个打火机一起亮。
苏烨托起赵海鑫身子，让医生支着后背，接过烧得通红的银针，无需测量，对着后颈大椎穴稳稳刺下。
针灸大椎能调节本经与六阳经经气，可治疗脑供血不足。
见习中医都知道的基础，然而颈椎处血管经脉甚多，敢下针的没几个，起码在云海，一时间找不出第二人。
有碰上相关病情的，一般都选择血管造影搭支架，风险虽然不小，总比针灸靠谱，毕竟相比人手，大家更愿相信精准的医疗器械。
苏烨一针下去，银针没入脖颈过半，俩西医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么深！”一名医生忍不住咋舌。
“这可是颈椎啊，他真当自己是肉眼造影了！”另一名医生惊叹。
针灸是中医最高境界，搞西医的虽然平日不怎么接触，多少也了解些，似这般深度，二人认为非国医圣手而不能。
两人惊骇之余深深注视苏烨，这针下去，不管病情能不能得到缓解，只要没把人扎死，眼前这年轻人，单论针灸术差不多能称雄云海。
圣手？国医？称雄云海？
开玩笑，苏烨现在起码是小半个扁鹊再生，虽未习得高级医术，也不是云海那些干保局的专家能望其项背的。
“扶他坐稳，五分钟可转醒。”
苏烨起身揉揉膝盖，针灸几下倒不费力，主要是精力高度集中，一直保持半跪姿势，直到起身才感觉到膝盖处传来的疼痛。
五分钟原本是一眨眼的过程，此刻却在煎熬着众人。
最紧张的当然是赵思蕊，下来就是狗男女四人组。
赵思蕊担心老爸安危。
狗男女是怕苏烨一旦真走了狗屎运治好老总，以后就没他们好了。
马总和丽姐心中惴惴不安，好不容易混到现在的位置，他们不想放弃，鼎鑫可是间福利超棒的大公司。
况且，万一他俩被人踢出去，很可能连从头做起的机会都没有，凭赵老总在云海的威望，他PASS的人谁敢用？
马总甚至在心中恶毒诅咒，希望苏烨失手。
丽姐大概也是这想法。
王宇、程芳相对平静。
王宇想法简单，反正都是打工，你苏烨真能借机上位，大不了我换间公司，反正都是做职员。
就是可惜了赵家大小姐，怕跟自己是无缘了。
程芳平静，因她根本不信苏烨有那本事。
治病救人？
你这么叼咋还住在十平米不到的出租屋？
赵思蕊不停看表，眼见五分钟将过，忍不住道：“苏...苏...”
“记不住我名字可以喊我苏先生，苏同学，苏职员，我都无所谓。”
赵思蕊一阵尴尬。
“请问苏先生，你说的时间快到了，我父亲似乎没有转醒迹象？”
“快到不是没到么，吃个苹果的时间都等不了？”
赵思蕊一阵气结，心底越发紧张。
狗男女反而松了口气，样子挺唬人，原来是个装逼犯。
“到点了。”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有点一语双关味道。
到点？
你是说老板到点了还是苏烨到点了？
赵思蕊没心情计较，放在平时，一定把说话那人揪出来狠K一顿。
医生沉声道：“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陪着一个小娃胡闹，三甲救护车还没来吗！”
明显他们已经不抱希望。
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了，一票人目光齐刷刷投向苏烨。
有愤怒的，有无奈的，有同情的，还有嘲讽的。
赵思蕊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苏烨。
“赶紧打120催一下啊，给台里说病人是赵氏老总，让他们重视啊！”马总监跳着脚冲下属大吼，现在正是他表现时候。
赵老总倒的突然，又被苏烨一番折腾，谁敢保证眼前这位小公主明天不会加冕新王？
她可是赵氏唯一千金。
大家一下忙活起来。
马总监一嗓子，所有人似乎都意识到这“严峻”的问题，甚至已经有人冲下楼准备步行去最近的大医院扛医生过来。
现在不表现，以后吃翔你都抢不上热的。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
有人跑到门口与正进门的医生撞个满怀。
更多人是失望。
特么还没来及表现呢！
“病人在哪里？”
几名医生冲过来，看他们胸前牌子，是云海医科大的，这可是云海数一数二的医疗机构。
“针灸？两位已经有诊断结果了？”
一位胸前挂着副主任医师牌子的白大褂蹲下身看了看赵鑫海，问先前那俩医生。
“我们...”俩医生不知如何作答。
“病人什么情况？”副主任边上听诊器边问道。
“糖尿病，高血压。”
“嘶！”副主任一惊。
这俩病放一块，结合患者晕厥表现，经验丰富的他瞬间就想到一个病例---脑梗。
“梗了？”直接问出声。
赵思蕊眼睛一黑差点晕倒。
“不...不能确诊...”
“不确诊你给患者大椎穴用针？”
“我...”
“你们这些中医，总以为什么问题都可以靠把脉解决，不能百分百确诊，着急上什么手段！”
所以说同行是冤家。
可惜他怪错了人。
“我们没有啊，我们也是西医，是这位小兄弟...”
顺着手指方向，副主任望着苏烨大皱眉头。
“不像话，实习生也敢乱上手！你们俩也是，分明知道患者有脑梗风险，作为前辈为什么不阻拦！”
一错再错，苏烨的身份也被他弄拧了。
也怪不得人家，试问普通人谁敢乱上手？
赵思蕊哭声泪人。
医科大的水平她是绝对相信的，人家说梗那就有很大可能，虽然没做系统检查，可有的时候凭经验就够了，要知道，看病的始终是医生不是机器，只是很多人很多时候都将两者搞混，甚至包括当职者自己。
狗男女乐了，赵总估计要凉，苏烨你丫乱插手更是凉上加凉，现在已经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以赵总身份，安你个蓄意谋杀都不过。
几人有意无意围拢在苏烨周围谨防他跑路。
俺们救不了赵总，可俺们能抓住坑害赵总的凶手，也算大功一件。
苏烨当然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心思，根本不加理会，只等时间一到冲开血管，一切自了。
程芳悄悄走上去拽着苏烨衣摆，苏烨用力一拽，差点把她拉倒。
“你干吗！”程芳大怒。
“老子才不干你个脏货！”苏烨怒目回敬。
王宇冲上来拽着苏烨衣领，“杀人凶手还敢嚣张！”
马总在一边挑拨，“大家跟我一起上，不要放跑了凶手！”
群情激昂。
医生们看傻了。
这是武馆还是公司？
“呜呜，你害死我爸了！”赵思蕊越哭越大声。
主忧臣辱。
同志们一派激昂，全武行说话要上演。
“唔！”
一阵呵欠声。
赵鑫海展开双臂伸个懒腰，缓缓睁眼。
“大清早吵吵，让不让人睡了？”
室内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