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叛逆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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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这些年的绯闻对象不少，但绝大多数都是网友把她与戏里或综艺里的合作对象拉的郎配，即便优质的同人文自制视频红到满天飞，正主下了戏零交集零互动，热度过不了多长时间自然也会消散。

作为曾经深受其害的当事人，江阮太清楚官方运营CP和民间CP的不同。像这样布满粉红色泡泡的花絮采访放出去，加之苏星材与她的同事关系，无疑会被盖章成公司官配，日后有再多合作上的交集都不奇怪。

作为敬业的女演员，适当的宣传合作她并不排斥，但像这种明晃晃的绯闻炒作，她无法忍受。

“谁让你们来的？”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他们从没见过脾气软和的江阮发这么大火，心里也不免忌惮她小一姐的地位，只是要让他们说出那人的名字，却委实太艰难了。

“行，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提起包就走了。

苏星材有点发蒙，手足无措地问现在该怎么办，女记者默默翻了个白眼暗道我怎么知道嘴上还是得作出建议:“还是赶快给乔姐打个电话通知她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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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姐，你看见孟总了吗？”

江阮在顶楼找了一圈没看见人，便转身去了杨乔的办公室。

每接一部戏公司就要频繁和剧组接洽尽量将男女主角戏外互动量降到最少，为的就是维持上升期小花的形象，避免因绯闻分流太多热度，消耗观众的注意力。可在苏星材这件事上，却意外地持双标态度。这样朝令夕改的不靠谱事情，在江阮想来，也只有同样不靠谱的孟知北做的出来。

“她去参加一个投资项目的开机仪式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杨乔头也不抬，等到面前人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笔。

“你急着找她，是为了苏星材的事情？”

女孩子正坐在沙发上嘟嘟囔囔地生着气，闻言微讶地抬头：“乔姐你知道了？”

她抬眉颔首，在一侧的沙发扶手坐下，语调里透着漫不经心：“所以，你是因为对孟知北不放心还是因为对炒绯闻这件事生气？”

“当然是......”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她看着神色如常，似乎丝毫没为这件事有什么情绪波澜的杨乔，不解道：“乔姐，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做的不对吗？”

杨乔看她一会儿，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嗯。”

她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公司之前明明让我尽量减少绯闻走务实的演技派路线，这样突然大肆炒作改变路线，我看不到对我的事业有什么帮助。”

“确实如此。”杨乔却赞同地点头，然而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小阮，你这是从你个人的角度来看事情。如果从公司的角度来看，这些年公司一直没能扶持起来能挑大梁的男演员，苏星材在其中是灵气最足，最有希望的。你作为得了公司绝大多数资源倾斜的前辈，帮扶后辈，给公司一些回馈，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杨乔这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让江阮很不习惯。以往她与孟知北有什么意见不合的时候，她都是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一边，眼下却要她以大局为重......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帮扶后辈当然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包括这次的广告拍摄在内，公司的安排我都尽量听从了，也帮着安抚了广告商的情绪，以免他们生出什么不满。可是乔姐你也说了，苏星材是后辈，用和前辈炒CP的方式提拔后辈，这真是闻所未闻。我认为这样的方法不妥当，所以不能接受。”

杨乔听着听着突然就笑了，指关节在桌上猛扣两下，音量拔高了许多：“那如果我说这是我的决定，不是孟知北的决定，你也要毫不犹豫地拒绝吗？”

她曾经因为江阮骨子里不服输的韧劲儿对其极为欣赏，认为她身上有自己的影子，可眼下她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却从心底里觉得不舒服，有危机感，于是慌不择路地摊了牌，紧盯着这只过早地学会了在丛林中警惕撕咬的小兽，用试探结果权衡最后的利弊关系。

江阮则早就因为这番动作和质问的语句陷入慌乱和不可置信。

未见硝烟却处处都是致命陷阱的危险世界里，杨乔是她为数不多愿意将后背交与的人。这份信任并非来自于年少时的天真，而是因为这个女人曾经打心眼里对自己处处照料拼死相护。这世上唯有真心能换真心，正因不易，真心相付却遭背叛的滋味就更难忍受。

这一刻，她看着眉峰冷淡的杨乔，寒意就开始从下垂的指尖一点点漫过全身。她似乎又一下子被打回了被刘千雅背叛得彻彻底底的夜晚，狼狈得只想缩回角落。

抛出了带威胁性的选择题后，对方的语调又一下子软和下来：“你也不要把这件事情想得那么严重。我刚出道不久的时候，不也天天迫于无奈和合作的男演员炒绯闻吗？有一些未必对我有帮助，但为了大局考虑，还是不得不这样做，这也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工作需要。等过了固定的阶段，就不需要这样牺牲了，你看现在我即使传出什么绯闻，粉丝也会立刻帮我澄清的，这些都会成为站不住脚的东西......”

“不。”江阮听到这儿，浑身的郁气突然便消散了，抬起眼眸坚定地看向杨乔：“和乔姐你炒绯闻的那些男明星都是别的公司的，这和我这件事性质不同。同公司的同事，本就低头不见抬头见，再加上公司层面的运营，即使是粉丝都难辨真假。我最难过的一段时间都是她们陪我走过来的，不客气地说，她们对苏星材的印象并不好，所以我不想用这个谎言伤她们的心。”

又微微一笑：“另外，从公司层面上来讲，在近三年之内我能给公司带来的利益都要远大于苏星材，所以我还是认为，没有必要牺牲我自己的前途来抬举他。”

杨乔从未看过江阮如此高傲冷漠的样子，只觉得脑子里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被抽得一疼一疼的，心底的怒气也被其最后一句完全激了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使是我提出来的，你也不会听话？”

江阮顿了顿，垂眸不看她：“我只是从事实出发，分析这件事的利弊。如果是乔姐您的决定，那可能是您一时不理智做下的决定，您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看似客观理性，实则每个字都毫不退让，气势全开，杨乔被这态度气得浑身发抖，等到人一走出办公室就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扫到地上。

那些人说得果然没错，这丫头如今出息了，就敢跟她处处反着来，完全不听她的话了。她这哪是培养了个徒弟啊，分明是养出了个白眼狼!

门外，停顿了一分钟的女孩子听到玻璃碎掉的声音暗暗红了眼睛，旋即咬着唇，拉着几米外手足无措地站着的小助理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