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再起争端
门铃声足足响了三下，秦百川才悠悠地站起身来给客人开门。
预想中对方气急败坏的场景并没出现，四目相对，有的只是冷酷和淡漠。
“不好意思刚才在房里没听见，请进。”秦百川微微一笑，脸上的泪痣生的位置和江阮的近乎一般无二，孟源没说话，敛下眼帘走了进去。
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很有些乱，处处透露着理工科男生不拘小节的本性，真正站到人家里，他反而冷静下来。
他记得江阮说过，他是很厉害的程序员，那么，解开一个锁的密码不是难事。
“她人呢？”
他笑着抬了抬下颌，方向直指虚掩着的一侧房门。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才进门的时候，他说的是他刚才在房里……
孟源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进了江阮的休息室。
房间里的采光不错，但也不知是对方就是胡乱给她盖上的还是江阮这丫头睡相差的毛病又犯了，被子的形状卷成了奇异的麻花状，扯都扯不开。
他无奈地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倚在门框上的秦百川便微微一叹：“……说是失眠了所以在这儿坐了一会儿，我给她找了安眠药刚睡下，看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便跟你说一声，免得你担心。”
说话的时候被子里的人儿已经开始低声嘟囔，秦百川以为是她说梦话，没怎么在意，孟源觑着她的脸色，眉心却微微拢起。
“我要带她回去。”他坚定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头也不抬地道。
“好不容易才睡下，你这会儿把她带回去怕是又睡不着了，何必呢？”秦百川挑着眉头，亦有些挑衅的味道。
“几步远的事儿，秦先生为什么不让她回去睡而把她留在这儿呢？你这样奇怪的举动，甚至让我怀疑你是故意把她弄晕的。”语气平淡得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玩笑还是讽刺。
秦百川眼睛眯起，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笑道：“也是，是我考虑欠当了。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这样相处，江阮刚才也没想到这茬，说就在这儿睡算了，我也就答应了。是习惯使然，所以，还希望你别怪罪。”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做些容易让他误会的举动，却又没有要跟他抢夺领土权的意思，承认他的地位，就像是只会上蹿下跳的小丑，欠揍又让人心烦。
他强忍住青筋爆出的冲动看了一会儿脸色越发难看的女人，靠近她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了，阮阮？你不舒服吗？”
“……头疼……”声音小得如同蚊呐，顿时将孟源的心揪成一团，秦百川见势不对，便坐下来探出了一只手准备试试她的温度。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孟源看他一眼，连带着被子将她一把横抱起来，低声道了一句“乖，我们去医院”，便向着门口走去。
秦百川冷着脸拦住了他：“我说了不要随便带走她。”
“你算个毛？”孟源冷笑一声，语气凉薄，“她生病了还给喂安眠药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幼稚地试探我？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吧！”
说完，便大步踏了出去。
秦百川站在后面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末了还是沮丧地坐在了沙发上，吸了一口烟。
哪怕他的理由再冠冕堂皇又如何，他终究是连靠近她都不能做到了。
2
两人进了楼下的家，孟源便开始向私人医生预约起来，只是如今正是凌晨前夕，哪里又找得到人呢？
正心急火燎时，却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扯了一下。
江阮斜靠在床头，被子轻薄地盖住身体，一截白净的小腿隐藏在其间若隐若现，脸上带着些病态的微红，看向他的眼神无助可怜，盈满了动人心魄的光泽。
他看得心疼，蹲下来拉着她的手：“稍等一下，等我找好医生，我们就去医院。”
“不用……”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就是有点头疼，下楼买点止疼片就行了。”
“家里没有吗？”
“……都在你家。”
他闻言默了一会儿，突然道：“阮阮，我们回家吧。”
回家……
真是个让人心痒的词。
“可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吗？我怕我会被你赶出来。”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口不择言，你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嗯？”
他吻了吻她的手背，目光柔和清亮，透着真挚。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应允了。
倘若跟他回去能够让他安心，从而解决在这里的矛盾，那是再好不过了。
3
她躺在大大的双人床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孟源已经端着一碗混着药的鱼片粥走到床边来喂她。
她机械性地张口喝粥，等到快见底了接过来喂了他一口，他犹豫了一下就喝了，江阮看着他微微皱着眉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头疼果然影响智商，忘了你不吃了，你也不说……”
“这不是你喂的么？”他随口答道。
她心里暖和起来，但想起刚才那场争执更是委屈：“你说哪有你这样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定罪，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不是正常的吗？”
“是，是我的错。”他全都应下，任由她耍着小性儿。
江阮实在也是对刚才的那场争执有点失望。
在米兰的那晚，他们只顾做爱根本没闲暇去聊天，这会子回了国，没开口说两句就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置气，让她本就如履薄冰的心情更加忐忑，杨乔和江素说的话都开始在脑子里回荡。
“你刚才是去老秦那里接我的吧？是不是又冲人发脾气了？”自己的事解释清楚了，老阿姨江阮就开始替内人操心了。
“没有。”孟源眼神微微有些变化，没怎么犹豫就作了答。
“那就好，其实他人挺好的，你不用那么仇视他。密码是他写程序撬开的，但主要也是因为我醉得一塌糊涂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栋楼这么大我们俩的作息时间也不一样几个月碰不上很正常，这样没头没尾地攀扯人家也没理儿啊……”她说这话，完全是把孟源当作自己人在教育他，但处境不同的孟源感知到的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他默了默，还是忍不住道：“阮阮，你以后，还是少跟那个秦百川来往了，我觉得，他是真有点居心不良。”
“哎，你这人怎么怎么说都不听呢，我都说了，之前的事是误会……”
“但是他是真的……咳，对你有点想法……”
江阮气闷。
说了半天，还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可真是让人心焦。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不对？”她拉长了脸，语气硬邦邦的，“你之前胡编什么跟巴西女超模的事，我不是一点都没信吗，怎么换了你，就要这样斤斤计较，左告右诫？”
在一起后江阮从未用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她越是一心想维护那人，他就越是无名火起。
鬼使神差地，他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那还不是因为你把我吃得死死的，认定了我不会背叛你吗？”
再简明一点就是说，她对他的爱，比不上他对她的爱，不是信任，而是在爱情里的优越感。
愤怒的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关上，江阮愣神的时候，他又道了一句：“你说我不信任你，那我看见你睡在他家里，睡在一片狼藉的床上，我就该揍他一顿才对，可我没有啊……”
“你混蛋！”她红了眼睛，伸手就将枕头扔在了他身上，结结实实地砸了他一记。
他站起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关了门出去，闪身进了另一边的客房。
又是这样。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明明先来招惹她的是他，可每次主动要离开的人都是他，这算什么啊？
太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