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商业掺水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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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手举着一本剧本，雪白的指关节将细密裁订的A4纸攥得边角弯曲，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被猝不及防夺去剧本的孙慈文和导演李玉对视一眼，皆有些头皮发麻。
这其中的猫腻，在场人中他们俩是最清楚的。
李玉沉默了片刻，继续捧着笑脸走亲和路线：“江江啊，是这样，慈文那里是她前三十集的全部戏份，你那里只有十集，所以比她的少。”
“原来是这样。”江阮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李玉才松了口气，她却再次开口，声音冷得让人心中发凉：“导演当我是新人吗？女二号比女主角提早拿到二十集的剧本，这是什么道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假装做事的工作人员们闻言都偷偷地将视线移到导演身上，脸上渐渐带了了然的神色。
李玉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窘迫了片刻，仓皇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你看，你这不是缺席了九天的录制吗，我们就先以慈文为主，提前给了她后面几集的剧本。”
缺席录制是硬伤，江阮无话可说，便沉默了下去。
他见她似乎有退却的迹象，下意识地乘胜追击作进一步解释：“江江啊，这次合作由你担纲，但我想着你到底经验不充足，这才找来了慈文，以期精益求精的效果……你别看她年轻，表演话剧也是有十年的功底了，这演技放在电视剧上，铁定也没问题，多少算是前辈，这件事又是出于不可抗力因素，你就多包容些吧……”
这番话说的，倒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耍大牌。
她草草扫视了一眼，瞥到已经有工作人员偷偷地举起手机，像是在拍摄他们的对话。
保密协议当然是每个人都签了，可这种小道消息，还是免不了在一些媒体群中流传，任人非议。
她心中的怒气渐渐聚集，脑子里闪过临别时孟源在自己额头上落下一吻，认真地跟自己说“以后不要再委曲求全”的话，一时间，攥紧的手更用力了些。
她垂眸看着剧本，翻到尾页看了一眼，再度抬头时李玉的脸色果然变了。
“导演这是在欺负我不识字吗？这里，”她笑着指了指大标题，“写着第十集呢。”
“我的也是第十集。”扬了扬手里比别人薄了一半的剧本。
“至于话剧演员嘛，”她垂眸笑了笑，“虽然我结交的圈内朋友不算多，但每次开拍前都会做功课。虽然并没有和慈文姐聊过天，可我知道，她不是什么前辈，她是华娱的新人。”
被华娱老总一手提携成为国师新电影双女主之一的潜力女星，虽然因为电影还未上映没接受过市场的检验，可华娱这些年从来就没有捧不火的人，这个孙慈文的将来也可以预见。
可不管她怎样上位，踩着自己做踏脚石，未免吃相太过难看。
再次被当场拆穿，李玉哽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站了一会儿，硬邦邦地道：“江江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和你们公司早就说好了，合约摆在那儿呢。”
又拿公司来压她了，想必没少听孟知北说她软弱可欺，对工作人员言听计从。
“合约签订的是我是这部剧的一番女主，李导现在这样安排，我竟有些怀疑合同能否有效了。既然是和天行谈的有点问题，我想我也得回去，解决一下这些问题。”她微微一笑，走出两步后又转过身看着面色铁青的李玉：“对了，导演，您这不叫精益求精，这叫掺水。”
说完便拉着一脸懵逼的盖萱离去，留下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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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风景呼呼而过，江阮坐在副驾驶座上，有些心烦意乱。
像这种掺水的剧近几年有不少，把关剧本的时候其实她也是认真和薛琳一起看了，前十集的剧本，能诟病的地方的确不多，这也是她同意接这戏的重要原因。
可谁料如今的编剧更是技高一筹。
写好前几集的剧本给主角看，骗进组后就开始随意胡写，给配角加戏推动剧情来达到制片方的要求，把主角抛之脑后，让她活在前情提要里。
真相其实没什么好求证的，大概就是孙慈文在华娱的支持下带资进组成为这部剧的灵魂女主，而自己得了华娱的投资中的一大部分资金作为片酬，在这部剧里挂个名，用自身热度吸引关注度后成功地将孙慈文推入大众视线，然后功成身退。
背地里，大概自己又推动了天兴和华娱的某种合作。
说来公司也真是如墙头草一般，刚刚甩掉了云芒，就又和华娱牵上了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最起码，在大众的眼里，作为代班MC的自己和来自华娱的Crystal可是实打实的竞争对手——实际相处没那么剑弩拔张，但终究被舆论扰得亲近不起来，关系生疏。
“姐，你这可是第一次在剧组发脾气，我感觉要是放在以前，你肯定忍忍也就过去了……”
她虽然也心疼她遭受这种黑幕，但好奇心要胜于同情。
以前接过的烂剧本也不少，她也确实没什么怨言，仍旧任劳任怨地帮公司干活。
在盖萱看来，确实有些无法理解吧。
她叹了口气：“现在不一样了。”
从前的她默默无闻，能拍主角戏或是戏份重的配角戏已经算是走运，作为仅仅是有些灵气的新人，观众对她的期望并不高，只要不是干巴巴地直瞪眼，基本都能忍受——反正主要不是来看她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走在风口浪尖上，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能被人拿着显微镜放大找茬，在这种关头，不对自己的作品好好把关，势必会迎来无穷无尽的嘲讽。
嘲讽也就罢了，久了可以习惯，可那些迫切地想看到她发光发热的粉丝们的期望，却让她无法去辜负。
兴冲冲地去看自己的剧，打开却发现电视剧全程掺水，女二疯狂加戏，自己只是挂名女主……这种可能让她想想就无法忍受。
她要对自己的粉丝负责，也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还有，那个人说，不要再委曲求全了。
这份热度，是她和她的粉丝一起煎熬了几个月得来的，如今胜果刚刚成熟，同公司的、甚至别的公司的人都想着来插一脚分蛋糕，她要是答应了，岂不真的是傻白甜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她所拥有的，可不会轻易转让给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