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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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黑色星辰挂链棒球帽和大口罩的长发女子疾步从空荡荡的餐厅中部穿过，到达一个包间外，轻叩了下门，听到里面的回应立即就推门进去了。
摘下口罩，正好迎上等待的人的目光，她面上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外面都没有人，干嘛还要在包间里吃啊？”
目光移至桌上早已摆好的食物时，却一下子换了副神色。
虽是包厢，采光却很好。桌上三两个小碟，俱盛着各式的水果沙拉：被绿色环绕的“千层糕”、金灿灿的“大螃蟹”、高低分明的“旋转木马”……奇形怪状，却皆是用水果、酸奶和酱汁淋制而成。
短期被逼素食主义者江阮看到这些象形物不由咽了咽口水，两眼发光。
“当然没人了。”邀请她来的主人这才不徐不疾地回答她进门时的问题，身体前倾，微微靠近她。
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让她戴着口罩过来，一路走来餐厅却空荡荡的，不仅顾客，甚至连店主都没瞧见人影，又在这样的包间用餐，难道……
“这家店其实很难吃对不对？”
孟源干咳一声，不由扶了扶额。
还想逗逗她的，谁知道这丫头脑回路那么清奇……难道说，是他的魅力值下降了？
江阮的神色更加警惕：对，很有可能。微信上跟她说这家店很好吃，实际上难吃得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找她来听歌也是个幌子，就是纯粹地想捉弄她吧……
将阴谋论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只不过是，今天中午，我把这家店包下来了而已。”
听到回答的女孩先是一惊，接着很快神色如常：这才对嘛，人气偶像出来吃饭，为了图个清静，当然要包场了，没毛病。只是连累了她这个十八线也要跟着摆排场戴口罩……
面上却笑眯眯地点头，下一秒就从桌上拿起了食物，一勺勺地吃了起来，神色由小心翼翼一下子变得一本满足。
孟源更是错愕。
这家伙，为了她吃个水果包下了整家餐厅，连句感慨都没有吗？虽然他并其实也并不很在意，但总觉得有一种跟剧情走向不太一样的违和感。
包厢里安静了一会儿，孟源看着她将第十二勺喂进嘴里的时候，漫不经心道：“不过，刚才那个问题，你难道不应该问，我是不是对你起了什么歹意吗？”
江阮一哽，顿时开始咳嗽起来。等到恢复说话能力之后，脸上却依旧没有半朵红晕，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一脸无辜的始作俑者，见他目光真诚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用于调节气氛的浮夸表情才略略收回。
继续保持着一朝被蛇咬明日蛇边绕的勇士精神往嘴里送了一口，才道：“想什么啊，这怎么可能？”
他忽地有些错愕，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不可能了？”
她看了看透着强光的玻璃，又看了看穿得整齐干净，不事雕琢的脸犹如房中的自制小太阳般的男人，摇了摇头：“就是不可能嘛。”
看来是得不到什么有建设性的答案了。
孟源兀自摇头，正准备抬手将远离江阮的那一碟水果推过去的时候，又听她开口道：“我们，看上去就不可能啊。”
这一次，他听懂了。
一个是事业蒸蒸日上，拥有女友粉众多的人气偶像，一个是仅仅出演过几部不着边际的剧的配角，唯一一部大火的剧也并非女主剧，不知何时才能真正让观众记住名字的新生代小花——领域几乎没有交集，公认的地位也差距甚远，他实在，没有接近她的必要。
可想通这一点后，他却更加诧异——既然她想得这么清楚了，那上一次在电梯里，又是为什么那么拙劣地逃走？
斑斓的灯光骤然换了色调。
他抬眼看向认真对付着手里食物的女孩子。窗外的光线罩着她，与此同时，暗系的灯光也落下来，分割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
没那么简单。
2
刚在耳垂上戴上玫红色镶钻耳环的女人听见外间传来男人的咳嗽声，皱了皱眉，起身迎了出去，待得一看清来人，略显冷峻的鹅蛋脸上立刻摆出了漂亮的喜悦神色。
“二哥……”千娇百媚的声音刚施展了一半就在看到缓缓转过头的中年男子脸上冷硬如冰刀的神色时戛然而止。
她有些怯弱的样子，在一边的小沙发上坐下，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这是怎……”
这次话也没机会说完，就被突然飞到脸上，打下刚戴好的耳环，激起耳垂一片火辣辣疼痛的文件夹匆匆打断。
这么多年了，她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哪里受到过这般对待？可眼前这人，却是给予她一切并能随时收回的人……
她咬了咬牙，紧攥着文件，撑起笑脸道：“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紧盯着她好一会儿，直把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才缓缓吐字：“我做什么？你怎么不去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锋利迫人的眼神下移，落在橙色的文件夹上。
何画愣了愣，有些迟疑地缓缓打开文件夹，草草扫了一眼，脸色便发生了巨变。
像是不死心般地，她又从标题行重看了一遍，神情才稍稍松懈，面带愧疚地道：“二哥，其实，唐唐那时受了伤，我是没敢告诉你……”
心底却有些纳闷。
萧朝山对萧唐向来不算太过在意，怎么会为了一年前的旧伤，特地跑到这儿来审问、责骂她？事情大概还是有些不对。
“怎么受的伤？”面色沉沉，一看就知道是动了真怒。
她眼珠子转了转，猛地想起一事，嘴角不由微勾，脸上却是一派内疚神色：“说来，也是我照顾不周。唐唐他，其实是不小心碰到了装修的脚手架，这才砸到了肚子……”
“脚手架？他从来不去西边玩，为什么那时，会恰巧碰到了脚手架？”逻辑能力依旧在线，丝毫不留情面地戳破了她的谎言。
何画挤出一个无异惯常的笑容，却只坚持了几秒，紧接着便是被拖长的带着哭腔的尾音：“我一直没敢告诉你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唐唐那天，是在跟大小姐……”
“跟在大小姐后面想跟她玩，却被她不耐烦地推开，两个人争闹的时候，大小姐气不过，拿起装修材料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棍子，是吗？”
台词却被提前说出口，她愣了愣，背后猛地升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