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满月
1
带着盖萱回到503的时候酒席已经结束得差不多了。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因为赞助商这个小插曲，郑新城对她的容忍度显著提高，甚至还笑着问起演唱主题曲的事情。
和华伦天空的合约手续已经办理好了，抽个双方都有空的时间就能进录音棚录制，郑新城听了亦是点点头，看样子不大担心。
倒是一边的李南仲闻言笑着接过话：“让小阮给剧唱插曲吗？这主意倒是不错，她的音色是真的不错。”
“啊？没有没有。”江阮忙谦虚地摆摆手。
自杀青以后，两人之间的联系就仅限于偶尔在微信上的尬聊式道早晚安，原因自然是因为一方的热情度不高。
对话的对象是导演，李南仲的一双眼睛却直直盯着江阮，眼里含着明显的热切，平日里看上去不通人情世故的郑新城今晚也无心伪装，笑着起了身：“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女孩看了一眼周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小圈子，似乎也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
她看向目光专注的李南仲，想起盖萱刚才描述他如何一脸紧张地让她来找她的话，心就略微软了软。
“其实，我唱歌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再好听一点。”女生脸上突然展出俏皮的笑意。
李南仲一愣，有些惊喜地看着她，顿了两秒才道：“是吗？我还没有耳福听到呢，一会儿去ktv，你可要大展身手一下，我很期待。”
她下意识地摇头：“不了，我一会儿还要回公司。”其实是极度厌恶去那样的地方，因为某种原因。
可抬眼看见男人失望的神色，到底还是让步了：“这样吧，等到你生日会的时候给你唱生日快乐歌怎么样？”
“好。这样也不错。”男人抿起嘴冲着她露出满意的笑。
“不过，那时候我的第一首单曲可能已经发行啦。”依照郑新城的说法，剧要不了多久就要开播了，歌曲发行早早提上日程也是必然。
“没事，起码，那是你唱给我一个人的，专属我的。”男人忽地凑近了些，棱角分明的脸在她眼前放大，眉梢带笑的样子显得尤为迫人。
兴许是这房间的暖气太足，也或许是突然蔓延开来的暧昧气氛让她有些不适，她觉得耳根有些发热，于是举起红酒杯放在嘴边轻抿一口掩去尴尬。
2
杨乔儿子的满月酒这天，一众宾客都聚集在了她家的大别墅里。
宋陶那边的亲戚不少，个个都穿金戴银，打扮得和电视上整日以撕逼攀比为主业的富太太相差无几。
江阮环顾了一周之后，看着身上薛琳特意帮她借来的杜嘉班纳晚礼服，不由有些庆幸自己套上一件厚厚的大衣就来赴宴的想法被最近开始奋发图强的经纪人及时阻止。
宋陶那边的人她不大认识，杨乔邀请来的朋友和前辈却都多多少少和她碰过面，她一一打过招呼后，才趁着人没注意轻车熟路地上了他们家二楼。
虽是白天，卧室里却开着暖色的灯，半卧在床上，套着宽大的棉服都难掩身材的臃肿的杨乔一看见她，就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小家伙睡了。
她轻手轻脚地凑过去看。
他躺在精致的婴儿床里，洋娃娃那么大，小脸白里透红，柔顺的睫毛乖巧地落在脸颊上，点点灯光在上面跳跃，呼吸声很细，睡得正香甜。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下一秒就被杨乔瞪了一眼“还小呢，别乱戳”，便见小不点翻了个身，却没醒，香甜地吮起自己的小手指来，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样子可爱极了。
“他这样是想吃奶了吧？”她饶有趣味地看着，像个好奇宝宝。
杨乔白她一眼：“吃饱了才睡的，哪儿那么快就饿了？婴儿刚生下来都是这样的，先天性反射活动你不知道吗？文盲。”
江阮今天却是难得的好脾气，没和她斗嘴：“给他起名字了没？”
“小名叫小海星，大名叫宋培。”
不满地咂咂嘴：“小海星啊，要是我，我肯定会起小笼包，你看，他这么白，多像……”
“你以后要是给你儿子起这个名字，别半夜饿了把他吃掉了。”
“……”默不作声地咽了口口水，转而继续轻轻摇晃着婴儿床：“小海星，小海星……”
江阮很喜欢小孩子。她是独生子女，叔父姑姑早已离散，舅母为人刻薄，两家关系不大好，走动的也少，所以尽管他们家有三个孩子，她都没怎么体会到当长姐的感觉，看到粉嘟嘟白嫩嫩的小朋友，总是又是喜欢又是羡慕。
小海星还是她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婴儿，这么小一点，看得她心都要化了，满眼的怜爱挡都挡不住。
杨乔笑眯眯地看着她逗弄着儿子，心里一片祥和。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能对小孩子这么珍视，品性就差不了。
在门口立了一会儿的宋陶却不这么想，望向江阮的目光里，甚至含着怨恨和不耐。
“乔乔，妈让我来把孩子抱出去给客人看看。”宋陶大步进来，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冲着婴儿床的方向扬扬下颌。
杨乔不愿意让不太亲近的人进血房，但来参加满月酒的客人总得看看孩子。
她立刻坐起身来，轻声嘱咐：“刚睡着呢，你可小心些抱着，一会儿吵醒了又得哭闹，我可不太会哄。”
“知道了，还有我妈在呢。”宋陶笑笑，弯腰将孩子从婴儿床里抱出来裹好，看向江阮：“刚才薛经纪好像在楼下找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江阮一双眼睛都长在小海星身上，闻言乖巧地点头，和杨乔扬了扬手就也跟着出了门。
一出门走了几步，抱着孩子的男人声音就冷下来：“乔乔刚才和你谈了工作上的事吗？”
“没有啊。”江阮一怔，想了想，神情有些奇怪地答道。
男人的面色微松，动作笨拙地将怀里的小孩换了个方向：“那就好，以后你们见面，也少谈些工作上的事。小海星还小，她至少要在家里呆一年，说了也是白说。”语气到后来就有些不客气了。
呆一年吗？
她隐约记得乔姐好像说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公司了，也许，一年也不算久？
她没怎么放在心上，跟在他身后走下楼梯，却又听见恍若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女人，还是呆在家里带孩子更好吧？”
脚步微滞，她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向男人挺直的脊梁，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