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局促
1
飞机在江南市萧山机场降落，五六个工作人员陪着江阮，赶往镜中缘A组拍摄地点，唐巷影视城。
回到了江南市便算是回到自己主场了，江阮也放开了不少。
因为赶时间，出机场的时候看到旁边有卖很有名的江南市小吃时，当即买了所有人的份请他们吃，几个工作人员见状，知道是个懂事体贴的，对她的态度温和了许多，一些知道的事情也不吝啬同这个新人讲。
“一会儿到了片场，头一个是黄导，他为人很严厉，教训你的时候若是话说得难听了，你也别犟嘴，乖乖照做就是了。另一个就是杨乔小姐，有时候会同人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你别放在心上，记住，除了导演，她就是片场最大的人了。”坐在江阮旁边的中年卷发女人轻声提醒道。
旁边的人听了，也都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江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的雀跃有增无减。
原来杨乔姐会是那样的人吗？她平日里在电视或娱乐新闻上看到她，都感觉是气势逼人十分要强的女强人，这样的人同自己开玩笑……她一时还真无法脑补出来。
一行人赶到了片场，黄导却恰好不在。来交接的人问清楚了情况，便带着拉着行李箱的江阮进了一间由宫殿偏殿改造的化妆间。
穿过红木门的时候，江阮恰好转过头，瞥见了不远处戴着厚重的头饰和发髻，身穿一袭红衣，安静地坐在灯光下读剧本的杨乔。
真人正如外界传言的那样，五官生得很精致，小巧的那种精致。发髻上斜插的两支金蝴蝶流苏软软地铺在肩上，垂眸的样子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双眼睛美得像月牙，红唇虽算不上樱桃小嘴，但整张脸确实是如画般地古典美人长相。
她突然有些懂了，为什么在古装电视剧市场，杨乔是当之无愧的一姐，甚至能凭一己之力招来大量投资商，在业界有扛剧女王之称了……
这样的人，简直天生就是为了扮演这样的角色而生的。
她一时有些看呆了，一时没注意，差点摔了一跤。
化妆老师嗔怪地回头看了一眼，杨乔也蹙起眉往这边看了过来，江阮忙低下头，脚步加快离开了她的视线。
“那是谁啊？”杨乔只看见一个曼妙的背影，歪着头笑着问助理。
助理吓了一跳，道：“小祖宗哎，你可别乱动，头发乱了又要折腾老半天了，你等着，我这就去问。”
杨乔眼睛里闪过狡黠的笑意，复又垂下眼看起剧本来。
不一会儿，助理就小跑着回来，低声道：“好像是黄导很看重的那个角色有了合适的人选。”
“那个舞姬？”杨乔眨了眨眼。
助理点了点头。
“唔……”，她有些好奇，“那小姑娘什么来头啊，听说这个角色各方都塞了不少人，没一个让黄导看重的，怎么就突然空降了一个？”
“倒也不算是空降吧，说是在B组那边试了镜，视频发给黄导他也是点头了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听说是个毫无经验的新人……”
“啊？”杨乔十分惊讶，过了一会儿，笑着道：“若是新人的话，还真有意思。”
助理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便没说话。
杨乔也像是随意感慨了一句，便又低下头专心看起剧本来。
2
因为上回的经历实在是让江阮不大愉快，这次看到化妆间里有临时搭建的独立试衣间，就忙接过化妆师递过来的衣服，道：“您等一下吧，我可以自己换上的，我有经验。”
化妆师看上去比上次那个性格温和了许多，看见小演员这副认真又羞涩的小表情，觉得很好玩：“好，要是不会的话，随时喊我帮忙。”
江阮点点头，便匆匆进了试衣间倒腾了起来。
黄琛脚步匆匆地进了大殿，张望了一番，转头问副导：“人呢？怎么没瞧见？”
副导忙拉了个摄影师，两人嘀咕了两句，才转身笑着答话：“导演，说是正在换衣服呢，一会儿就好。”
杨乔听见动静，也是抬起头来，见导演来了，忙站起身来走到几人旁边，笑着问：“导演，什么时候到我的场啊？”
黄琛紧缩的眉头微舒，语气缓和道：“乔乔啊，面圣比舞那场戏你可看了？”
杨乔微讶，很快反应过来：“看了，昨天晚上刚看的，要是今天要拍的话，还得导演给我十分钟记记词。”
“好，临时改场次，辛苦你了。”黄琛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道。
他很是欣赏杨乔的脾性。
正是当红辣子鸡，在拍戏的事情上却是难得的不急不躁，一丝不苟，也从来不会跟导演耍大牌耍脾气，作为合作伙伴，实在是很好的人选。
杨乔得了准信，也不多说，径直回到座位上翻起了另一册剧本，心头也是微叹：黄导是真的很看重这场戏啊，一听说人到了就火急火燎地要开拍，对那小姑娘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要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怕是熬不住的。
想了想也是放下念头，专心地记起词来。
在宫殿外取景的男主角那头也同样得到了消息，惊讶之余亦是争分夺秒地记起陌生的台词来。
黄琛则开始发号施令，让剧组的各个部门活动起来，一时间殿内都忙活了起来，一片如火如荼。
江阮换好衣服，略有些拘谨地跟着服装师从内殿出来，看见几分钟过去便完全换了个样子的大殿，也是跟着紧张起来。
化妆师回头看见她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别紧张，你的长相和气质几乎跟招商海报上的舞姬一模一样，在上海跳舞的那段视频我也看了，只要你正常发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江阮闻言有些惊讶：“您也看了？是剧组的人都看过了吗？”
“哪儿能呢？”她笑着摆手：“是那会儿我恰好也在导演跟前，才能瞧上两眼，看得出来导演对那段视频是很满意的。”
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深吸了口气，向着大殿中心正在指挥的中年男人走去。
黄琛听见动静，回过头去。
江阮有些拘束地叫了声导演好。
3
黄琛是如今国内很有名的电视剧导演之一，尤其在古装剧方面，足以稳坐前三的宝座。
拍出来的电视剧因为平均收视率几乎每部都在1.2以上，往往会被各大电视台争抢，当红的小花小生也都很乐意跟他合作。可以说，这个人放在那儿，已经算是一块招牌了。
他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四十来岁，国字脸一字胡，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民国时候的教书先生，不过无论怎么说，眉宇间透露出来的严厉和审视是实打实的瘆人。
在江阮打量这位金牌导演的时候，黄琛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先前在潘胜发过来的视频里的惊鸿一瞥，让他一眼就瞧出这就是他这些天来一直苦苦找寻的演员，此刻人站在眼前，却又生出了些不确定感。
容貌是一等一的好，这无需多讲，可眉间分明还布满了稚气，举止还有些拘谨，虽说听说是还没毕业的影视学院学生，情有可原，但对于这个进度紧张的剧组来说，可没有时间留给她成长。
恃靓行凶与清纯可人，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视频没把脸上的表情拍得很清楚，否则他怎么也会有些犹豫才是……
他看了一眼那边认真记着台词的杨乔，眉头微蹙：事已至此，都已经让杨乔来配合他的进度了，怎么着也要试试才行。
江阮做过一些兼职工作，察言观色也是基本的本领，见状就明白是这位导演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也是愈发忐忑起来。
虽然她明白越是这种场合，她越是应该保持从容淡然，就像是找兼职工作的时候一样。可在眼前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设备，业内久负盛名的导演，炙手可热的演员面前，她一时实在摆脱不了那种紧张感。毕竟，这是她唯一一件真心想当作毕生事业来发展的梦想的第一步……
“以前是学过舞蹈的吧？”黄琛终于开口问道。
江阮忙点了点头，还有些磕巴：“嗯，学……学过。”
他眉头皱得更紧。
江阮有些不知所措，这时，背后一道女声温声响起：“导演，是不是要开拍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便见许多次在电视上看到的熟悉的脸，清晰地在眼前渐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