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梦禅师的悲惨人生3

“我儿子出生了，我老丈人来了。他来看他外孙。

毕竟那个年代，家里都喜欢带把的，就连老丈人那个从国外读过书回来的也一样，他也免不了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他也想要带把的。

不过我觉得有些不公平，巧凤生了他没有来，反而还把巧凤娘给带走了。我对他就有了一些不满，但是现在我没胆去跟他不满。我一个年龄没他大的人，看上去比他还要老。

老丈人拿了米提了肉来我家，放下，可能是我的态度让他有些不满，毕竟我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我觉得他偏心了，但是后来想想，关他屁事，老子的儿子，以后孝敬的是我，又不是他。

这样想我就顺畅多了，我把肉炖了，给我媳妇发奶。毕竟孩子还小，还要吃奶。当初巧凤才出生没几天，一口热乎的奶都还没吃上，她娘就走了。

而现在他娘在这了，我当然要让我儿子吃上奶。

肉炖了，我一口没有吃。我女儿把肉夹到我碗里，她说不出话，但是我看得懂，她让我吃。

我没有吃，我把肉夹道我娘碗里，对我娘说：“娘，你吃。”

我娘笑了，她笑的非常开心，也非常漂亮。我从来没有看到娘笑的这么漂亮。

娘并没有吃那块肉，她又把肉夹回了我的碗里。但是我没有吃，我给我女儿了。

老丈人区别对待了我女儿，我不能还区别对待啊。那小子有奶吃，先不管他。

吃了饭后，我照常去地里干活，我累了就去树下休息。我女儿照样在我身边，那片叶子给我扇啊扇。

就这样过了下去，一直到我那个梦的第二个场景出现，我娘病了。

那个时候我在地里，我回家的时候碰到了秀萍，秀萍连忙让我去叫医生，她给了我一个钱袋，我知道那是她爹给她的。

我没说什么，拿着钱就往镇上跑，可是呢，那个时候刚好遇上了抗日战争爆发。我被那天杀的小鬼子给抓了去了。

他把我们抓取做苦力，修筑防御工事。我在那里面一待就是三年。每一天我都想着逃跑，但就是没有成功过。

终于有一天，那群狗日的被八路军给打死了。然后我们才有机会回家。我当时二话不说，抢了八路军司令的马，骑着就走。

他没有拦我，因为我跟他说了，我要赶回家救命。当时我心里想的是，我娘没有死，她等着我回去救她，她不会死的，她会等我回去的。

可是我回去后，我儿子认不出我，我找到秀萍的时候，她在地里。

我朝着地里走去，腿上就跟灌了铅一样重，我感觉我抬不起脚，我不敢向她走去。

她回头了，她看着我，她一眼就认出我了，女儿已经十岁了。我女儿在田埂上照顾着弟弟，并是不是的帮妈妈干一点农活。

秀萍放下手中的锄头，她朝着我走过来。

我看着她，那个原本美丽的女人，现在变成了黄脸婆。我恨日本鬼子，我恨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我娘也就不会死。

当时我就有了一种冲动，我想去参军，我要去杀光那些狗日的。但是我没有去，因为我看到了我媳妇那双手。

她的手原本是细腻光滑的，而现在变的比我的手还要粗糙。

我看到那双手的时候，我想去杀鬼子的心就没了，我要让我媳妇把手养回来，我媳妇那么漂亮，我不能让她埋没了她的美丽。

秀萍她看着我，说：“你那个时候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没有消失，找来了大夫，娘就不会死了。”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怎么来回答，实话实说我说不出来。当时我不知道怎么，我是想实话实说说出来的，但是话到了嘴边，我就感觉变了味。

感觉我如果说了的话，就是在像她诉苦，我还有什么资格向她诉苦。这三年，我虽然是在干活，虽然过的生不如死，但也比她一个女人，带着两孩子，撑起这个家要好的多吧。

我抱了抱她，说：“去歇着吧，我回来了，我来。”

我说完就下了地，拿起了锄头，继续干着农活。

她也没有闲着，那个时候种玉米的时节。我锄地，她播种，没两下就把活给干完了。

她笑了，我也笑了，然后我们手牵着手，我扛着锄头，她挎着篮子，就这样往家里走着。

我们回家的时候，才想起了似乎弄丢了两样东西，回家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俩孩子忘了。

然后我们连忙赶回去，儿子睡着了，睡在巧凤的腿上，巧凤靠着树也睡着了。

我们俩松了一口气，他们俩现在是我们夫妻唯一的财产了。

我们俩一人一个，把他们小心翼翼的抱起来，然后抱了回去。

第二天，我把马卖了，我儿子要上学啊，我老丈人被调走了，他被调到其他市去了。来了个新老师，我儿子马上就要上学了。

我拿着卖马的钱，把儿子的名给他报了，然后给我媳妇买了件衣服。因为我看到柜子里，她的旗袍啊好看的衣服啊全卖了。柜子里只剩下了我们那粗布衣服。

我给她买了身旗袍，带回家，让她穿着。

她把脸洗干净，洗了个澡，然后穿上旗袍。还是那么漂亮，尽管生活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她也那么美。

那个时候我是真心感谢我老丈人，他生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儿，也给了我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我感觉我这辈子干的最对的事儿，就是把媳妇从我老丈人手中抢过来了。

但是我媳妇穿了下就没穿了，她把旗袍放进箱子里，说：“这留给巧凤以后当嫁妆。我们拿不出好的东西，就给人家留一件好衣服。”

我连忙摇头，说：“巧凤的嫁妆有我，这是给你买的，必须穿。还有，今天开始你也别去地里了，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就在家好好呆着吧，把饭给我煮好了，狗剩中午要回来吃。”

狗剩是我儿子的小名，他全名叫赵胜，意思是胜利。我希望抗战胜利，就给他起了这么名。

但是农村那时候讲究，说什么名字难听好养活。这样一来，就有了狗剩这个小名儿。

秀萍看着我，说：“我有什么不该去的，全村的女人都跟着自己男人一起种地，干活，我不同吗？昨天我们一起干活，事半功倍你知道吗？我们花了一半的时间，干了一倍的活儿。”

“我知道，可是你这几年太累了，你歇歇，你男人回来了，现在该你男人来了。”我对着她说道。

可是她驳回了我的话，她说：“那又怎样？我男人是回来了，可是你有想过吗？你忘了爹吗？他就是一个人，一个人扛起这个家。娘身体弱，做不了，他一个人，就是因为他一个人，才倒下的。难道你也想像爹那样，把我们抛下就走了？”

秀萍她说着说着，泪水就流了下来。那个时候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个时候我都二十了，我没有帮我爹干事。如果我帮我爹干事，他也就不会那样了，可能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们还是好好的生活。

我不说话了，我也害怕，我怕像爹那样，手一撒就走了，那样虽然是一种解脱。但是我不行啊，我肩上还有担子，我走了就全部到我媳妇身上去了。她要是再一倒下，留下那俩孩子，家就真的跨了。”

苦梦禅师说完后叹了口气，黎九看着苦梦禅师，他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他可以看到，他的脸上，有着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