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当面对质

“爹还债的希望落空,又被骂不孝,当场气得吐血、面如金纸,出的气比进的气多。”

“见状我慌了神,叫小弟赶紧去找二叔、三叔来,二叔也就是青凰的公爹。”

“二叔劝奶奶,三叔却帮奶奶骂我爹不孝,我爹吐血昏迷,二叔背了我爹去药庐,当场扎银针又欠几两银的债。”

“三叔送来奶奶拿的一吊钱付帐,等爹醒来,我们回到家中,奶奶已随三叔离家,带走家中公帐,一个子儿不留。”

“当时我爹气得差点撒手而去,但为了膝下还有两个小的待养,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这是我爹最放心不下的两个!”

叶青凰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泪,指着叶青喜和小妹。

小弟小妹也是亲历者,此时听二姐说起来,早已泣不成声。

看着他们这么小就这么可怜,看热闹的人都很同情。

有人摇头叹息、有人感慨大房爹也太可怜了,也有人直接骂起叶老太太。

当然也有明白人,赶紧提醒肯定是叶重华的错,是叶重华哄了偏心娘这么做,不然谁出门会把家中银两全部打包带走?

叶家大房积债难还,但又有四十亩田,按理比县城不少人家日子都好过才是,这其中看来还有许多难言之事。

有明眼人已从叶青凰的话里听出了许多讯息。

“请各位将青凰刚才所说,与三叔所说对照了听,便明白是非公道如何了。”

叶青凰说到这里又抹了抹泪,声音有些沉重。

“三月清明,奶奶和三叔未回,四月子皓院试结束,找到吴家私塾,先与三叔说了自己成亲之事,又找到奶奶禀明成亲之事。”

“再问到奶奶说,大伯很可怜,又欠下许多医药钱,可否将公帐交与他带回给大伯。奶奶当场翻了脸,拿了扫帚又打又骂,将子皓赶出了门。”

“子皓回家不敢说这事,成亲当日,大房嫁养女、二房娶媳妇,叶家村全村热闹,奈何子皓从考场出来,自己把日子说错了,三叔是第二天赶回村中,奶奶未回。”

“五月,我们搬来县城,三叔知道,也有登门过,只是我们恰好回了村未能碰上。”

“同在城西住着,本应我们做晚辈的时常去给奶奶请安,但奶奶是怎么离开叶家村的,发生过的那些事,实在让我们无法当作亲戚来走。”

“从五月到十月,奶奶从未来看过我们和这几个小的,唯一一次,就是前几天下雪时骂上门来。”

“再说中秋,奶奶未回,叶家大房再嫁女,未回,叶家二房嫁女,未回。公帐一事,至今提不得,钱去了哪里,问不得。”

“如今青凰已为叶家二房媳妇,族谱有名,三叔仍骂野丫头,可有一点长辈之仁?三叔,我刚才所言整件事经过,你可有要反驳的?”

“做为整件事见证人,我当面对质!就算你把奶奶叫过来!把我们大房所有人叫过来,我也一样是如此说!”

“而三叔你,还请向大家解释清楚,八个月了,奶奶就不担心一下我爹的病情如何吗?就不担心我们大房没钱吃饭会如何吗?”

“还是奶奶有担心,但三叔不让她回?毕竟她一个老太太,或许是找不着回村的路?三叔将她带到县城无疑就是禁足,听你怂恿了吧?”

“不然三叔可替奶奶解释一下,为何如三叔所说,是奶奶和大房里的矛盾,却突然骂上二房孙子的门?这与子皓有何关系?”

“你无心说错了话?你一个秀才!一个私塾先生!你会说错话把祸引到侄子身上?而且还是拿不孝之名去骂他!”

“我身为子皓的媳妇,亲眼看到他被奶奶伤了心,失魂落魄、暗自抹泪,半夜就发烧叫不醒!”

“而你们,第二天就称病仍骂子皓不孝!反被郎中训斥了吧?第三天也就是昨天,你们去县学哭诉告状,仍骂子皓不孝!”

“身为奶奶把亲孙子逼到这份上!身为叔父将亲侄子逼到这份上!你有何话说!吴老夫子你有何话说!”

叶青凰说到最后声音凌厉!目光更如淬冰一般,看完叶重华,竟又看向一旁静默的吴老夫子父子。

吴老夫子被这双澄澈冰寒的眼,盯得仿佛动弹不得,只是惊讶地看着叶青凰。

这个小媳妇说话可真是……丝毫不逊于男子,气势逼人,竟让他无言以对。

就他知道的一些情况,确实也差不多了,但没想到有这么严重。

吴夫子张了张嘴,最后也在叶青凰的目光盯视下,涨红了脸,愧然低头。

他竟发现自己说不过一个小女子。

人群里早已炸开了锅,都在为叶青凰语气凌厉的最后几句话而震惊!愕然!激荡!

那天下午,许多人都记得自己是因为一个老妇人在骂叶案首,而闻声随行。

叶案首被老妇人打骂而不还手,最后才质问了老妇人几句,又在叶重华到了之后,说了一些话。

事情经过他们也大致清楚了。

如今这案首娘子所说,可谓从头到尾整个过程,让大家听得清晰无比。

因而,人群里如炸开了锅,群情激愤。

“我早就说了,这叶秀才肯定嫉妒叶案首,不想侄子踩在自己头上!”

“没想到亲叔这么毒,肯定是他故意怂恿了叶老太太,可叶老太太自己知道这不孝的后果吗?”

“真是绝啊!一次次害叶案首,是想毁了他功名啊!”

“没想到吴老夫子的女婿,竟是这般黑心!”

“吴老夫子自己知情么?这么多年翁婿,不可能一点风声也不知吧?”

“谁知道呢,但我儿子可不能再送到这里读书了,这样的先生可教不出好学生来!”

“我家刚交了这季束修呢,怎么办……”

听了人群里的议论声和对私塾的不满,吴老夫子黑了脸,气得浑身直哆嗦。

他想扇叶重华几巴掌,可若他这么做了,就是承认叶重华的所做所为,恐怕还会毁了吴家私塾。

“重信,这事儿或许闹厉害了,但肯定不是案首娘子所言这般复杂阴暗。”

吴老夫子不愧是精明一世的老夫子,很快便镇定下来,走到门前朝叶重信行了个揖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