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身份（四）
秋去冬来。花草树木凋零落败，冷风强劲，凛冽的寒意充斥大街小巷，厚重的棉服，温暖的围巾还有可爱的毛绒手套成为了寒冬到来的标志。
萧城度过了一段不短的难得的幽静闲适的时光。
“喂，醒醒。”
萧城窝在温暖的驼绒被里，不情愿地翻了个身。
“吵什么吵！”萧城嘟嘟囔囔，始终保持散漫安逸的睡姿。
“小家伙，别睡了，爷爷找你说话呢！”
“我没爷爷。”萧城迷糊了一阵后他的双眼陡然亮了起来，他撑着身子忙不迭地坐了起来。
“鬼啊！”他闭着眼，惊声尖叫，随手抓起抱抱熊就朝着那个鬼扔了过去。
“一个玩具就想吓唬我，你是不是傻。”
萧城缓缓撑开颤动的眼皮，抱抱熊在空中飘飘荡荡。
“啊！”萧城大叫了起来。
“别吵了，吵得我头疼，还给你，还不行吗？”鬼魂虚空一点，抱抱熊就飞向了萧城。
“哎呀！”萧城被飞驰而来的抱抱熊砸中了他的脑袋，他倒了下去。松软的大床使得萧城的身体猛然一弹。
鬼魂呵呵笑了起来。
萧城揉着额头坐了起来，他怒视着鬼魂，颇为不善。
“没用的，在这大楼内，以你现在的那点儿实力，凶悍的诡瞳开启不得。”
“你是怎么知道的？”萧城眼神冰冷，口气冷漠地说道。
“我就是知道。”虚幻的身体蓦然凝聚，一个样貌温和，满面生光的秃头老人出现在了床边。
萧城继续倒头装睡，丝毫不予理会。
“小子，你这态度是不是太差了点儿。”秃头老人眉毛一掀，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我态度差吗？”萧城用被子捂着脸说道，“没你差！”
“你这刁钻小辈，怎敢数落我的不是。”秃头老人气得嘴巴都歪了，又是虚空一点，床上的被子又飞了起来。
萧城穿着内衣怡然自得地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说道：“你还说自己态度不差？”
被子落了下来，秃头老人面露笑意。“我们谈谈？”
“谈可以，但是你想要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秃头老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谁叫自己有求与人呢？
“我不是鬼魂，我是这栋大楼的守灵，也是这里血色之路游戏规则中的一部分。”
“什么？”萧城的怒火反而更甚了，“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这玩意原来就是你弄出来的。你丧尽天良，惨无人道，你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去吧！”
秃头老人被噎了一下，虽说这里不是因为他而存在，可是他也间接的害死了不少人。
“这和我没关系，我又不是自愿待在这里的。我只是守灵而已。”
“你不是说你是规则的一部分吗？怎么会没关系？”
“我是被封印在此的守灵，负责运转血色之路。我也是强弩之末，逼于无奈。”
“谁将你封印在此？”萧城寒芒一现，继续追问道。
“十三殿主之一的吴王，还有俗世中与鬼门殿有勾结的烈灵将，是他们联合将我镇压封印，造就这一方幽冥地狱。”
“幽冥地狱？”萧城闻言，灵魂不由得一颤。
“幽冥地狱就是血色之路的另一个名字，通往幽冥地狱的鬼魂被规则禁锢，强制被投放至血色之路。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培养一大批好为十三殿主效力的灵将，在俗世中牟取利益。”
“我们就是血色之路培养的对象？”
秃头老人摸了摸滑溜溜的脑壳子说道：“对。”
“像这种地方有几个？”
“每位殿主大概拥有两至三座幽冥地狱，这么一算大致二三十座吧！”秃头老人继续说道，“若是你能活着出来，你就会得到吴王的认可，成为吴王的手下。吴王会倾其所有资源培养你。”
“鬼才要他培养呢！”萧城干脆地拒绝。
“不要培养也不是不行，那就成为没有任何神通的外围弟子，做一些打扫垃圾的小事。”
“我不喜做别人的狗腿子。”萧城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出来。
秃头老人摇了摇头，劝道：“大言不惭，死得快！小子，这个道理不用老头我来教吧！你是不知道吴王的手段，知道了，你就不敢如此说了。”
“我还怕他？要命的话就拿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秃头老人仰头大笑了起来，良久，笑声止住，锐利的鹰眼盯着萧城，他缓缓说道：“你有一个母亲，对吗？”
萧城心头一寒，嘴唇抖了一下。“他会对我母亲下手？”
秃头老人哼了一声，眯着眼睛说道：“得罪了吴王，别说家破人亡，就连你的灵魂都保不住，他会毁掉你的灵魂，十八年后想要投胎做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萧城的脸刷的就白了。那是他不可能对抗的存在，负隅顽抗只有一死，而且死的很彻底。
“泄气了？别啊，你还有希望。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的那只诡瞳是天赋神通，常人不能有，若是被其中任何一个殿主得知，他们不但会灭了你的灵魂，而且会夺了你的神通。”秃头老人眼神火热，他注视着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继而慢悠悠说道，“你现在还没成势，只不过是缺少机缘。你生来不凡，将来成就不会在十三殿主之下，所以隐忍为上。你骨子里的血是高贵的，或许你不畏惧死亡，但是你是绝不会允许别人将你的诡瞳挖去，那是一种侮辱，一种令强者难以忍受的耻辱。你说是不是？”
萧城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人，淡淡问道：“拐了这么多弯弯，绕了那么多道道，有话不妨明说。”
“我就喜欢痛快人。”秃头老人摸着光亮的脑袋说道，“这里所有人经历血色之路的过程都会转化成影像，经我之手上交给高层。而我会帮你，帮你隐瞒你有诡瞳的真相，而你，”秃头老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需要你成王，取代殿主之位，毁了这里，还我自由。”
“承蒙看得起，不过我没那本事。”萧城笑了笑。
“你有，就凭你的天赋神通，只要不陨落，最不济你也能成为王。离称王，我差了半步，所以你不用怀疑我的眼光。”
萧城略微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秃头老人恼羞成怒摸着锃光瓦亮的脑壳子，跳了起来。
“你还真是个怪人，人人都想成为强者，你倒好，学着当个缩头乌龟，跟个孬货似的。天赋神通怎么就长到你这种混球身上。”秃头老人怒目圆瞪，细长的脖子憋得通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说道，“世人惨遭十三殿的屠戮，好多见不得光的事我都懒得说。单单这血色之路何其残酷，你比谁都清楚。十三殿不倾覆，幽冥地狱不除，这世间就不得太平。你就连一点匡扶正义的心都没有嘛？”
“我不伟大，我就是个小人物。”萧城眼神黯淡，垂下头，揉了揉有些泛红的鼻子。
“我给你一星期的时间，你好想想。”秃头老人阴沉着脸消散了，他的声音还在空间回荡，“新语那小妮子是忠灵将之后，你本就在这滩混水里淌着，想要不沾不染，谈何容易。除非你不管那小妮子的死活！”
萧城咬紧牙齿，攥紧拳头，心思微转。“我记得她说过，她是心甘情愿来到这里，外头传言她的父母死于非命，可是没人知道其中缘由。”
事态的发展愈发的严重，令萧城始料未及。他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地狱，然而杂七杂八的事情自动找上门来，他深陷淤泥之中，就如同老人所说的那样想要一点儿不沾染谈何容易。
他叹了口气，扯起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