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逍遥道VS霸道!
跟随着人群,紫灵很快来到了一号擂台边,不过人太多了,她没找到其他小伙伴们的位置,只能惊愣地看着场中那人,心中早已被“我就知道”刷屏了。
“真男人啊!”旁边有人议论道,“不论如何,敢挑战左楚晏,那胆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听着众人的附和,紫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胆子大?
确实胆子大,她还从来没见过比景纯更加胆大包天的人物了,只是再胆大也不能想不开啊!
左楚晏是谁?他几乎是如今这一代公认的第一天骄了,景纯即便再厉害……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吧?
“唉!”
紫灵叹了口气,即便此时她心中焦虑万分,但也没有办法,因为两人已经开战了!
·
擂台上。
两人凌波踏水,一者霸道绝伦,一者清艳无双,清风徐来,两人衣袂飘飘,宛若一双仙人。
风渐渐小了,直至几近于无。
场外,王泰云眯了眯眼,低声道:“气场相争!”
场中两人看似迟迟没有动手,事实上早在墨天微进入擂台的那一瞬间,争斗便已开始。
左楚晏一招败敌,又以势压服各路天骄,使众人无人胆敢下场挑战,已是将自己的“势”推向了最巅峰,若非有着擂台的限制,其余人轻易便能察觉到。
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墨景纯也不差,她的出战已经对左楚晏的无双大势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因此在踏入擂台之时便遭到了左楚晏的气场压制。
然而,左楚晏压服天下英豪因此大势涛涛,敢在如此大势下“逆水而行”的墨景纯,气场又怎么可能不堪一击?
只是……
王泰云皱了皱眉,心中觉得奇怪,“这墨景纯修行的究竟是什么道?气场如风如雾,时聚时散,却偏偏能将左楚晏那浩荡强绝的霸道气场化归于无形,甚至如今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
不仅他在思索这个问题,就连左楚晏自己也在苦思冥想。
所谓气场,所谓大势,其实都是同一种东西,其根本便是以强烈的个人意志引动天地之力为己所用,元婴之后的掌控天地,修行渐深后领悟的“域”,原理与之相同。
之前他一个眼神便击溃了向华昕,正是因为用了气场,引动天地之力,在一瞬之间将天地之力极度收缩凝聚,使箭矢寸步难行,尔后心念一动使凝聚的天地之力炸开,这样被裹挟着的箭矢自然也就炸成了烟花。
从墨天微进入擂台的第一时间开始,他便已经调动自己的气场集中碾压,然而非但没有取得任何成效,相反还被对方那诡异的气场一步步侵蚀,最后只能退避三舍,“留”给对方足够的场地。
“还试探么?”墨天微轻轻一笑。
“不了。”左楚晏干脆地承认了自己方才的失策,“你确实值得我认真对待。”
短短两句话的时间,凝滞的风渐渐转大,碧蓝的海水随风堆叠,卷起一个小小的浪头,晶莹雪亮的浪花飞溅到空中,在玄光之下,宛若一朵纯澈的水莲花。
碎雪从空中落下,也正是在同一时间,静静站立宛若两座玉雕的人忽然动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又立刻屏住呼吸。
“砰!”
还算平静的海面上猛然掀起一道惊天巨浪,碎雪飞溅,纷纷如雨,煞是好看——然而在千波海奇异的玄光之下,这些飞溅的水花却是最好的屏障,光影纷乱,此时此刻,无论是左楚晏还是墨天微,都消失在了其中。
不单单是视觉上的消失,更在于气息的消失,仿佛海上从来不曾有过这两人一般。
巨浪之中,手上多了一柄长刀的左楚晏眸光闪烁不定,方才两人同时引爆了自己的气场,如今场中气场极其混乱,双方都无法通过气场捕捉到对方的踪迹。
突然,他眼睛一亮,蓄势已久的一刀轰然斩出,仿佛一位高坐龙椅之上的帝王,河山定鼎,天下尽入手中,因此壮怀激烈,志得意满。
这是左楚晏自创的一式刀法——定霸!
这一刀的前方空无一物,似乎注定要落空,然而在刀光飞出之后,漫天水珠之中忽然出现一道缥缈的剑意!
这剑意出现得极其诡异,毫无预兆,但又那么理所当然,似乎本该如此,仿佛一个路人,你没有注意到时它毫无存在感,一旦注意到却会觉得不可思议——它一直都在,可为什么之前并没有察觉到?
刀光霸烈,剑光缥缈,两者截然相反,在碰撞的那一刹那之间便产生了极其玄妙的反应!
左楚晏忽然觉得浑身一凛,策定霸业后的豪情骤然一变——那道剑意看似毫无杀伤力,然而在与相触的那一瞬间,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
矛盾!真是太矛盾了!
仿佛一瞬之间,歌舞升平的江山中突然就出现了几个割据一方的造反势力,让整个太平盛世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非是“外患”,而是“内忧”——好像不是剑意太强,而是他的自己出现了问题,因此才会有这样的变故。
当年,红尘孽海之上,墨天微在困境之中,曾使出,而如今这一道剑意,正是经过她改造,融入了逍遥之道本源的无用剑意!
左楚晏皱了皱眉,这感觉和之前气场相争时的感觉真是太像了,明明看似虚无缥缈毫无杀伤力,却总能给他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这是什么道?
截运?太虚?
不……都不是,这是一种新的大道!
他从未见过的大道本源之力!
惊愕在脑中一闪而逝,左楚晏手下的动作却是不慢,身形一荡已然又靠近无用剑意出现的地方,虽然没能一招制敌,但他也不亏,方才那一次交锋,他已经抓住了墨景纯的气息!
“唰!”
刀光再闪,却是接连两道,一者矫健灵活,宛若重云之中见首不见尾的神龙,机巧忽如神;一者厚重庄严,恰似江山社稷,霸业宏图,挟天地之势,成己身之威!
王泰云目光连闪,“宸谋?霸轨?他居然已经能同时用出这两式了?这才过去多久?不可思议!”
这两招与之前那招“定霸”都出自左楚宴自创的,当初王泰云曾见过左楚宴施展过一次,也指出了“宸谋”与“霸轨”之间气脉不连的问题,没想到才过去短短三年,他不仅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还将之更加深入发展,兼容并存,相辅相成!
左楚宴就好似一位盛世明君,区区叛军反贼,于他不过癣疥之疾——然而即便如此,这位帝王依旧双管齐下,宸谋霸轨,正奇相合,哪里还有叛军的立锥之地!
光是这两招用出,王泰云便能肯定,墨景纯那一剑必破无疑。
“墨景纯会怎么应对这两招?”王泰云心思电转,饶是他自诩遍览天下道法,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该用怎样的剑意来应对左楚宴正奇相合的两式刀法。
纷乱的水幕之中,一滴滴水珠从乌发上滚落,水色玄光里,墨天微双眸熠熠生辉,无用剑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探,算是回击左楚宴之前的轻视,逼得左楚宴又连出两招已然出乎意料。
在感应到那两道刀芒之中的无双大势之后,她不惊反喜,九天剑接连颤动,同样飞出两道剑芒,来而不往非礼也!
“咦……这是……”
王泰云一呆,他感应到那两道剑意之中并没有蕴含什么特殊的力量,与宸谋霸轨相比脆弱至极——难道是自知不敌,因此随便应付?
这个念头在他心头闪过,旋即又被迅速否决,但敢挑战左楚宴的人不至于如此不济!
短短一瞬,刀光剑影相击,一连串尖厉的金铁交击之声炸响,还未落下的巨浪再度拔高数丈,两道身影穿梭在水幕之中,飘忽如鬼魅,寻常人根本连看都看不见,更别说追上了。
“又来了!”
左楚宴心中一沉,这两剑给他的感觉一如之前那剑,明明不算厉害,却偏偏让他极其难受,他的大势无双似乎毫无作用!
帝王坐拥万里江山,然而却还有一个词叫“天高皇帝远”,帝王之泽不及乡野,帝王之威不出京畿!
他的霸道,他的威严,对于一个天高皇帝远的乡野之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月白风清!
这是墨天微从四师兄尹月白的剑意中引申所得的一剑。不过尹月白所要表达的是天人合一、超凡脱俗的神仙之概,而被墨天微改过之后却变成了逍遥物外、藐视一切的傲然之姿,也不知道尹月白看见了会高兴还是无语。
“竟然如此!”
观众之中有眼力的不止王泰云一人,在看到这一剑之后,数个角落都传来低呼之声。
曾经与墨天微有过一面之缘的秦道引连连摇头,不得不服——即便天高皇帝远,可一名乡野遗叟,如何会有藐视帝王之威的气魄?
可墨景纯就做到了!
这两剑不是单纯的避实就虚、四两拨千斤,它表明的是墨景纯的道——底气十足,超然物外的傲气与洒脱!
也唯有如此,才能将宸谋霸轨化归于无形!
“哼!”
作为墨景纯的对手,月白风清剑意的目标,左楚宴如何不明白如今的形势?
从气场相争之时一直积攒到此时此刻的怒意再难克制,以帝王之霸道,为何要一忍再忍?
忍无可忍,那就无须再忍!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霎时间,宛若火山爆发,整座擂台那无比宽阔的水域上炸开无数道冲天水柱,看起来似乎只是普通的泄愤之举,然而在那一瞬间,墨天微却是浑身汗毛炸立!
漫天的水花已非真正的水花,它们都已被左楚宴的滔天凶威浸染,成为他手中的刀,每一朵都蕴含着一道刀意!
昔年武则天一时兴起想要赏花,一纸诏令命百花于寒冬之时盛开;如今左楚宴心念一动化水为刀,也是理所当然。
“天地同力!”
墨天微立刻明白,这世上可不只有她一人在金丹期时便通过种种手段领悟元婴真君才能做到的掌控天地,“果然很强啊……”
但感叹归感叹,她却没有半分退意——恰恰相反,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心中涌起无穷战意!
这世上无人能与我并肩,是高处不胜寒。
这世上有人能与我媲美,却是……太过多余!
怒火正炽的左楚宴,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氛陡然一变,属于墨景纯的缥缈气场,在这一瞬间竟变得冰寒至极,暴烈至极——仿佛一团包裹在冰中的火焰,截然相反,却不知在什么力量的作用下统合为一,相反相成!
“这是……”
嵇沉与嵇澜齐齐脸色一变,这气场之中有一丝熟悉的感觉,那是他们各自所修的大道本源的气息!
“他所修的并非冰与火任何一道,这是如何做到的?”两人惊疑不定,“而且即便是同一种大道,每个人感悟的本源之力也有区别——这怎么与我的如此相像?”
“难道是……”
嵇沉心中有了一个答案,但他无法相信,“剑意与大道的共鸣?不可能,这是至少要剑魄第五转才能做到的……”
在他惊愣在原地的时候,墨天微浑身上下已经凝聚出了可怕的“势”,此时的她哪里是个灵秀清艳的少年?又哪里是孤高冷傲的高岭之花?
她是一柄似能斩破苍穹的名剑!
而此时,这柄剑动了,她重重一挥手,宛若发号施令,身后那道百丈高的水墙霎时间化作无数水剑,万剑齐发!
暴雨如注,水汽淋漓,这是刀芒与剑意的对决,却也是水的表演,左楚宴与墨天微都没有因为水刀与水剑而停手,那因玄光而凌乱的光影之中,两人已经再度交手数次!
即便有着擂台禁制的阻绝,双方交手时的战意余波与大道本源之力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出,观众群正在不断地后退!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一个无名小卒居然能与左楚宴打得难解难分!
何其可怕!
“这,这还是人么?”有人磕磕绊绊地说着。
没人回答,谁都没那个时间和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