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取经
“红旗军”战士当然不可能人人用毛笔写字,黄汉也从来没想过培养书法家。
眼睁睁汉人最后一个江山社稷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书法家有个鸟用。
黄汉是实用主义者,只要求麾下能写字,写出来的东西别人能够看明白就行。
以前在九里台村家丁们就是使用木匠加工的铅笔写字,来到遵化,黄汉又让城里的木匠做了八千支铅笔。
制作铅笔一点点都不复杂,这里有铅、有用来制作弓箭的鱼胶、有木头还有许多木匠,黄汉要做这一点点私活当然一句话就能够搞定。
建奴骑兵有一万多在遵化城外游弋,“红旗军”战士不可能出城鏖战,黄汉利用这个时间每天给战士们上课,跟大家探讨这些天的得失,目的只有一个培养军官。
为什么野蛮人的队伍里不识字的名将层出不穷?
那是因为这些人从小就打仗,他们运气好每一战都活下来了,他们无论是经历了失败还是打赢了对手都会积累了许多经验,久而久之一部分有天赋的文盲就往名将蜕变。
而明军跟建奴交战之时大部分都是被敌人打了歼灭战,逃出生天的老兵少了,他们积累的经验也就随风而去。
运气好的新兵蛋子好不容易熬成老兵,保不准又会死于哪一次建奴的歼灭战,因此导致明军中的名将死一个少一个后继无人。
“红旗军”不断打仗,每一次的伤亡都可控,伤兵都得到良好的救治,存活率极高。
因此诸多战士积累了许多临战经验,黄汉再给他们讲战例、讲兵法、教授他们算术和作文,假以时日“红旗军”里一定将星璀璨。
多出成百上千跟建奴不共戴天又被民族主义教育熏陶的百战老兵为将,即便黄汉时运不济战死在哪一次战役里,这些将军的种子也会生根发芽最后根深叶茂。
大明多了这许多将领总要比历史上好许多,说不定能够阻挡野蛮人入关来祸害汉文明二百余年。
明军虚晃一枪就逗出了后金军伏兵一两万,避免了中敌军奸计导致城破人亡的惨剧发生,经过这一次的事例,遵化诸将对黄汉敬若神明。
刘之纶当然更加高看黄汉和“红旗军”,他喜欢学习,总是想着自己也能够训练出如“红旗军”那样如臂使指的队伍,因此他隔三差五来“红旗军”驻地探查,目的只有一个——取经。
刘之纶这个遵化最高官“红旗军”人人认识,由于他经常来南门因此黄汉也不行那些虚礼,刘之纶可以在“红旗军”营地自由地看他想看到的一切。
这一天,刘之纶见到黄汉居然在南门翁城里支起一块黑色的木板,用一根石灰做的细棍子在上面写写画画,五六百“红旗军”战士盘腿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小本子上比划。
翁城里只有黄汉的声音清晰可辨,听课的战士们都是全神贯注,等到黄汉开始讲故事之时才会不断爆发出笑声。
刘之纶轻轻的走到一个“红旗军”战士面前,他要过战士手中的本子一看大吃一惊,问道:“这许多字都是你写的?你认得这些字吗?懂得这些字的意思吗?”
那个战士骄傲道:“回大人,小的已经认识二百四十六个字,会默写、懂字的含义,小的还会组词造句。”
刘之纶更加吃惊了,如此看来“红旗军”中岂不是已经不存在目不识丁之人?
他拿起战士的铅笔尝试着在本子上写下了三五个字后,含笑点了点头。他乃是寒窗苦读十数载的贫困士子,如何不知道读书写字很费钱,现如今用这个木棍子写字会节约多少纸张多少笔墨钱?
读书变得更加便宜了,岂不是让许多寒门学子减轻了负担,大明多了许多读书人自然有利于教化。
刘之纶问那个兵丁道:“你们平时就是用这个小木棍写字吗?”
“回大人,这不是小木棍,这是铅笔,里面有一根细细的铅棍,用铅笔写字比用毛笔方便多了,只要从怀里掏出来就可以写,还不会弄得满手乌黑。”
“铅笔,不错不错,真的不错,此物问世乃是寒门学子的福音。”
此时黄汉早就看见了刘之纶,他没有急着中断课程,而是遥遥向刘之纶拱了拱手算是见礼,继续讲今天最后的教学内容乘法口诀。
刘之纶根本不以为意,他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听课,发现这个翁城用来做大课堂传音效果太好。
他虽然站在几百人身后,黄汉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送入耳中,“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
黄汉居然在教一群大头兵乘法口诀,这些兵丁们也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跟在黄汉后面读得朗朗上口。
要不是看见了眼前之人,会让人觉得是来到了某个书院或者私塾,可是哪个私塾会有这么大的教学场面?
黄汉讲完今天的内容布置了作业宣布下课,宋鹏飞大叫道:“全体起立。”
几百人齐刷刷站起身向黄汉鞠躬齐声道:“恭送师傅。”
刘之纶再次震惊了,几百人不仅仅是黄汉的麾下、家丁,还是他的弟子,师徒关系在这个年代意味着什么,刘之纶当然深有体会。
他暗自思量:怪不得“红旗军”能够如臂使指。这个教大头兵识字的办法好,不仅仅培养了人才,还增强了忠诚度和凝聚力,我也可以效仿。
刘之纶迎上黄汉笑着恭维道:“黄将军如此带兵真的好新鲜,假以时日‘红旗军’定然是大明首屈一指的文明之师。”
黄汉谦逊道:“刘大人过奖了,卑职班门弄斧尔。所教的不过是小道,登不得大雅之堂。”
刘之纶笑了笑未置可否,他是靠熟读四书五经搏取的功名,如何不知黄汉教学的内容根本于科举无缘,当然不是正道。
他谈起正题道:“黃将军,城外建奴又退了,而且几乎看不到运输物资的鞑子,本官以为这一次他们恐怕是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