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风渐起三
焦明忽然起了促狭的心思，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问道：“我是说用不用从蓝蟒王国带些土特产礼物，你在说什么？”
冰莲猛的抬头，待看清焦明的笑容之后，一拳打在其胳膊上，然后偏头做出生闷气的模样。
面对如此拙劣的演技，焦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绕过桌子与少女肩并肩，轻言软语的哄起来。
“答应我个条件。”
焦明一听顿时明白，大概这才是少女少见的耍小性子的目的。“啥都答应你。”
“陪我去克顿城，拜访与招揽一些人才。”
“可是实验这边……”见到冰莲瞪眼睛噘嘴，焦明只好妥协，连声称是，然后询问克顿城的基本情况。
此城乃是蓝蟒王国内第二大城市，地处蓝蟒河与蓝珍珠湖交界处。城市整体规模大约只有首都蓝蟒城的一半，但由于地理位置优越，是蓝蟒王国的制造业中心，城内的工匠区比首都的还要大，相关从业人员更是二倍还多。
“怎么去？安全方面如何？”
“当然是用你的传送网络，至于安全方面，炼金师一脉应该已经对我没有兴趣了。”
“那里已经弄好传送点了？”焦明大感诧异，出言确认。自从人才招纳计划开始，爬山虎藤蔓盆栽便被以一座法师塔傍边便有一个网点为目标送往王国联合境内各地，此时焦明自己也不知道有网络架设工作进度是多少。
“当然。”冰莲接着又有几分不满的道：“鳄鱼领的事物你也多关心一下好不好，不要一门心思放在实验上。”
“谨遵未婚妻大人教诲。”焦明笑答。却不想这本是五分玩笑，五分敷衍的话语，却被冰莲当了真，直接开始概述有关鳄鱼领的各项事宜。焦明也只好维持住感兴趣的表情听着。
首先是前线的战事，总体来说就是进入战略相持阶段，而鳄鱼领一方面水泥生意风生水起，另一方面魔法战士因战斗经验积累战死越来越少，升环的喜讯却接连不断，现在无疑是几百年来鳄鱼领整体战力最高的时代。
“可喜可贺！”焦明其实已经从轮换至城堡的魔法战士口中听说了这些事情，所以顺口道谢之后问起另一件关心的事情：“说起前线，灰袍学员那边有消息吗？”
“三天前收到书信，五百人中只死了三个，伤了十个。其实现在看来，萨苏还是很宝贝这些人的。”冰莲声音轻快，说起好消息总是令人心情愉悦。
“这就好。”虽然知道这只是阶段性的消息，以后还是难免危险，但焦明仍旧少了几分担忧。
“哦，对了。”冰莲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卡加斯还特意向你道谢，说你提供的办法帮了大忙，怎么回事？”
“怕他们死，就把膛线和几种常见的化学火药悄悄告诉他们了。”
“你……”冰莲一窒，却只能把责怪的话咽回去，叹着气抱怨道：“这种事至少与我商量一下，我还能拦着你吗？”
“下次一定。”焦明赔笑。
接着冰莲继续说有关鳄鱼领内政方面的大事小情，总体来说也是一片大好，按照当初与魔法师协会的协议内容，许多作物的良种已经丰收，一些小型的手工作坊也运营起来，很快就可以让魔法研究院开始接触，进行机械设备上的设计与改进。
焦明越听胃口越好，想到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努力，顿时心生一种成就感，同时真真切切的觉得最近小半年在学院这边忙于参与艾米丽的实验，对鳄鱼领诸多事项疏远了许多。不过转念想来，远隔万里的遥控指挥，即使是地球也办不到，何况此处。毕竟不能亲临现场，而胡乱指点的话，多半是会起到反效果。
再想到冰莲也是选择相信紫羽女士和手下人，做甩手掌柜，焦明心安理得许多。
饭后，向学院请假，次日清晨，冰莲和另一个学员一起站在藤蔓房间门外，等候焦明做最后的调试确认，毕竟克顿城那边是第一次使用，小心一些总没错。
至于随二人一同前往的学员，名叫希尔拉曼，十七岁火系五环，少数贵族子弟的学生会干部之一，家乡正是这个克顿城，所以既是借机回家探亲也是作为向导。
因为有外人在场，冰莲只是用眼神询问焦明传送阵情况如何。焦明则是撇了撇嘴，暗骂移植藤蔓的家伙没选好地方，昨晚还一切正常，现在却闹出幺蛾子。
“我第一个去，再喝点魔瘾药剂没问题。”
冰莲点点头，萝花去库房取药剂，希尔拉曼挠挠头，不知自己面临的风险悄悄提升二十百分点，反而插言称赞这个藤蔓构成的法阵新奇独特另辟蹊径，惹得冰莲与焦明面面相觑，尴尬道谢。
喝下魔瘾药剂，加上银色圆环的加持，焦明来到了克顿城的传送点：一片火烧之后的残垣断壁，爬山虎外围无用的部分焦黑大半，核心法阵幸运的剩下八成，这才勉强让传送成功。
待将冰莲，希尔拉曼，还有萝花与黄霞安全传送过来，焦明眼前阵阵发黑，仿佛低血压的感觉，趁着希尔拉曼观察周围情况的时候，悄声对冰莲说道：“差点出事，幸亏传送距离够近，不过今晚大概是回不去了。”
冰莲点头表示理解，道一声辛苦，还用袖子给焦明擦拭额头的汗迹，而此时已经打听清楚情况的希尔拉曼走回来，道：“昨晚失火，将附近两个街区都烧掉了。”
“显而易见。”焦明耸耸肩。
希尔拉曼早就服了冰莲的管，且本性也不是力争上游的那种，此时听了这话也不生气红脸，甚至是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道：“焦明大哥若是想知道更详细的，我再去远处找人问问？”
“不必了，这不是重点。”冰莲摆摆手，接着道：“先去你家落脚，然后去工匠区拜访铂尔曼大师，至于路上，就请希尔拉曼同学向我们介绍一下自己的家乡城市如何？”
“这是我的荣幸。”希尔拉曼熟练的行贵族礼，然后滔滔不绝。这座城市由王室和一个公爵家族共同管理，而为了缓解冲突矛盾，希尔拉曼出身的侯爵家族便成为平衡两方势力的游码或者说缓冲垫，参与管理这座城市。而焦明猜测这大概也是希尔拉曼性格偏软的原因所在。
大约十分钟之后，当希尔拉曼的城市介绍说到历史名人的时候，四人终于艰难的走出这片房倒屋塌的木质结构建筑群，却在不远处的街口看到一些伤者与哭嚎的妇孺，以及零星几个忙碌的医生。
“看起来疏散很及时。”冰莲淡淡的道，接着皱起眉头，紧盯着那边观察。
焦明同样望过去，很快发现了端倪。这些人的穿着还算体面，面色虽然悲戚，但在黑灰烟气掩盖之下也算红润，显然温饱不愁。再对照到此方世界各个阶层人群的生活水平，既不是贵族，也不是平民苦力，那么身份呼之欲出：工匠，也正是此行欲招揽的目标人群。
猜到冰莲为何犹豫，焦明建议道：“我们过去帮帮忙吧，多少也算结个善缘。”
“若不第一时间拜访地主，总是失礼。”冰莲摇摇头，接着无奈分队，拜托焦明与黄霞留下帮助治疗伤者，自己带着萝花去希尔拉曼家。焦明担心安全，更换萝花与黄霞的位置。冰莲没有拒绝，拿出当初焦明送的联络器晃了晃，然后道一声中午见。
而当焦明与萝花走入人群，用还算流利的通用语道明来意之后，很快受到热烈的欢迎。二人沟通水系魔法媒介，半生不熟的施展治愈魔法，也就是不管不顾的对伤患处灌注能量，以激发肉体本身的愈合能力。而焦明发现正如冰莲刚刚说的那样，伤者多是轻微的烧伤与擦伤，显然在火势蔓延过来之前，此处的居民便已经紧急疏散，所以虽然财产损失巨大，人却一个没死，至于附近其他街区特别是火起之处的情况便未必这样乐观了。
焦明与萝花在这里大概忙活一个多小时，又被请去附近的另一个伤者聚集点，待中午与冰莲汇合的时候，这才知晓火灾的原委：一个投资金属失败的五环魔法师半夜举火自杀。此人平民出身，打拼半辈子，在工匠区与贫民窟交接处挣出一个不小的作坊，在城内多少也算是个励志名人。
经过魔法催化的大火从作坊烧起，加上秋日干燥，构筑房屋的木料更为易燃，火势向四周蔓延极快。工匠区因为零星有几个三环四环火系魔法师，全力抑制燃烧反应这才为疏散争取了些时间，贫民窟那边则纯粹成为人间炼狱。
听闻这些，焦明只是叹息一声，然后在伤者与家属的道谢声中，与冰莲一同去往此行的目标，两个街区之外的一个魔法灯作坊。
但很不幸，这里正在举行丧礼，稍稍打听，众人面面相觑感叹世间事巧，只因冰莲看中的目标人物作坊主正是自杀那位的合伙人，不过大概是不想连累无辜，无声无息的自缢而亡，工匠早晨上工时候才发现大厅中晃荡的人影。
“这还真是……”焦明摇摇头，一时竟是想不出作何评价。
冰莲打发走收钱说事的小学徒工，脸上却无失望之色，道：“虽然这样说有些冷漠无情，但客观来说，现在的情况更便于我们招收人手。”
一个作坊出产的产品好，虽然作坊主功不可没，但更重要的因素却是下面干活的人手上功夫扎实，否则再好的管理也是白费。也就是说虽然已死的作坊主是主要目标，但此时群龙无首不知所措的工匠却是更为重要，且显而易见近期正是低价招揽的好时候。
焦明只觉事情有几分荒谬，却找不出具体所在，呵呵两声，重复道：“这还真是……”
不过不论如何，此刻也不是找人商谈跳槽这种事的时候，众人留下礼物告辞离开。草草吃过午饭，便转道去次要目标，一个由魔法师组成的建筑施工队，整体规模比正在城堡边盖房子的那个要大几倍。焦明并不擅长交际，所以与完成引荐便不再说话的希尔拉曼一起当泥塑菩萨。直到花白头发的施工队头领看似不经意的透露出另外还有人也在招揽人手，焦明这才心中猛地一跳，生出怪异的感觉。
接下来是第三家，这次倒是十分顺利，作坊主面对开出的收购价码，直接‘纳头便拜’，总算没让这次外出空手而归。
晚上，与希尔拉曼的父母共进晚餐，父母二人没什么特点，乍看起来就是普通人，而这个小小的宴会还算气氛和谐，但闲聊的主题却是在不断下降的金属价格。希尔拉曼母亲的家族似乎已经低价购入了一些金属，原本准备等高价抛售，却被套牢，正在游说希尔拉曼父亲加入进来，再购入一批金属以拉低平均价。
虽然希尔拉曼母亲劝说不止，但显然希尔拉曼父亲对此毫无兴趣，甚至察觉此中有坑，却碍于夫妻情分敷衍了事，而希尔拉曼被夹在中间，颇有几分尴尬。
在小宴会的最后，话题终于变成城内时事上，希尔拉曼父亲抱怨最近工匠区很不太平，今年的税收恐怕大受影响，接着又询问希尔拉曼的学业，并鼓励几句。最后在一声巨响中，希尔拉曼父亲有些尴尬的提前离席，希尔拉曼母亲臭着一张脸不言不语，小宴会也就此结束。
回房间的路上，焦明询问巨响的情况。希尔拉曼左右望望，轻声道：“大概是我庶出的大哥又搞砸了什么火系魔法实验吧。”
焦明眨巴几下眼睛才大概弄清情况，顿时后悔问出口，道歉又太过刻意，只好在冰莲的瞪视下沉默不语。
“二位也不必如此，虽然我母亲不喜欢大哥，但我与他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焦明点点头，揭过此事。
回到房间之后，冰莲先是数落几句，叮嘱焦明以后拜访其他贵族，家事是万万不能乱问的，就比如今天的巨响，应该当成啥也没听见。焦明连连点头，无比诚恳的表示再也不会多嘴。接着冰莲严肃表情，询问焦明金属降价究竟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