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阅兵

陈子龙看了一眼站在陈名夏旁边的顾君恩,没有言语。只向陈名夏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便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并无深交,陈子龙也无意与陈名夏相交。

倒是他身后的夏完淳停下脚步,向陈名夏拱了拱手,“陈大人,我先生今日心情不好,您不要在意。”

陈名夏笑道:“不碍事,但陈知府到底是怎么了?我能帮上忙吗?”

夏完淳摇了摇头,说道:“我先走了。”

看着眉头蹙起的陈名夏,顾君恩轻轻喊了一声,“顾使者,这人是?”

陈名夏回过神来,淡淡笑道:“陈子龙,不久前刚上任的济南知府。顾先生,督帅应该快来了,我们坐回去吧!”

夏允彝和陈子龙并排坐在一起,夏完淳远远站在一旁。

陈子龙淡淡的说道:“南边来人了,张侯服荐了我。新皇下旨让我去南京,许以兵部主事一职。”张名振,字侯服。

夏允彝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们也来徐州找了我,只不过不是为了让我去南京,而是想让我暗中为他们提供一些消息。总共来了两人,其中一个是尚木。”

陈子龙愣了一下,“找我的人也是尚木,但他为何没向我提及此事?”

夏允彝挤出一些笑容,“怪不得他,他也是奉命来此。既然已经找了你我二人,想来他一定也去见过闇公了。”

宋征壁,字尚木。

徐孚远,字闇公。他们二人曾与陈子龙、夏允彝、徐孚远等人一起创建过诗社。目前徐孚远亦在山东。

“那你是怎么对他说的?”

“我同意了,并且派人将此事上禀给了督帅。”

陈子龙扭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夏允彝。

夏允彝语气十分平静的说道:“卧子,你来山东不久,可能对一些情况不太了解。新皇南去之时,我念及先帝旧恩,有意相随。但督帅亲去徐州访我,说了他背明自立的原因,想要说服我留下。我当时思虑良久,同意了此事,但也向他表明我是大明之臣。若是新帝对我有所要求,我将很难拒绝。而督帅说,他只要我治理好百姓,只要不涉及军事秘密的信息,尽可告诉南边。若是有一天我想南去,只用告诉他一声,便可自由离开。卧子,若是你想前往南京,我可以帮你说服督帅放你离开。但若是选择继续留在山东,最好不要与南边有太多的暗中联系。督帅对山东的控制力,远比你表面看到的要强很多。”

陈子龙眉头微蹙,过了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由江北起兵,流落崇明。再由崇明发兵,和韩括、张名振等一起收取舟山。自那时起,我便深感督帅眼光之不凡。后来,你在信中又对督帅大加赞赏,于是我便有了前来山东的心思。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刚到这里,京城便失陷,先皇殉国,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本欲随新皇离开,为此还去拜见了李建泰。但交谈之后,才发现其虽为阁老,但却是碌碌无为之辈。而不久后,督帅亲来见我,并决定任命我为济南知府。我当时心存犹豫,便暂时留在了这里。”

夏允彝淡淡一笑,“那卧子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陈子龙摇了摇头,“若是不被督帅任命为济南知府,就算张侯府向朝廷举荐我,又有谁会真的在意?只是观新皇近来所为,他并非庸主,所以我有点犹豫。”

夏允彝点了点头,“你我二人相交多年,彼此了解,有些话我便直说了。我所擅长乃治理一地百姓,让其能够安居乐业。徐州刚经战乱,正是吾能发挥所长的地方。而卧子你在这方面虽然稍逊于我,但兵法战略、农田水利、赋税财经无一不通,无一不晓。你是宰辅之才,志向高远,前去南边如若受到重用,必将大展宏图。”

说到这里,夏允彝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南边士人云集,从上到下,每个职位都有数人等待供职。张侯服不过一参将耳,他的举荐真能让你受到重用吗?济南知府官职虽只是五品,但督帅所掌不过一山东。济南乃治所所在,山东地位高于你者也只有寥寥数人,岂是南边小小兵部主事可比?而你暂时留在山东,充分施展你的所长,天下人都可看到。那时再回到南边,才会受到真正的重用。”

陈子龙眉头紧蹙,没有回话。

夏允彝也没有再说。

远处,铛的一声巨响。

周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点将台上,李定国和李开领令而去。

只见他们站在高台前段,轻轻挥动旗帜,八千精卒所组成的队阵顿时分步骑两列向两边分散开来。

步卒向左,骑兵向右。

等骑兵让出空间,步卒踏着金鼓声前后挪移。手中武器上下挥动,口中高喊着各种口号,气势惊人。

等前队士卒退开,最后场中留下一支一百八十人的火铳兵阵。前后六个小阵,十人一排,三人一列。

砰砰一阵乱响,硝烟弥漫,一排竖起的木排上顿时出现了无数圆洞。等一列兵卒射完,自动退到后阵装填火药,另一列士卒随之上前,继续射击。

他们刚退场,只听一阵如狂风暴雨般的马蹄声,震动全场。两千骑卒绕着营场快速奔驰,一边奔驰还一边做出砍杀的动作,越过一道道沟坎和人为搭建的各种障碍。看他们的气势,别说是敌人。就是前方是一座城池,也足以踏平它。

最后李定国走下高台,亲自跨上骏马。他吹了一声呼哨,率先奔驰向前,一千骑卒紧紧随在后面。

他手持弓箭,直射向远处摆放的草人。一千士卒一起拿出弓箭,瞄向同一方向射去。

顿时整座天空被羽箭覆盖,等落下去,草人上已满是羽箭。三轮过后,场中已无一个挺立的草人,都被羽箭的重量压倒。

过了不知多久,金鼓声停了,喊杀声也停了。士卒重新汇聚成整齐的队形,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