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进京3

因为身上的伤还未完全好,周显前行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走走歇歇。但他提前把大半数骑兵都散了出去,一些前去居庸关,一些去往保定,而最多的则散在前行道路的周边。可以说周围三十里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这是他行军的习惯。

京畿动荡,这一路上,劫匪、流贼、难民、残兵无数,他遇了遍,活活上演了一出乱世逃亡剧。

因为披甲带刀,一般人看到他们就远远避开,大体上还算顺利。但也有例外,有一批饿晕了头的饥民竟然敢主动偷袭他们。但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骄兵悍将,毫不留情。刀枪齐举,一个冲锋便打的他们哭爹叫娘,磕头求饶。

而最后询问他们原因,更是直接把周显气笑了。他们如此大胆,竟然只是因为看到周显他们每个人都有马,想杀了吃肉。周显没太为难他们,给了一些粮食放他们离开。而像他们这样的饥民,一路上更是成群结队,没有数万,也有几千。

在路上耗了几日,终于到了京师。周显没有直接入城,而是沿着京城外围转了一圈。周边的治安比着其他地方要好上很多,虽然难民依旧不少,但秩序要好上很多。

主要的大路上,到处可见携家带口从京师向外逃难的百姓。各种行礼堆满了大车,一看就知道不是朝廷官员,就是乡绅富户的亲属,家境富裕。

而难民走的方向却和他们恰好相反,他们沿着大路向京师去。不知道是觉得城中富人多,靠他们的施舍可以活命,还是觉得京师坚固的城墙可以保护他们。但很多还未到达便饿死途中,道路两旁倒毙者数不胜数。

居庸关距离京师只有百余里,行到昌平甚至可以听到那里传来的隆隆炮响,但京师外围却没有一点大战将至的景象。周显率数百骑绕城而行,竟然没有一个官员发现不对出来拦截,更没有人来询问情况。

军备松懈至此,何谈守住京师?

涂山走过来,抱拳向周显道:“督帅,您找我?”黄蜚原姓涂,只不过父亲早亡,自小跟随母姓,这涂山是他的一个远房侄子。黄蜚为了争取自己对辽南骑兵的控制权,让他到吉木手下为将。之前于七率五千精兵返回山东,他便是其中那一千骑兵的领将,这时又随周显前来京师。

周显点了点头,手指前方道:“那边有一条河,让兄弟们好好清洗一下,整饬行装,准备入京。”

涂山微微一怔,犹豫了片刻道:“督帅,我看还是不要清洗了?风尘仆仆不正可显示您一路急行,救援京师的心情急切吗?”

周显顿时一乐,“你这样的圆滑都是跟谁学的?黄佥事性情忠直,可教不出你这样的曲曲弯弯。”

涂山脸色一红,“属下知错了。”

周显摆了摆手道:“这不是错。为将者,正应该全面考虑。但你的想法和我的有点不同。你的立足点是陛下和朝内众官,觉得他看到我风尘仆仆而来,大概会觉得我忠心可嘉,从而赞赏于我。但我想的是这数百精骑以一种威武雄壮、势不可挡的精兵状态进入京师,给城中的兵卒和百姓一点守住京师的信心。我和你的目的一样,同样是做样子,只是目标不一样。”

“属下知道了,我这就去。”

“等等!”周显喊住了他,转头向站在旁边的高文采道:“高千户,看过这本书吗?”

高文采听周显突然如此一问,顿时有点发愣。“小人倒是识^_^的地步。但听过一些有关的评书,对一些情节还是清楚的。”

周显含笑道:“那就好。我今天要给你们讲的便是其中的一个故事。灵帝驾崩,大将军何进掌权,谋诛十常侍,私招董卓领兵进京。董卓未至,何进已被宦官所杀,京师大乱。董卓眼见洛阳上空浓烟滚滚,急忙下令进军。在北邙山,他救了被十常侍劫持的皇帝,然后一路护送他回京。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董卓废刘辩而立陈留王为帝,把持朝政,一时间权倾朝野。”

高文采道:“董卓恶贼,大汉之亡和此贼脱不了关系。而最后他被吕布所杀,身首异处,也算是罪有应得。”高文采不明白周显为何提起董卓,但他后面所说的明显是说给周显听的,警示意味明显。

周显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笑了笑,没放在心上。“我要和你们说的不是这个。董卓初入洛阳的时候,身边只有五千士卒。而在洛阳城内,有数万禁军,有西园八校尉,有地位远高于他的公卿大臣,有袁绍、曹操等诸多豪杰,还有丁原这样手握重兵的边疆大将正在赶来的路中。但最终却是董卓这个被士族普遍所轻视的西北莽汉取得了大权,你们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孙豹从后面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是因为他有吕布这个三国第一将。”

吕明连忙点头,深以为然。“我们吕家的人就是不一样。”

涂山忍不住打断他,低声道:“吕布没后代,他的吕和你的这个吕不是一家。”

吕明瞪了他一眼,“反正都是两个口,一个吕。五百年前都是一家。”

周显看他们越说越滑稽,“咳咳”两声,止住他们道:“吕布是在董卓彻底掌权之后才杀了丁原投靠他的。我来告诉你们当时董卓是怎么做的?”

“董卓知道自己兵力不足,于是他让他手下的那五千人白天入城,晚上出城,然后出城的士卒在城外绕一个圈,再在白天入城。如此几次,洛阳城中的那些王公大臣都以为他有数万精兵,这才不敢轻举妄动。而等他们明白董卓真实情况的时候,董卓已经彻底收降了何进手下的兵卒,他们想动也动不了了。而后董卓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废刘辩而立陈留王的时候,那些大臣虽然极度不满,但也不敢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