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南洋商会

戚国勇率部来南洋后，一直对外宣称自己为大明客商，也只有少数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来他一战平定了文莱内乱，彻底震惊了周边的诸多势力。不仅西班牙和荷兰殖民者派出使者前来，在林加延湾和马尼拉的商人也同样遣人到古达来，以探清明军来此的目的。

但马绍愉对他们以礼相待，但在关键处却一直虚虚掩掩，直到两座棱堡修建完成，在古达的明军有了立足之地。他才派人前去马尼拉和林加延湾，邀请众商人前来。

听了马绍愉的话，一个操着浓重闽南腔调的中年男子站起来道：“马大人，您的意思是大明军队准备常驻此地吗？”

马绍愉笑着道：“我想赵掌柜可能没听明白，我在此再解释一遍。文莱苏丹已经将这方圆一百里的土地献给了我大明，也就是说以后这里就是大明的国土。不常驻此地，难道要让别人替我们守卫自己的疆土吗？而且还有个好消息，我们已经和文莱、苏禄两国达成了协议，三国今后在这里的军队将合为一体，共同抵御外敌。也就是说，虽然现在在这里的大明军队的数量并不多，但足以自保的能力是有的。以后你们只要遇到什么困难，都可来这里求援，我们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你们提供帮助。”

一个穿着南洋服饰的青年男子站起来，用不太标准的汉语问道：“大人，我们琉球商人也可以吗？”

马绍愉点了点头，“琉球为大明属国，提供必要的帮助是肯定的。蔡小公子，回去带话给你爷爷，我大明向来以诚示人，他的那些担心完全多余。”

一个身型中等，留着花白短须的干瘦男子不无担忧的说道：“苏禄和文莱两国国小民穷，而在南洋势力最大的是西班牙人和荷兰人。他们一个距离这里很近，一个在巴达维亚有数千大军。而且他们所用的武器也都是些火炮、火枪等犀利火器，远非苏禄、文莱两国的那些破枪烂刀可比。如果他们率部攻来，这里真的守得住吗？或者说是大明会派更多的军队前来这里？”

马绍愉看了他一眼，“听你的口音，是闽浙人？”

那人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大人说的不错，小人是台州人。”

马绍愉点了点头，缓声道：“嘉靖四十年，倭寇大举进攻桃渚、圻头等地，形势危急。在这个时候，有一位将军率部扼守桃渚，在龙山大破倭寇。但倭寇贼心不死，又集合两万余众侵犯台州。这位将军率领手下大军在新河、花街、上峰龄等地连续九次挫败倭寇，史称‘台州大捷’。自此之后，倭寇闻其名就心生恐惧，四散而逃，倭寇之乱始平。你是台州人，应该知道这位将军的名字以及他所率的军队吧！”

“小人知道。是戚少保和他所率领的戚家军。”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马绍愉指着戚国勇问道。

看那人面带疑惑的摇了摇头，马绍愉便继续道：“他叫戚国勇，戚少保便是他的从爷爷。而他今年不到三十岁，便已经是我大明的游击将军。这是为何？因为他从小就跟随他从爷爷学习戚家兵法，是能文能武之辈。按照他目前的领兵之能，担任一地总兵都绰绰有余，将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有他在，这城就守的住。”

戚国勇坐在那里，听马绍愉一阵胡吹猛吹，脸上露出局促之色。不安的挪了挪身子，感觉马绍愉吹的有点过火了。

但在座的其他人却不知道戚国勇内心的想法。戚继光的名声实在太大，不仅在闽浙境内，就是整个大明也是无人无知无人不晓。再加上戚国勇方脸浓眉，身型高大。这一段时间被晒得黢黑，平添了一些刚毅之色，使他看起来显得十分威武雄壮。他们此刻便信了九分，纷纷站起来抱拳向戚国勇表达赞赏和敬意，弄的戚国勇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等众人安静下来，马绍愉继续说道：“目前大明本身有难处，不可能派大量军队前来。但大明不会抛弃我们这些子民，就像我们会尽力帮助你们一样。戚游击会帮助文莱、苏禄两国士卒，以尽快提升他们的战力。而且大军所需的火枪、火炮也会源源不断的运来这里。虽然现在我们和西夷的实力存在差距，但今后这种差距会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完全压倒他们。但在此之前，我们应该协同合作，为实现这一目标而一起努力。”

这时坐在前排中位的一个矮个子青年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句话，周围顿时沉下脸来。

马绍愉没有听清，满脸的迷茫之色。

第一个站起来的赵掌柜为马绍愉解释道：“马大人莫怪。这位是杨岳，杨掌柜。他是潮州人，发音和中原差别很大。他刚才是问，大明会追究荷兰人杀人的罪过吗？”看马绍愉不解，他又解释道：“三个月前，他的弟弟押送五船货物前来南洋，但在中途被荷兰战船所截。荷兰人不仅抢走了所有的货物，还杀了包括他弟弟在内的二十几个船工。”

马绍愉眉头紧蹙，摆了摆手道：“杨掌柜请坐。我对令弟的事情深感歉意，保护你们的安全本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但就像刚才所提的，目前大明在这里的势力远低于荷夷。自守勉强可以，但不足以在海上与荷夷交战。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杨掌柜、赵掌柜，你们两个负责将这么些年来，荷兰抢劫大明商船时杀的船员数量及所抢掠的货物统计出来。我会派人向荷兰人交涉此事，让之做出赔偿并禁止他们再行此事。但以荷兰人的豪横和野蛮，恐怕还会继续作恶。这是短时间内都无法改变的局面。说到这里，我倒有个提议，诸位看看是否可行？”

在这片海域内，来自福建的大明船商最多。赵掌柜名叫赵长风，是福建船商的领袖人物，他个人常年在海上航运的就有二十艘以上的大商船。荷兰战舰在南洋航行，想要截断西班牙人和大明的海上贸易。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船队受损最多，也最在意这个。听完马绍愉的话，他忍不住问道：“大人请说。”

马绍愉道：“现在大明的海上贸易主要是和西班牙人进行的，面对荷兰人的拦截，你们采取的办法是用大船将货物运到远离林加延湾的海域，然后用小船装运货物到林加延湾和马尼拉再与西班牙人进行贸易。可以说，这种方法虽然麻烦，却十分有效。毕竟用小船降低了被荷兰人发现的概率，而趁着夜色更加隐秘。但问题是这就需要大量的小船，而且小船很容易被海浪吹翻，货翻人死，使你们所获的利润变低。事实可是这样？”

赵长风轻轻的点了点头，“大人所言极是。实际上这段时间随着荷兰人派出更多的船只，能到达马尼拉的货物越来越少，而遭到破坏的船只和给死亡船工越来越多，很多船队都是只能勉强维持。”

马绍愉点了点头，“这里至少说明两点，一个是荷兰人用来拦截你们的船只并不多，另一个是采取小船驳运并不能大量获利。我的建议便是集中运输，将船只集合在一起，在同一时间出海。到时候即使被荷兰人发现，他们也没能力拦下所有船只。以逃脱船只的获利来补充被荷兰人拦下船只的损失。”

一个人站起来道：“大人，荷兰船快，我们的船慢。即使可以逃脱一时，恐怕依旧会被荷兰人追上。而且那么多船一起出海，又极容易被荷兰人发现踪迹，似乎更加危险。”

马绍愉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这位掌柜说的极是，这就涉及我说的第二点了。目前在这里的大明战船并不多，但抽调出三四艘来护航却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你们的大型商船上也可以装上火炮，船工亦可以使用火绳枪。戚将军都可以帮助你们训练那些船工，同时还可以帮助你们购置那些火炮和火枪。总之，以后荷兰人想要抢我大明的商船，就先磕掉他们的几颗大牙。”

赵长风道：“大人，不知这些要多少银子？”

马绍愉笑着道：“听说在南洋，闽浙商人占了一大半，而赵掌柜的生意则占了闽浙商人生意的一小半。不知这话是否是真的？”

赵长风脸色一红，“大人说笑了，这怎么能当真啊！”

汉人最忌家财外露，对于赵长风的回答，马绍愉并不意外。他继续说道：“我大明子民在外讨生活，都殊为不易，本应该相互帮助，共同对外。但你们现在却以地域分为闽浙，潮汕，福建等等诸多势力。各占一区，不仅和外斗，自己也彼此争斗，而白白让外人得了便宜。我认为这等所为，孰为不智。我来此，其中一个目的便是集合在此的大明商人，建立南洋商会。而官府以三十尊佛朗机炮，两千杆火绳枪，以及为船只提供护航等等这些占据南洋商会的两成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