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六章 李岩
顾炎武看周显语气决绝,也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去通晓诸将,让他们不必理会他。”
周显道:“李虹如果聪明,他应该会极力拉拢白翥,让丁可泽注意那边的情况就行。其他的将领,不必多说,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办。忠清,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在你整合书院的时候,报纸的事情不能停。你发表一些有关君权之重的危害,臣子应该担负的责任,以及君轻民重的思想,引起越多士子的讨论越好。”
顾炎武面露疑惑道:“督帅,您这是?”
周显笑道:“欲改革制度,从上到下推行固然轻松容易。但自下而上,才是真正不可逆转的改变。我要削弱皇权,就必须让天下士子先明白‘家天下’未必就是唯一的选择。只有这样,才能获取下层士子的支持,才会推动上层被迫做出改变。”
顾炎武道:“督帅,您不是要造……”
周显苦笑道:“时机不成熟。而且换一个皇帝简单,但换了之后维持长久的安稳却难。还有就是,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不到最后,我仍愿做大明的臣子。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将来自保而已。”
顾炎武内心比周显更为激进,看周显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再多言。只拱手道:“督帅放心,小人会做好此事的。”
周显点了点头,“有一件事,你要提前知道。在攻下曲阜之后,我会迎孟子的牌位进入孔庙。而且,衍圣公因为先附从刘泽清,又附从闯贼,必会加以严惩。”
顾炎武顿时愣在当地,“督帅,将孟子移出孔庙可是太祖皇帝所做的事情啊!”
周显笑道:“如此,才是让天下人明白。‘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永远改变不了的至理名言。而且,不是我要迎孟子进孔庙,而是山东的士子要。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顾炎武想了一会,接着笑道:“督帅,属下懂了。”
周显到达泰安之后,首先做的便是整编王俊手下的士卒。最后只挑出了四个千人队,将他们编成克己营,而其他的人发放金银后遣散。王俊不敢有违,老老实实的遵从周显所令,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王俊担任克己营营佐,官居守备,夏魁元和晁玉光都领千总。另外两个千总是从仁字营调来的,并编入了一些原有的低阶官军,以最大程度上分化了王俊手中的权力。而王俊军中所有的马匹都被周显拿了去,交给了孙轩。这样一来,即使王俊再生出别的心思,也不敢再贸然行事了。
看到王俊如此配合,周显也不愿做的太绝。以前王俊抢劫金银珠宝无数,周显没有再过多追究,只让他负责手下士卒的遣散费。对此,王俊投桃报李,主动拿出了很大一部分交给周显。而周显转手把这些金银充作克己营的军饷,并许诺以后一视同仁。
这些人当贼当惯了,纪律松散。周显在第一天对他们整训的时候,一下子斩杀了好几个不服从命令的人,并且重惩了几十个,一下子便彻底扭转了他们的颓散之气。几日整训下来,也变的有模有样起来。
这一日,周显叫来了谈时迈和王俊,向他们下达了进军的命令。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想的要容易很多,半个时辰不到,大军便渡过泗水。
闯军在南岸的守军没做丝毫抵挡便完全撤离,他们在官军抵岸之前便全员撤回了曲阜城,并据城坚守。而三千骑卒游猎周边,威胁、牵制官军,却不发动进攻。
谈时迈进抵曲阜,围三缺一,并令人防备那些闯骑。
不久之后,周显到达。
而基本上同时,临沂传来战报。李定国从下邳出兵,攻打郯城。赵勤领兵征讨,在路上中了埋伏,损失了近两千士卒,败退回临沂。郯城内守军多为新卒,看援兵被击败,竖起白旗向李定国投降。
而徐州之兵则同时出兵,占取了枣庄、腾县等地,掠取大量百姓,并用之扩充兵力。而最终贼军进抵临沂城下,但李定国看临沂城池坚固,一时不好攻破。便令白文选围困临沂,并建造攻城工具。而他亲率五千骑兵征伐临沂周边城池,以逼迫城中官军出战。赵勤几次出兵,都被城外贼军击败,只能向周显求援。
李岩避而不战,而李定国的进军速度又远超他的想象。一时间,周显有点焦头烂额。南侧的很多地方都是新占之地,大部分地方连基本的当地官员都没有派。如若任由李定国那么闹下去,不仅临沂周边,恐怕淄博、泰安等地都会受到影响。之前的时候,因为彼此都了解对方的缘故,周显很重视李岩。但目前看来,李定国才是直接的威胁。正当周显在考虑要不要引兵前去临沂的时候,李岩却突然派遣使者前来,要求和周显见面。
两军阵前,四匹马缓缓上前,最后停在中间位置。李岩这边是他和贺锦,而周显带上了谈时迈。
李岩满面春风,抱拳向周显道:“周兄,良久未见,不知一切是否还安好?”
周显道:“托李兄的福,一切还好。不知李兄叫我前来,所谓何事?”
李岩笑道:“知周兄马上就要离开,想来不见一面,孰为可惜,特来相送。”
周显看了一眼李岩,“李兄这是何意?我要走,去哪里?”
李岩故意面露惊诧道:“周兄不是要赶去临沂吗?这个时候如果再不去,等李将军拿下临沂,可真就追悔莫及了。”
周显笑道:“如果我想击败李兄之后再去临沂呢!”
李岩摇了摇头道:“我会一直守下去。即使你拿下曲阜,我仍旧可以坚守任城,继续就这么拖延下去。我等的起,但周兄你等不起。这样的蠢事,我想周兄你不会做。看在以前我们二人的关系上,我可以做出一点让步。三天后,只要你们后撤三十里,我便让出曲阜留给你们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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