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襄阳斩刑

对于襄阳城来说,今天是注定不平凡的一天。

在距离襄阳王府外不远处,有一座用石块和木板新垒砌而成的宽广平台,平台的边缘向外远远探出,是农民军专门为此次处斩而新近搭建而成的行刑台。

平台下面,早已聚集了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城中百姓。他们有的是自愿前来,有的则是被农民军拿着刀枪驱赶上街,主动或者被迫的观看今天的这场表演。

张献忠在襄阳城破的同一天不幸身死,跟在他身边的军师潘独鳌也身受重伤。所有的事情暂时由张献忠的四个义子以及军师徐以显负责。

按照孙可望的意思,是直接屠了襄阳城,为张献忠报仇。但李定国坚决反对,而徐以显也认为此举不妥。在他们两个的坚持下,众人断断续续争论了一夜后,最终定下了恩威并施、屠尽官军和收拢民心的方案。

这样既算是为张献忠报了仇,还能获取城中大部分百姓的支持。在川地奔波了数个月,他们也需要补充一下兵力。

在平台的侧后面,数千襄阳官员以及他们的家属,以数十人为一列,用绳索紧紧绑缚着。在其中有老人,也有稚童。他们踉踉跄跄,浑身颤抖的被推上前去,带着对自己命运的恐惧小声的啜泣着。

最先被推上平台的只有只有六人。其中两人,一个白发苍苍,而另一个则只有三十多岁,都穿着残破的蟒袍,他们是襄王朱翊铭和贵阳王朱常法。剩下的四人分别为朝廷的右佥都御史张克俭,推官邝日光,县事李大觉和游击将军黎民安。所有人在昔日都是襄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六人之中,所有人脸『色』俱皆黯然,只有张克俭一人梗着脖子,倔强的昂着头。要不是口中塞着麻布,没有人怀疑他会骂农民军一个狗血喷头。

襄阳垂着手,泪眼婆娑,低声说着什么。如果靠的足够近,你就会听到,他是在说。“我是襄王,我什么都给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个农民军高声唱和着,念着他们每个人的职位和以前所犯下的罪行。至于这些罪行是否为真,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有人去仔细考量。

待到念完之后,那名农民军便退到一边,紧接着上去了十二个刽子手。给他们给每个人都灌了一碗壮胆酒,连被麻布堵着嘴的张克俭也不例外。后者刚喝完,正要出口大骂,便又被重新堵上了,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鲜红的令签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接着重重的落在地上。监斩官孙可望站起身来,高声喝道:“开斩!”

又宽又长的斩头刀被刽子手高高举起,寒光一闪,鲜血迸『射』。六人的人头瞬间全部落下,掉到平台下方。

台子百姓看到有的人头落地,却依旧睁着双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已开始扭头,不忍心再看。但人群中也不乏各种叫好声。“这两个成天只知道欺负老百姓的狗王,早该去见阎王了。”

接下来的情况就顺利了很多,剩下的人或者职位低微,或者仅是官员的家属,根本不用再念他们的官职和罪行,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本就无罪。如果一定要说他们的罪过的话,只是因为他们曾经是官军,或者是官军的亲人。

一排排的人被斩下头颅,另一排又马上被推了上去,处斩的速度在不断加快。但人数实在太多,从早上直到正午,所有的人才被全部处决完毕。连斩头刀都被换了好几次,而平台下面则堆积起了小山一样的尸首。

当处斩完毕,农民军开始给穷人发放银子和粮食。四处征集骡马和车辆以运送襄阳王府内的无数财宝,并且开始招收新兵。

农民军这次可是发了大财了,仅王府内的金银都有数百万两,更不用说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和军械。杨嗣昌身为五省总督,大部分军备都囤积在襄阳城中。几千杆火铳,数十万斤的火『药』,近万副铠甲,不计其数的刀枪,至少可以装备数万人。

“如果父帅知道我们得了这么多宝贝,心中该是多高兴啊!”艾能奇脸『色』黯然,出声叹道。

马元利霍的一下站起身来。“不行,我还得去追那些王八蛋。不杀光他们,我心中一直不得劲。”

王尚礼拉马元利坐下,声『色』俱厉道:“老马,不要再生事了。你昨天和小选子率三千骑兵已经追了一天一夜,再追下去,你们没累垮,马也累垮了。况且,他们都是分散逃跑,随意找个地方都能藏起来,你们又能到哪里去追?”

马元利气嘟嘟的坐下。“那些王八蛋太狡猾,他们的目标就是袭击大帅。逃跑的时候简直是不要命,将身上所有的负重都丢了,只为逃的更快一点。”

坐在左侧位置的艾能奇点了点头,道:“昨天,我查了他们丢下的那些武器,尤其是那些火铳。它们都是军中最先进的遂发枪,只要装填了火『药』,不用引燃火绳,就能击发出去。他们连这样好用的家伙都丢弃了,显然早就料到我们会不计一切代价的追杀他们。马叔,你俘虏的那些官兵交待了吗?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马元利道:“是一名叫周显的游击将军策划的,他是杨嗣昌的先遣队,只带了五百骑兵,似乎是来提醒襄阳守军注意我军动向的。听他们说,他之所以想到偷袭大帅,仅是临时所做出的抉择,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李定国听到周显的名字,双眼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孙可望沉声道:“这件事我们暂时不用再论了,只要知道是这个周显杀了父帅,我们今后有的是机会找他报仇。但我们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此刻我军虽然得了襄阳,但父帅却不幸身死,这必将对我军军心产成不可估量的影响。我们还是先议议,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