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持枪的人（4）

她点了点头，却没让他扶着自己，双脚吃力地蹬着腿，慢慢走了出去。

途中，莫白载着她进了一家面馆。

她图囵吞枣地吃下了两大海什锦面，才真的觉得，有团火正从小腹处慢慢燃了起来，她歪头让莫白回去，自己能开车回去。

莫白开心地答应了。

科长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人敢忤逆。

无鸢开车兜到超市，到二楼零食区买了几袋糖果。经过流动扶梯时，美丽和善的售货员拉住了她。

“小姐，买个布艺娃娃吧，现在商场打折扣，买一送一呢。”

无鸢盯了眼售货员拉着她的手，轻轻把手挣脱出来，眼睛越过她，朝她身后那堆布艺娃娃看了过去。

两只粉红色、咧嘴大笑的小胖猪，引起了她的注意。

伸手拿了过来，放在推车上。

身后的售货员直笑不合拢：“呵呵，小姐你真有眼光。这款布艺小猪，在我们商场销量可是最好的呢！”

无鸢抿唇走远了。

珈蓝小区。

无鸢乘着电梯上到22楼。

楼道里幽阒极了。

这片高档小区，还是当年开发商在BJ开辟的第一区，一层楼只有两住户的那种装潢样式。

无鸢掏出钥匙的空隙，又瞥了眼隔壁房门，不锈钢外门贴得紧紧的，一点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她住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这屋的主人。

她问门卫。

门卫呵呵一笑，说人家指不定在国外留学呢，他说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门卫也没有见过2201号的住户。

也许真在国外留学吧。

滋滋。

一阵絮乱的电流音擦破清冷空气。

无鸢蹙眉，墙角正对着她家房门的摄像头，又在滋滋作响了。

她掏出手机，想打给小区修理工人。手中动作一顿。手机没电了。无鸢仰头盯了一眼那个黑漆漆的摄像头，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这么多年来，不知道第N次毁掉了，这个摄像头。

钥匙抽动间，她转身进了门。

门很快关得一丝不漏。

无鸢将两只小胖猪扔在玄关鞋柜上，首先去净了手，折回客厅，点燃了六枝檀香，插在香炉中。

香炉之上，两个相拥的人，正慈眉善目朝她盈盈而笑。

纤细的指慢慢抚上冰冷的玻璃，来回摩挲，女人的嗓音飘荡在静室里，似喃喃泣语。

“爸，妈，今天……我没让你们失望。”

无鸢转身进了浴室。

楼道幽阒极了，直到2202内再也没有传出一丝声响。那扇一直紧闭着门竟缓缓被拉开，一个漆黑的身影从2201走了出来。

那人的脚步迈得极轻、却出奇的稳。

一步两步，停在了2202前。

电梯早就不动了。

整片空气像是被凝滞了。

一只手覆上钥匙孔。只见，那手，被漆黑的皮手套裹挟着，细长、柔软得令人心底发咻。

门，很快被打开了，整个过程阒无声息。

那人一闪，闪进了屋内。

门再次被紧紧合上。

黑影停在香炉前，驻足了三秒，才蓦地蹲了下来。拉出抽屉，从里面一本厚厚的相册抽取一张三人合照。

那人又顿了几秒，紧紧盯着照片上笑容宴宴的三个人。

良久，才一把将照片揉在手心。

抽屉被无声推回去。

大门又缓缓关上了。

整个过程，敛声息语，仿佛从来就不曾有人进来过。然而那漂浮在岑寂上空淡淡的清香，提示着曾有外人顿足。

楼道的感应灯熄灭了，墙角上摄像头发出嗞嗞嗞声，令阒静的空气不禁渐渐痉挛起来。

隔壁2201的房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无鸢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