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信任是件很奢侈的东西
大幕群中，绝世女尸望着黄小鱼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
黄小鱼头也不回，问道：“想说什么？”
绝世女尸忧心忡忡道：“主人，你……你的灵魂，没事吧。”
黄小鱼：“没事。万色灵魂，我若是降低一色，能分裂出两个九千九百九十九色的灵魂，尸主的灵魂之石两千多色，在此基础上，帮他提升一千两百色，轻而易举。况且，我的灵魂能自动修复。”
绝世女尸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主人，奴婢还有一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黄小鱼：“但说无妨。”
绝世女尸：“那尸主，我与他打交道无数年，他狡诈阴险，虽然我在他体内种下了戾气墓碑，但还是不能不小心。我总觉得，这人有什么阴谋。”
黄小鱼没吭声。
绝世女尸：“主人，奴婢冒昧问一句，你可是已经看到了尸主的未来？”
黄小鱼：“没你说的那么玄乎。我之所以帮他提升如此多的实力，而大胆放心，是因为我相信你。”
绝世女尸一愣，神色有些动容，躬身行礼，语气坚定：“奴婢定然不负主人厚望。”
黄小鱼转身，眯着眼睛望着她，笑了笑：“别说，做给我看。”
绝世女尸狠狠点了点头。
黄小鱼：“去吧，暗中观察着尸主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绝世女尸告辞转身。
走出很远的时候，缓缓停下脚步。
她的背影站在那里，犹豫不决，良久良久，转身望向黄小鱼，喊道：“主人，在归虚尸海，信任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太容易相信别人，下场通常都会很惨。这是我父亲用鲜血和生命，告诉我的道理。”
没错。
在归虚尸海，信任真的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
归虚尸海的弟子，跟别人不一样。
这里的人，全都是以尸身入道，灵魂被归虚大道诅咒过，灵魂封印在肉身不知道的地方，无法与肉身相联系。
修炼成神灵之后，才会重新脱困，恢复人身。
但成为人类之后，灵魂经过了淬炼，很难控制。
别的门派，一道灵魂烙印，就能控制弟子生死。
而归虚尸海中的修士，天生便能免疫灵魂印记。
不是说全都能免疫。
十个里面，有八个，献出灵魂印记之后，都能脱困。
这和实力强弱无关，和境界高低也无关。
越是得不到某种东西，就越是期盼。
人性就是如此。
归虚尸海中的那些强者，为了控制手下的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抓人子女当成人质豢养，其美名曰收为弟子培训。
收其分身镇压在万殃及界，其美名曰历练得大成。
软禁其父母妻妾……
美色诱惑……
下毒，千年不服解药，死无葬身之地……
各种办法，简直千奇百怪。
没人轻易相信另外一个人的。
所谓的心腹，全都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对方不敢反抗，无法反抗。
归虚尸海的人认定了，只有抓住手下的软肋，才能再谈恩赐。
绝世女尸的父亲，当年乃是归虚尸海的大长老。
现在的尸主，是当年的二长老。
原本，尸主之位，绝对是绝世女尸的父亲的。
但他的父亲，却没有信奉这个道理，两个视为一生兄弟的心腹属下，被尸主收买。
阴谋诡计陷害，歹毒圈套布置。
绝世女尸的父亲，死的连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绝世女尸躲在暗中，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
所以，她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包括她的九个奴婢丫鬟。
她给她们最好的修炼资源，给她们最大的修炼帮助，给她们无穷的法宝……
但前提条件，便是控制住她们。
绝世女尸见到黄小鱼之后，觉得黄小鱼也会控制她。
可是万万想不到，黄小鱼并没有这么做。
她不是傻子。
相反，她很聪明。
否则她从当年一个小小的大天位，怎么可能在百千亿半步化外巅峰强者围追堵截之中活下来，并且成就今天的地位。
她多少能猜出黄小鱼的一些秘密，有几处细小的蛛丝马迹，已经被她发现了。
当然，她没打算说出来，也没打算去深究。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化外强者，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人，到底为了什么，重要么？
黄小鱼给了她这一生可能都得不到的东西。
如果不是黄小鱼，她急功近利，体内的隐患，足以让她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黄小鱼，她就不可能实力大增。等到化外机缘降临，她也不可能抓得住，更加不可能成为化外强者。
就算真正的化外强者降临，能给她如此恩赐吗？
绝世女尸不相信别人，但她懂得感激。
所以，她喊黄小鱼主人。
但真要扪心自问。
这一声主人之中，有五成的感激，剩下的五成，全都是贪婪啊。
贪婪黄小鱼身上的归虚尸气。
贪婪黄小鱼身上的归虚尸诀。
贪婪黄小鱼的神魂之力。
她不会伤害黄小鱼。但有一天，倘若生死大劫，不是黄小鱼死，就是她死的话，她一百个不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黄小鱼的命。
但今天，黄小鱼这一声信任，让她心中莫名其妙翻腾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
她在黄小鱼身上，看到了自己老父亲当年的那份愚蠢的善良。
她仍旧不愿意拿自己的命换黄小鱼的命，但是，这一刻，她忍不住就说出了刚才的那句话。
主人，在归虚尸海，信任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
她想让这个“傻子”稍微机灵一点，稍微上心一点。她没想过要背板他，她只是希望这个人，提防着任何人的被判，包括她自己。
绝世女尸说完那句话，身形便消失无踪。
黄小鱼脸色平静，望着绝世女尸离开的方向，良久良久不说话。
仿佛一尊石雕，矗立在那里，千年万年……从时间的起点开始，一直站到亘古永恒。
他眉心无色神痕之上，那真虚大道法则，化成两个小蛇在游走。
好半响，黄小鱼终于微微笑了，自言自语：“还差一点火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