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石墩村
太初之界的洪荒南州中部,一个叫嬴土国的地方。
这里是巍巍青山下的一个小村庄,零零落落地分布着几十户人家,此时正是朝阳初升之际,村头的几间瓦房前,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正提着一个大筐子,蹦蹦跳跳地准备出门。
“风儿,采了药就早点回来,别又在外面睡觉,小心着凉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农家妇人笑着对小孩喊道。
“知道了阿婶,我不会玩儿太久的!”那名小男孩嘿嘿一笑,然后一溜烟就往外跑去,生怕被喊住教训。
“这小子,真是淘气!”妇人笑骂两句,对着从后屋里跟出来的中年男子说道,“你这个做阿叔的,也不管管!”
中年男子笑道:“由他去吧,小孩子嘛,总是活泼一点儿的好。”
小男孩一路欢快的来到了村子的后山,一路上像个好动的猴儿般左顾右盼,待到看见草药的时候,就屁颠屁颠的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的用小铲子将草药挖出,刨去上面的泥土,然后丢进自己带着的大筐子里头,每采集到一株药草,他的脸上都浮现出得意又满足的表情。
这名小孩正是齐风,那天被闪电劈中后,再次醒来,他就出现在了这里的荒郊野外,并在这个小孩的身体里面。
齐风还搞不清楚周围状况,就遇到了出来打食的野狼,正当危机关头,恰好被晚上在外狩猎的猎户救了下来,并领他回到了这个叫做“石墩村”的村子里,最后被村里因为隐疾无法生育的齐氏夫妇领回了家。
“终于,我也算有个家了。”齐风这个时候已经爬到了后山的山顶,此时已经是日正当中,他坐在山顶上一处空地,看着下面的小村庄,想着过去这一年的生活,满脸幸福。
“阿叔和阿婶都是好人呐,过些日子,就叫他们爹娘吧,也不知道阿叔和阿婶会不会答应……”齐风眯着眼,暖暖的太阳照在他的身上,很是舒服。
这个村子处于赢土国西南边陲,叫做石墩村。据说是因为后山这里以前有过一块很大很大的石墩,由此得名。但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楚,有人说有两间房子那么大,还有人说有一座山那么大,倒是让齐风无语了一阵子,像山那么大的石墩,干脆直接叫山不就好了么。
传说有一日晴光霹雳之下,那块大石墩就不见了,这是因为长得太大,受到了天罚。虽然在齐风看来,这块传说中的大石墩多半是在打雷的时候被劈坏,然后渐渐在风雨侵蚀中消散的。但村里人都一口咬定,是传说中的仙人所为。
“不管了,先睡一会儿,累死小爷了。”齐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就在山顶的大石头上睡起觉来,阳光晒在他的身上,这家伙完全不担心会感冒。
没过多久,齐风就进入了梦乡,他又来到了那个这一年里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梦境中,眼前是一所给人感觉非常温馨的小房子,他下意识地就想进去,可不知为何,怎么也够不到那个地方……
……
日上三竿。
“哎呀,居然又睡到这么晚,惨了惨了,回去肯定要被骂死!”齐风急吼吼地从大石头上爬起来,一溜烟地往山下跑,“快一点,还能赶上午饭!”
齐风小小的身影在山林间异常灵活,约莫过了两柱香的工夫,便跑到了山下。
“呼,呼,累死我了……”齐风虽然干这采药的活计也有半年功夫,然而毕竟年岁尚小,跑这么久的路,还是忍不住气喘吁吁。
“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呢,嗯,阿婶一定会让我先洗澡,唉,我好饿呀……”小齐风虽然身体疲惫,精神却是非常兴奋,脚下不停的朝着村头的瓦房跑去。
“阿叔,阿婶,我回来了!”小孩子的清亮声音在房前响起,然而,预料中的笑骂声并没有如同平时一般传来,齐风还在想阿婶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赶忙一路小跑进屋子里准备认错。
进入房间之后,齐风被面前的情景惊呆了。
本来整齐干净的屋内一片狼藉,四处都是被砸烂的锅碗瓢盆和桌凳家具,齐风回过神来,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在几间房屋里走动起来。
“里屋的钱袋,后院的猪羊,米缸的粮食,腌制好的腊肉全都不见了!”齐风每走过一处地方,脸色就难看一分,眼前的情景再明显不过,家里来了强盗了!
“阿叔和阿婶怎么样了?”齐风此刻心中焦急无比,连忙又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出去,他此刻的小小身躯已经很疲惫了,但内心的不安却压倒了一切。
齐风一路朝着石墩村的中心跑去,沿路上的人家都是如同齐叔齐婶的屋子般被洗劫一空的情形,让他心中的焦虑更加强烈。
终于,他到了石墩村中间的小坝子上,这是村民们平日里商议农耕祭祀诸事,以及逢年过节相聚集会之所。
如今,这个平日里飘荡着众人欢声笑语的聚集地,已经变成了一所人间炼狱。
上百具尸体七零八落地倒在小坝子上,石墩村的男女老少,倒在血泊之中,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尸体不全,手脚被砍了下来,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显然生前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齐风手足冰冷,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像是丧失了三魂七魄一般,木然地朝着前方走去。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年来朝夕相伴的两张熟悉的面孔。
“阿叔,阿婶……”齐风喃喃地呼唤着他们,然而那两张惊恐扭曲的脸庞,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落下,齐风抬起头,小坝中间插着一面大旗,很是显眼,旗帜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虎头。
“黑虎寨……”齐风木然地吐出这个名字,“阿叔说过,今年的供奉给了他们,这些山贼就不会来骚扰村子,为什么……”
布满泪痕的小小的脸庞上突然浮现出满是戾气的表情,充斥着无边恨意的声音在寂静的小村中响起:“这些畜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
“咦,竟然还有一只漏网的小鱼儿。”在石墩村远处的一座高山之上,一个全身白衣,看上去一尘不染的书生笑着说道。
这座山高耸入云,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攀登上去,山顶处更是离那小村至少有千丈之遥,听这名书生的口气,竟然像是能完全将下方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般。
“小孩子而已,可能是跑出去玩儿的吧,也很正常,不过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在这名书生旁边,是一团全身笼罩在黑影里的家伙,似雾非雾,似人非人,看不出真切模样。
书生看着齐风,一双眼睛中透出诡异的红色:“难得,果真难得。”
黑影不解:“有何难得之处?”
书生好整以暇地说道:“你看这小子的神魂。”
黑影眼中同样透出诡异红光,朝着山下的齐风看去,一望之下,忍不住说道:“好大的恨!”
书生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不错,好大的恨!一个世俗界的小屁孩,见到这般场景,竟然第一时间不是感到害怕,而是恨!你猜猜,这是什么原因?”
黑影略略思忖,忽然传出惊诧的声音:“莫非,这小子是传说中的天恨之人?”
书生朗笑一声:“走,下去看看。说不得,我还能给恨天魔功一脉找个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