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举头三尺 (十八)草莓泡沫
范彤发来的信息，仅仅在问莫辰现在是否方便，于是莫辰立即拨通了范彤的电话。
那边范彤刚一接听，莫辰便立即说了声抱歉，然而，这句道歉，却不是为让范彤等了这么久的回信。
“都怪我办事效率低，要是早点劝都楠他们两口子，也就不会闹到今天的这个地步。”莫辰说。
范彤叹了口气“命里该然，唉……怪得了谁。”
听得出，电话那头的范彤，情绪很是低落。莫辰有些担心，怕是范彤心里怪罪自己，只是嘴上没说出来。
“你方便麽？我们见一面。”莫辰说，此刻，他内心莫名的焦急，迫切的希望能够与范彤见上一面，哪怕听她埋怨几句也好。
似乎是在考虑，范彤停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辗转了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又徒步走了很远，莫辰终于来到上次与范彤聊天的奶咖店。
范彤先他一步等在了那里，还是上次他们坐的位置，莫辰不好意思的抱歉，让女生等自己那么久，这实在是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范彤似乎有心事，并未在意这些，她扬扬手示意莫辰坐下。
二人对面而作，范彤招呼过来服务生，自己要了杯草莓泡沫，转而询问莫辰“你喝点什么？”
莫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跟你一样吧！看你挺爱喝草莓泡沫，我记得上一次你就要的这个吧！应该很好喝。”
服务生令到指令，转身回去吧台背后的茶间忙活，范彤无心的看向窗外，淡淡的说“我没有喜欢喝那个味道，只是觉得它的名字太真实，真实的令人伤感罢了。”
自从认识范彤以来，她在莫辰的印象中，是一位十足的冷面美人。
天生一副精致的五官，却因为很少露出笑容，而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曾经在场外无聊的时候，郑义硬缠着莫辰对身边的几个女生评头论足一番，那时莫辰打趣郑义“看你一天天见一个爱一个，怎么不见你对范彤亲近过？”
当时的郑义竟是满脸嫌弃，他说范彤是那种徒有外表，却缺少女人灵魂的雌性哺乳动物，可见范彤的男人缘非常薄弱。
而今，范彤却在莫辰面前，流露出少女才会有的伤感神情，竟一时令莫辰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好奇的问她“一杯奶茶而已，你怎么会这么想？”
范彤收回目光，如水的眸子对着莫辰，似问又似自说自话“不是常有人拿水果比喻某一种感情，或者一段回忆麽？！草莓，红色的，甘甜中带着一丝酸涩，像极了初恋的爱情。”
她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声音也小了许多“泡沫……一刹那的美丽过后，便彻彻底底的消失不见，这难道不很写实麽？”
莫辰听的有些晕乎，范彤的话，他似懂非懂“酸甜即是美味，那泡沫也自有美丽的瞬间，二者的美好不皆是令人难以忘怀麽？你又何苦这么伤感？”
这时服务生端着两杯，刚刚打好的草莓泡沫，递到二人面前。
范彤微微动了动唇角，勉强一笑“你别笑我，我也是随便乱说的，偶尔发发小女生的情绪而已。”
对面而坐，午后的阳光透过橱窗倾斜而入，撒在两人身上，竟令莫辰有些时光倒流的错觉，恍惚间他回到少年时，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涩时代……
一时间，莫辰竟有些痴了，范彤不经意的抬起头，正遇上莫辰那般温柔的目光，双颊不由得泛红。
范彤轻咳一声，莫辰有些尴尬的收回视线，二人均是低下头，盯着自己面前的饮品。
良久，莫辰故意找话题的说“一早我去看望都楠，不过很可惜没见到面，听严梓说，他还在昏迷。”
“哦。”范彤低声应道。
据网络段子统计，几大聊天终结语句中，便有这简简单单的哦字，另外，像你说了什么之后，对方只冷冷的丢出两个“呵呵”，便根本没法再继续畅快的聊天。
莫辰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你去看望过都楠了麽？”
莫辰只是没话找话，范彤的脸色却有些灰暗，她摇摇头“他不喜欢我，我去也不过是给他添堵，何必呢？毕竟，他现在是个病人。”
范彤的不计较，令莫辰不觉有些心疼，貌似在场外，范彤也始终保持着这幅心态。
她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我行我素，即便有人看不惯她，她也从不会与人口角，或者遇事时借机为难。
似乎在范彤的世界里，本就该这般“安静”，静到只剩下她一个人。
莫辰抿了抿嘴，他觉得两个人的尴尬气氛在不断的上升，于是，他将话题转向了严梓。
“早上我见到严梓，她憔悴了不少，我觉得，你有空的话，可以多去陪陪她。”莫辰说。
范彤叹了口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事儿。”
今早，在莫辰到达第四人民医院之前，范彤就在那里陪着严梓。
虽然医院规定只能留下一个家属陪护病人，范彤却很仗义的待在安全通道里，就怕都楠一旦有什么事儿，严梓每个心里依靠。
这胜于亲人的闺蜜情，原是很令严梓感动的，千不该万不该，范彤不应在医院那种环境下，劝说严梓认命。
“什么？”莫辰很是吃惊，一是为范彤竟然自己劝说严梓，二则是，他认为的血光之灾，便是都楠此刻的下场。
然而，都楠已然双目失明，不省人事。范彤却还劝说严梓，无外乎透露了另一则信息，血光之灾还没有过去。
莫辰吃惊的眼神中尽是询问，范彤凄苦的动了动唇角，却没说话，只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瞬间，莫辰似乎能听到自己，迅速加快的心跳声。
他终于能理解，范彤今天的情绪为什么这般低落，想也知道，当严梓听到范彤劝说的话时，自是强烈的抵触，甚至会说些难听的话。
于严梓，自己的老公遭受如此磨难，换做是谁，又肯善罢甘休？
于范彤，明知道好友未来的结局走向，却无法左右她的决定，这是莫般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