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 尘归尘土归土

黛儿没有看到老头查尔斯的尸体,因为太过于恐怖,所以都在保护她,不让她看到。

但老头死掉的消息,小丫头肯定知道,当她知道老头死了之后,眼泪如同珠子一样掉落下来。

她很喜欢老头查尔斯,昨天老爷爷还给她煎牛排吃,今天就死了,黛儿很伤心。

“爸爸,老爷爷为什么要死?”满脸泪痕的黛儿打出手语问葛震。

“因为他想上天堂了。”葛震伸手擦掉黛儿的眼泪柔声说道:“他老了,是该上天堂的时候了,等爸爸老了以后也会上天堂。”

为什么要死?这个原因肯定没法跟黛儿说,难道告诉她老头查尔斯是自杀,自杀的原因就是见到了葛震与黛儿吗?

就是这个原因,没有其它的。

老头为了让葛震融入家庭,所以选择离去;老头看到了家庭多出一个孩子,他看到了希望,所以选择离去。

在遗书的最后,他请求家人一定要想办法将黛儿送出去,这是他们的家人,不应该呆在这里,应该去外面的世界好好走一走,好好看一看。

“我不想他死……”黛儿打着手语,哭的稀里哗啦的。

“但是已经死了,相信我,老爷爷会在天堂看着你,跟你的爸爸妈妈一样,变成星星,在天上守望黛儿。”

“……”

怎么让黛儿面对死亡,那是她大了之后的事,哪怕她跟着葛震见过太多的死亡,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正确面对。

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

老头的衣服被脱光,有家人用热毛巾把他的身体擦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又把他的舌头塞进嘴里,瞪着的眼睛放上两枚铁片。

狰狞的面颊被涂抹上一层白色的粉,看起来不是那么可怕。

其实应该好好化妆的,但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也就无法进行化妆。

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老头查尔斯的尸体处理干净之后放进裹尸袋里封起来。

葛震让伊莎贝尔照看黛儿,他拿着水杯走到尸体前。

“老头,一码归一码,你现在死了,以前你跟兵者的仇人一笔勾销。”葛震端着水杯说道:“我也不是个含糊的人,对你的评价是……值得尊重。”

人死灯灭,尘归尘土归土,不管恩怨情仇,都随着人死掉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兵者最重死者,哪怕是敌人也会得到尊重。

葛震伸手进水杯,向上空扬起清水。

“一杯敬苍天!”

他又把水倒了一半在地上。

“一杯敬黄土。”

敬天敬地之后,他举起水杯仰头喝光。

“一杯敬死人!”

这是兵者的三杯酒,这里没有酒,以水代替。

周围的人全都不知道兵者的仪式,但葛震知道这是最隆重的仪式了,为什么要给仇人老头用这种仪式?因为人死为大,人死皆善,老头用自杀表明态度,已经给了葛震说法。

“老头,走好,兵者为你送一程。”

葛震放下水杯,伸出右手抓住老头的左脚,其余三人走上来,分别抓住老头的右脚与两个肩膀。

大门打开,狂风裹着冰雪凶猛灌入,四个人在所有人的目视之下抬着老头的尸体向茫茫的冰天雪地走去。

冰天雪地就是最好的墓地,挖了一个雪坑之后把老头埋在里面,让他干干净净的重复纯洁的灵魂。

葬礼举行完毕,福尔斯监狱的气氛明显变得明显沉闷,谁都不太愿意说话,沉浸在老头的死亡痛苦之中。

黛儿的精神也不太好,天天趴在伊莎贝尔的怀里。

对此,葛震也不阻止了,因为福尔斯这里的人真的把彼此当成家人,这么多传奇的人物在这里都能表现出自己最真实的情感,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有的时候轮回就发生在眼前。”沙迦坐在葛震的对面,抽着葛震的香烟,对他说道:“老头希望黛儿能够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希望黛儿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成长,去感受普通人学习、恋爱、工作、结婚生子的痛苦与快乐,失落与成就,沮丧与喜悦。他是有了希望的寄托,所以才走的如此安详。至于他跟兵者,还是你跟他之间……这都算不了什么,仇恨这个东西对我们来说早就非常遥远。”

沙迦是以色列特种部队出身,同时也在以色列特工部门做了好几年的王牌,也是一个只闻名不见人的王者。

他对生命的参悟很深,也获得所有人的尊敬,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心如止水?”葛震吐出一口烟雾。

“或许这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魅力所在吧。”沙迦笑道:“我在以色列情报部门工作的时候,看到我们的和平鸽叛变,那个时候很是想不通,难道爱情的魅力就这么大吗?可以毫不犹豫的背叛国家?直到后来我被扔进这里,才真正相信人类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感情支配一切。”

对于他的这番话,葛震表示赞同。

人活的不就是个感情吗?在逃亡的时候,那些摩耶图出来的恶徒毫不犹豫的为他断后,不就是因为一份特殊的感情吗?

他葛震之所以在外流浪,不就是因为对祖国的感情吗?否则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努力要要把苏国士抓回去,再到努力要尝试完成针对暗网的一系列动作,不都是为了国运吗?

这是对国家的感情。

他拒绝苏暮雪,心里念着霍鹰扬,这是对霍鹰扬的感情;他无法拒绝苏暮雪,这又是对苏暮雪的感情。

为了保护好黛儿,他几经生死,这也是感情。

人类,不管什么样的人,都受到感情支配,这是无法摆脱的。

“黛儿是和平鸽的女儿。”葛震抽一口香烟说道:“你们还是挺有缘分的。”

“什么?她是和平鸽的女儿?”沙迦惊讶无比。

“是的,她是和平鸽的女儿。”葛震肯定的点头。

“我知道了。”沙迦点点头,盯着葛震急促的问道:“那和平鸽呢?雷尔夫呢?”

“死了。”葛震说道。

沙迦不再说话,低着头用力抽烟,把一根香烟抽到了烟屁股,这才捻灭。

“好好融入大家庭吧,我们都是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