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狗眼看人低
家乡的路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土路，到处坑坑洼洼，特别不好走。
一路颠簸，总算到了坑口村街头。
这时，一个人突然跃了他的眼帘。
他就是罗海宇家以前欠他钱的那个亲戚。
算起来是远房伯伯，姓罗，离他家只有二公里左右。
看他一人满跚而行，罗海宇在他身边停下了车。
“罗伯伯，一个人呐，要不要我送你一下。”
突然听到一个人喊他罗伯伯，他楞了一下，仔细往车里一看，认出来了，罗家大儿子，罗海宇。
他摇了摇头，睁开了大眼睛：“罗家大儿子吧，这车是你的吗？”
罗海宇笑笑。
他不愿意说出真相，于是，就说：“不是我的，是我借朋友的。”
“借朋友的？怕不是吧？”
罗海宇不想再啰嗦，于是打了一下招呼：“罗伯伯，你没事，我走了。”
说完，开车朝家直奔而去。
望着远去的车子，罗伯伯愣了半天，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朝乡派出所走去。
他要举报。
举报罗海宇。
毫不知情的罗海宇把车稳稳地停在家门口。
有一个姑娘端盆水从家门口走出来。
正是妹妹小英子。
他喊道：“小英子。”
小英子抬起头一看，只见一个英俊小青年从车上走下来。
天啊，是哥哥，罗海宇。
小英子快步上前，接过罗海宇手上的东西，朝里面大喊：“妈，哥哥回来了。”
里面很快出现一个老妇人，罗海宇的母亲。
“妈，我回来了。”
看到儿子出现在身边，罗母忍不住掉眼泪。
她说：“儿啊，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
罗海宇走进屋愣住了。
“妈，前二个月我不是寄二万回来了？要你把家装修一下，为什么不搞？”
“海宇，是这样，我准备搞，谁知，你爷爷病了，钱全部花在上面了。”
“爷爷呢？”
“还在医院里，欠医院钱，不让出院。”
“小英子，走，我们去医院。”
二人走出家门。
小英子惊喜不已。
“哥，这车要不要一千块？”
在她眼里，一千块是笔很大的钱了，哥哥只能花一千块买这东西。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穷”字，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罗海宇笑着说：“如果你喜欢，哥给你买一辆。”
小英子笑着低下头：“我可不敢要，我不会开。”
说话间，二人来到镇医院。
爷爷住在二楼第五病床。
刚进房门，就听护士在说：“哎，你这个姓罗的，什么时候给钱啊，你已经欠了五千了。”
父亲呆在床边一言不发。
见此情景，罗海宇心里异常难受。
他凶了护士一句：“你说话客气一点，钱，我等下给你。”
“凶什么凶，有本事现在把钱拿来。”
“小英子，你去车上把我的包拿来。”
刚才走得急，不仅忘了关车门，而且包也忘拿了。
小英子很快把拿来了。
他打开包一看，里面只有一千块。
他忘记取钱了。
他拿出一张卡，对护士说：“这里可以刷卡不？”
“不可以。”
“镇上有建行不？”
“没有，只有县里有。”
罗海宇只有建行一张卡，看来取钱只好去县里了。
他对妹妹小英子说：“你在这陪下爷爷，我去县里取钱。”
护士马上变了色：“你不是想跑吧？”
“你说话不要这么刺耳好不好，我的亲人都在这，我能跑吗？”
说完，罗海宇迅速转身朝楼下跑去。
他想尽快把钱取来。
他以最快速度来到县城，找到了一家建行。
然而只能取四万，五万以上需预约。
他想四万就四万吧，这点钱够了。
返回医院已经有下午五点了。
刚走进医院门口，只听里面吵成一团。
妹妹小英子正在吵架。
原来，他走后，这护士一直在说钱，赶快交钱。
按理医院要钱也是应该的，多说二句也无妨，只是人家已经去取钱了，再说就过分了。
当然，也不能完全怪护士。这个几天，一直不交，现在哪来的钱？
她只能理解罗海宇跑路了，所以，继续说钱的事。
换作平时，小英子肯定不敢出声。
钱会把穷人压得不敢喘气。
现在不一样了。
哥哥罗海宇回来，凭直觉，她知道哥哥有钱，有很多钱。
由此，胆壮了，气上来了，毫不客气跟护士吵了起来，从楼上吵到楼下。
大厅里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罗海宇阴着脸走了进来。
他一言不发，默默到窗口把钱交了。
医生见他交了钱，就说：“你们可以出院了。”
他要妹妹小英子去办出院手续，他在车上等。
他不愿意再走进这家医院，当然，他不是恨这家医院，不是，那么是什么？
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心里堵得慌。
他想，今天如果没钱，他会怎么办？
羞愧是肯定的，说不定会跳楼。
会一死了之。
生活不能太沉重，每个人承受力有限，所以他特别理解跟婆婆一吵架就吃药的农村妇女，她们不也是无法承受生活的打击么？
这个打击有很多，夫妻关系不和，小孩不听，娘家出事等等，这些因素都会导致她们对生活很绝望，有时，一个小的诱因就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不久，父亲和爷爷他们出来了。
看到车，罗父吓了一跳：“你怎么有车，你从哪里弄来的车？”
罗海宇估计如果说是他买的，父亲肯定接下来会说，你哪来的钱，是自己挣的吗？
等等，会穷追不舍。
于是，他撒了一个谎：“我跟朋友借的”
果然，父亲停了嘴，愉快地上了车。
离家还有二十米的地方，他被迫停了下来。
因为前面全是人，家门口围满了人群。
他们下了车。
人群中突然有个人大喊：“他回来了，快来，他回来了。”
只见几个民警飞奔而来。
“你是叫罗海宇对吧？”
“是的。”
民警指着宝马车说：“你这车是怎么回事？刚才有人举报说你有一部来历不明的车，是这车吧？”
“对的，这是我买的呀，怎么啦？”
听到是他买的，民警立即心里有数了。
刚才有人说罗海宇有部车。
他们有点不以为然。
随着生活条件的不断改善，有车的人多的是，罗海家虽然是坑口街上有名的贫困户，但人家在外面打工，买个几万的车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什么大惊小怪。
但报案的人说，是新车，好漂亮的。
这个报案人就是罗伯伯。
不知为什么，看到罗海宇开车回来，他心里很不舒服，很看不惯，很抗拒。
凭他对罗家的了解，饭都吃不上，哪来的钱买车，不是偷的，是什么？
你不是要摆显吗？我就让你丢丑，看你还有没有脸在大街上走。
于是，他强烈要求民警去看看。
见到车，所有的民警吓了一跳。
村民们不识车很正常，但他们识，这是宝马车，价值五十万以上。
一边是破破烂烂的房子，一边是宝马豪车，是不是有点搞笑啊。
这个车有问题。
一位民警上前出示证件：“请你到派出所去一趟，还有你的车。”
一般对乡民，民警是不出示证件的，考虑到罗海宇穿着还算整齐，似乎在坐办公室，就出示了一下证件，证明自己的权威和不可抗拒性。
罗海宇一时愣住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到派出所去。
她母亲不干了：“你们警察，凭什么要我儿子去派出所，他犯了什么法。”
“老太太，你不要妨碍我们执法，否则我拘留你。”
说完，一个民警真的掏出手铐，在她面前晃了晃。
罗父火了：“你要说清楚，我儿子到底犯了什么法，如果不说清楚，你把我们一起抓去。”
小英子挺身而出：“还有我！”
“我们怀疑你儿子这个车来历不明，必须进行审查。”
他们几个人强行抓住罗海宇的手：“走，到派出所去！”
罗海宇奋力挣脱，怒火滔滔：“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抓我，这车是我自己买的，我有购车手续。”
他从车上拿出了购车凭证：“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民警接过认真看起来，翻来覆去看，他们一时无法断定真假。
这时，站在人群中的罗伯伯站了出来：“现在造假的多的是，一个购车手续谁弄不出来啊。”
民警听了，觉得有理，不过，口气缓和了一些：“你，还是去派出所一趟，配合我们调查。”
罗父母还想上前阻拦，罗海宇拦住了二老：“爸，妈，我去吧，我行得正，不会有事的。”
他看出来了，这一切都是罗伯伯使的坏，他很希望他们一家与民警打起来，打得越凶越好，这时他就可以饱下眼福，出口恶气。
这个阴谋不能让他得逞。
他大大方方说：“行，我去派出所，配合你们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