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出乾坤盘
小和尚跑进寺庙,徐之桓无人应承,不敢进入。
少时,一个年和尚走了出来,先前那小和尚躲在年和尚身后。
年和尚见徐之桓身负三人,先是一怔,然后合十道:“贫僧妙阳,见过施主,不知施主来到本寺有何贵干?”
徐之桓向那和尚看去,和尚清瘦,面颊微陷,双目清慈,一身僧袍不染一尘,袈裟横挂僧袍之,端的祥和。
徐之桓道:“不知大师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等借地疗伤?”
妙阳见三人都深受重伤,不愿惹来事端,便道:“阿弥陀佛,佛门乃清净之地,向来不接待女客,况且这位女施主衣衫不整,实在难以从命。”
徐之桓一愣,才知道妙阳说的是江若琪,江若琪被腐女划破了衣衫,虽然做了简单的处理,但还是露出了雪白的肌肤来。
徐之桓又道:“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师兄与我姐姐都深受重伤,不求贵寺医治,只求有一地修养疗伤,难道这也不行?”
说话一急,徐之桓身子侧了一侧,遮挡江若琪身体的衣物又垂了下来,妙阳连连摇头,闭双眼直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还是另寻地方吧。”说罢,退入寺门,将门关了起来。
徐之桓心道:“不好办了,此处前无村后无店,只有寺庙一间。”徐之桓思索了一阵,决定寻棵大树以遮阳,再寻水喂三人,最麻烦的是江若琪的衣服。
徐之桓回头欲走,眼前却突然站了一个和尚。看那和尚,年过花甲,长眉白须,双目炯炯,身袈裟光泽如新,脚下僧鞋却磨破了洞。
徐之桓心一凛:“他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
老和尚盯着徐之桓看了半天,徐之桓也站着让老和尚看了半天。老和尚突然一喝,左手伸出,向徐之桓抓了过去。徐之桓左脚退到右脚之后,右脚再换到左脚之后,身体一侧,将这一爪避了开去。
徐之桓心道:“难道又是神鬼族人?”
正惊异时,老和尚却笑了起来:“呵呵呵,之桓,想不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徐之桓闻言愣了一下,仔细向老和尚看去,在脑不断搜索,猛然醒悟:“您是寂魂大师!”
老和尚慈祥一笑,点了点头:“恩。”
寂魂乃当世名望最盛的行僧,当今天下,聂晨与徐暮已死,修为最高的并不是敬神庄的司马崇嘉,而是寂魂大师与无虚散人。寂魂苦行僧人,四海为家,传播佛法,以普度众人为己任。三十年前,河套地区瘟疫横行,遭灾者无数,寂魂以佛门仙法,驱散瘟疫,拯救数十万黎民百姓,声名远播。十二年前,徐之桓六岁时,寂魂与徐暮偶然相遇,与徐暮切磋仙法,被徐暮三招击败,从此多了一个愿望,是破解徐暮的那第三招剑法,可惜十二年过去,寂魂仍然没有想出破解之法。
寂魂方才见徐之桓样貌熟悉,又见徐之桓带着“萧剑”与“筝灵剑”,便出手试探,徐之桓闪避的步伐与徐暮同出一辙,寂魂故而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徐之桓面露喜色,寂魂见徐之桓驮着三人,一眼便看出秦南晟与江若琪身受重伤,眉头一紧,问道:“为何不进寺去疗伤?”
徐之桓只回以一笑,没有说话。寂魂却猜得精确:“唉,现在的和尚,真是越当越不成话了。没关系,待老衲去说。”
寂魂缓缓走到寺门,轻声说道:“苦行僧寂魂,求在贵寺歇脚。”寂魂虽然说得轻声,但那声音却透过寺门,传入寺,猛然扩散开来,声音传到了寺庙内的每一个角落,久久不肯散去。
徐之桓心一凛:“寂魂大师的修为更加精深了!”
寂魂话音落下,只听从寺门那头传来许多脚步声,寂魂眯着双眼,露出了一个微笑。
寺门打开,许多和尚站成两排,立在左右,三个和尚从正急匆匆走来迎接。为首那和尚,五十来岁年纪,略略发福,弥勒佛笑面,身袈裟镶嵌着珍异宝,珠光宝气的极是华贵。
三个和尚到了寂魂面前,行礼道:“阿弥陀佛,寂魂大师大驾光临,妙境有失远迎,我寺蓬荜生辉!”这和尚是龙腾寺的住持方丈,法号妙境,对寂魂的言语极是恭敬。徐之桓瞥眼一看,先前拒绝自己入内的妙阳和尚也在。
寂魂道:“贫僧苦行到此,贵寺歇歇脚,不知可否?”妙境连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寂魂又道:“还有一事,这位是我好友之子,愿住处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入寺歇息,贫僧好为他们医治伤势。”
妙阳一怔,道:“这……让女客入寺,只怕不妥吧?”妙境“诶”了一声,道:“妙阳,佛门人,慈悲为怀,男客女客,皆是生灵,生灵有难,我等便不能观望。”当下吩咐众僧,安排住处。
寂魂笑道:“阿弥陀佛,主持佛法精深,寂魂佩服。”妙境也打了个哈哈,招呼寂魂与徐之桓入寺。徐之桓经过妙境与妙阳身边,将二人细细端详了一番,心道:“方才却不见尔等这番说话。”
龙腾寺特意将徐之桓四人男女分开安排,各准备了一个房间,一应俱全,十分周到。徐之桓在房间内休息片刻,一僧入内,送来僧袍:“施主,方丈见施主大汗淋漓,特备衣物给施主更换。”
徐之桓点头称谢,那僧退了出去,徐之桓心道:“先前不让我进门,现在却还想得周到。”徐之桓换僧袍,想去看秦南晟与江若琪的状况,刚一迈出房门,便见寂魂走了过来。
徐之桓向寂魂行了一礼:“寂魂大师。”寂魂呵呵笑道:“贫僧与方丈大师说了会闲话,耽搁了下,这去看你那几位朋友的伤势吧。”
寂魂声名远播,走到任何一处,均受人敬重,自然免不了一些俗例,与主人家互道下长短,徐之桓也明白,点点头,与寂魂一同行去。
僧人为秦南晟换了僧袍,却不方便给沈菁与江若琪换,江若琪又衣不蔽体,僧人只好将僧袍往江若琪身一裹,便算了事。
徐之桓将沈菁三人背到自己房间,寂魂诊视完毕,徐之桓急问:“寂魂大师,他们怎么样?”
寂魂呵呵笑道:“有贫僧在,无碍。”说着,寂魂站起身来:“沈姑娘只是晕过去,没有大碍,江姑娘也只有一点皮外伤,虽了断魂咒,却有一股极其异的灵气护住,并未激发断魂咒以至炸裂,解了便成;伤势最严重的要数这位秦施主,肩伤势二度受创,深可见骨,体内灵气激发断魂咒炸裂,损了五脏,若非秦施主修为非凡,莫说一臂不保,连性命也堪虞。”
徐之桓见寂魂虽然说得严重,面却一直露着笑容,便知道寂魂必有法相救,于是拱手道:“请寂魂大师为他们三人治疗。”
寂魂又笑了一笑,忽的伸手,在江若琪身一点,一道佛光游入江若琪体内,江若琪“哼”的一声,轻轻哼了出来,正吞噬着江若琪灵气的断魂咒被这道佛光催散,江若琪的神情也平静下来。
寂魂治完江若琪,又让徐之桓扶起秦南晟,寂魂凌空连指,佛光射入秦南晟身体,四下游走,将秦南晟受损的地方接续了起来。在佛光的作用下,秦南晟感到说不出的舒畅,转醒过来一看,见一个老和尚正对自己射出佛光,徐之桓又扶着自己,当下闭目,自己也运灵气与佛光配合。
寂魂眉头一跳,笑道:“秦施主果然修为过人。”手指一变,佛光更加旺盛,秦南晟将灵气与佛光融为一体,很快便将体内受损之处全数连续起来。
寂魂收了佛光,秦南晟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大师相救。”寂魂眼露出轻钦佩之色:“秦施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的修为,将来必成大器。”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施主解‘断魂禁神散’的法子太过凶险,以断魂咒引得断魂禁神散一同炸裂,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望施主日后三思而后行,莫要再做出这等凶险之事。”
秦南晟一听,心一喜,问道:“我的断魂禁神散解了?”寂魂点点头:“不错,莫非施主不是有意为之?”
断魂禁神散本与断魂咒的原理同出一辙,断魂咒触发,顺便将断魂禁神散一并触发了。
秦南晟欢喜万分,心道:“太好了!如此神鬼族人再来,我也有力对抗了!”拱手问道:“不知大师尊号如何,秦南晟必定相报。”
寂魂笑应:“贫僧法号,免尊寂魂。”
秦南晟听了,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人便是人人敬仰的寂魂大师。当下行礼:“有幸得寂魂大师救助,秦南晟感激不尽。”
“呵呵……”寂魂道:“不必如此,只是无论此番施主是有心还是无意,日后千万不要再有这等危险事发生了。”秦南晟连声答应。
秦南晟忽然想到了徐之桓,问道:“对了,之桓与我同时了断魂禁神散,大师可否帮之桓一解?”
寂魂闻言一惊,看向徐之桓,问道:“当真?为何不早告诉贫僧?”当下搭起徐之桓的脉搏,诊视了起来。
秦南晟有些焦急的看着,见寂魂眉头紧紧皱起,问道:“寂魂大师,怎样?”寂魂道:“怪哉,与秦施主你同时的毒,之桓的灵气却只被吞噬了些许,便像是刚毒一般。”寂魂疑惑不已:“但解去毒性的九灵散分明是一早便服下了,如此怪,贫僧也不明白。”
寂魂与秦南晟哪里知道,沈菁将徐之桓灵气恢复到完好状态的事情?
无论如何,秦南晟心头是宽了几分:“如此,大师可否替之桓彻底解毒?”
寂魂摇了摇头:“阿弥陀佛,虽然断魂禁神散随着巫蛊神官,绝迹江湖十几年,但仍是天下第一毒,要将毒性完全除去,也只有巫蛊神官本人,贫僧无能为力。”
秦南晟眉头一皱:“看来只能亲自去找巫蛊神官了。”寂魂又道:“巫蛊神官十几年来从未露面,人在何处、是生是死均是未知之数,如何找他?”
秦南晟道:“无论如何,也得找到,否则之桓的灵气迟早会被吞噬殆尽。”寂魂叹了口气:“唉,好罢。”寂魂手握法诀,忽的一指,一道佛光射入徐之桓体内,在徐之桓灵气被吞噬之处凝成一个结,将吞噬之力阻在外面。寂魂道:“贫僧已暂时抑制住断魂禁神散,只要我法印还在,便不会影响到你的身体,亦可随意施展仙法。只是,法印总有消去的一天,那时断魂禁神散又将吞噬你的灵气,之桓,你需得早日寻到巫蛊神官才好。”
徐之桓点了点头,看了看秦南晟,又看了看沈菁,问道:“寂魂大师,请问您知道天池古剑洞在什么地方吗?”
“天池古剑洞?”寂魂闻言,一阵愕然:“贫僧只知那里有剑神聂晨与剑狂徐暮的毕生绝学,但在什么地方,贫僧也不知道。”
“是么?”徐之桓听了,心一阵失落,本以为与父亲交过手的人,好歹能提供一些线索,却不料是一场空。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小僧进来,向众人行了一礼,对寂魂道:“方丈想与寂魂大师商讨明日的法会,不知寂魂大师是否有空?”
寂魂呵呵笑道:“刚刚忙完,请回禀方丈,贫僧这便过去。”小僧又行一礼,退了出去。
寂魂对徐之桓与秦南晟道:“秦施主要切记休养,方能痊愈。”秦南晟点头,寂魂又笑道:“明日龙腾寺要举行法会,许多百姓都会来参加,贫僧与方丈要为众生解烦除困,你们也可留下参观。”寂魂说着,笑了起来。
与腐女一战之后,众人均需调养,于是徐之桓与秦南晟便同意下来。寂魂转身离去,二人相送,徐之桓道:“寂魂大师可以普度众人我信,那妙境方丈,却难说。”秦南晟闻言一愣:“此话何解?”徐之桓笑道:“明日看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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