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春城旅馆
白衣中年人熟练地打开了病床前的仪器,导管内的蓝色液体瞬时蒸腾起来,散发出一股渗人的蓝芒来。
对方狞笑着轻轻举起银色的针头,慢慢靠近了我右侧的颈部动脉。虽未接触,针尖中透出的寒气却已刺破了我的肌肤。
“咔”正在此时,伴随着一声突来的轻响,空间霎时陷入了黑暗中,电机的轰鸣声也随之消失在了耳际,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刹那定格了下来。
抓住这突来的黑暗,我猛然睁开双眼,瞬时一个翻身从病床上蹦了下来,凭着感觉朝着中年人的位置狠狠的推了出去……
“啊……”
“啪!”
“哗……”
“嗷……啪!嗯嗯……”
一声尖叫,伴随着划破黑暗的流芒……枪鸣声、玻璃破碎声、痛哼声、金属掉落声,瞬时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啪!”又是一声轻响,眼前瞬时恢复了明亮,机器的轰鸣声也再次传了出来。
眼球稍微适应了一下这短暂暗明交替所带来的胀痛,瞬间又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呆立了。
但见,豪哥用左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右手手背上被深深插入了一把锃亮的水果刀,猩红的鲜血正顺着扎透手心的刀尖“卜嗒……卜嗒……”的向下滴落着。
那冷汗下极度扭曲的面孔,透出着一种锥心的疼痛。一把高仿五四式手枪掉落在豪哥的脚下,黑色的枪身上被溅落着斑斑血迹。
豪哥对面破碎的玻璃墙外,另一名黑衣人此时蜷缩在一片血窝中,那被轰开的后脑勺上一个鸡蛋大小的血洞,正在不停地向外汩汩冒着一些红白相间的黏稠之物。不远处,不停抖擞着嘴唇的男孩,好像被吓坏了似得双眼圆睁,脸色煞白的呆立着。
病床不远处,白大褂中年人面孔朝上的斜躺在一堆仪器间抽搐着。挽着衣袖的手臂上斜插着一根裸露了半截的针头,导管内蓝色的液体正不停的通过针头输入了中年人的体内。
那本应宽松的白大褂,好像被充入了气体慢慢地鼓了起来,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出一片黑紫色,手臂、脑袋更是犹如面包似得膨胀了两倍有余。
一条条蓝色的血管清晰地密布在皮肤的表面,透出着渗人的光泽。高凸的眼眶内那黑白相间的眼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灰白色的物质侵蚀着,直至使瞳孔收缩成了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
“哈哈……”一阵凄厉的尖笑,打破了这骇然的沉闷。
猛然间,豪哥狞笑了起来。但见其一个箭步窜到了一台仪器旁,朝着仪器上的一个红色按钮狠狠地拍了下去……
“嘟--嘟--”伴随着刺耳的鸣叫,墙壁上一盏红色的报警灯开始滚动着闪烁起来,地板下也随之传来了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动,一个黑色的洞口出现在了豪哥不远处的地板上。
“不好!”我大叫着蹿了出去……这时豪哥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皮箱,纵身跳入了洞内。当我刚刚冲到洞口旁,摩托车的轰鸣声便从洞内传了出来,一辆卡丁车的身影蹿过洞口下方,消失在了视线内。
“快跑!”正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通道内传来。我猛然醒悟过来,赶忙大步蹿了出去,一把抓住男孩的手腕,朝着通道的方向冲去……
看着渐渐临近的通道口,我的心犹如一块石头似得卡在了胸中,那每步跨出的速度好像都要比平时慢了不少……猛然,身后一股挣脱的力道传了过来,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男孩一把挣脱我的手臂,又向回跑去……
“你干嘛啊!”我火急火燎的大叫起来。但见男孩向回跑了数步,弯下腰来,在一堆设备旁捡起了一块黑色的卡片。顾不上多想,我再次一把抓起男孩,继续狂奔起来……
“嘟嘟……”身后的鸣叫声,越来越急促起来。
手忙脚乱的把男孩自杂物室内的洞口推了出去,在我刚刚把脑袋探出洞口,轰然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大楼都跟着晃动起来……伴随着身下掀起的一股炽热的气浪,我的脑袋猛然胀痛,满目的星芒刺入大脑,瞬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春华秋碧魂梦绕,醉花荫下吟伤几人晓。长相忆,万千青丝成霜华;朱砂泪,梦里犹记烟花碎。
镜湖凭栏寄花香,赤霞河畔细语低垂眉。泣墨痕,红酥手下书难尽;朱颜睡,暗泪难负相思意。
白!白的不浊丝毫异色,甚至白的让人心悸、白得让人窒息。我撑开眼努力的辨识着周围的一切……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床……甚至,一盏轻轻晃动的吊灯,也散发着炽白的光芒刺得双眼一片白蒙。
“这是哪里?”我努力的回忆着。可是大脑中一片空白,好像我的记忆都被尘封了似得。越是着急,越是难以发掘出丝毫的记忆……那种心悸的感觉慢慢侵蚀着我的神经,让人不寒而栗起来……
“滴……滴……”本来极度沉寂的环境中,突然一种电子仪器工作的声音轻轻的响了起来。
“咯……咯……”随之,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朦胧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病床边。白色的帽子、白色的口罩、白色的大褂……
银色的针头慢慢靠近了我的手背,轻轻插入了血脉,液体顺着导管徐徐的输入我的血管。
一股莫名的惊恐在心头萌生,我不由得睁大了瞳孔,紧盯着白衣人暴露在外的那双眼睛。这时,对方突然狞笑出声,那诡异的笑容透着一股寒意,犹如针芒似得刺得心脏阵阵颤抖。
“啊!”盯着那徐徐退下口罩后,露出的熟悉面孔,我不由得大声尖叫起来。
“醒啦!醒啦……”
努力撑开重若千斤的眼皮……周围一片迷蒙。恍惚中,一盏轻轻晃动的白炽灯下几个黑压压的脑袋,好像在轻轻的呼唤着我。声音时近时远,显得是那么的飘忽……
昨夜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晨暮中让人感到一丝清冷,旅馆外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依然湿漉漉的,只有寥寥的路人匆匆从街道中闪过。立在阁楼檐下舷台之上,顺着两旁古楼檐瓦房脊遥遥望去……一条雾带萦绕于青山半腰,给这环抱古城的山峰增添了几分迷蒙的空幽。
来到祖国西南部这座“春城”已经三天了,每天除了漫无目的的在一条条街道上游荡,就是傻愣愣的静立在旅馆的阁楼内。在这个有着数百万人口的城市漫无目标的搜寻出一个人来,无疑像大海捞针一样的困难。
一周前,当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却已经躺在了医院内,牛老大、彭少博、黄正伟、胡胜四人正焦急的围拢在病床前。
听牛老大几人讲爆炸发生后,靠近卫生间的墙壁全部垮塌,大楼整体也下陷了近半层楼的高度。几人发现我的时候,我正趴在卫生间门口的地毯上昏厥了过去。
爆炸事件共造成了KTV的一名女性工作人员死亡和十余人的不同程度受伤。后据调查人员公布,是因为燃气管道年久失修,导致燃气泄露而引起了爆炸,待公安机关对KTV的注册法人实施抓捕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早已畏罪潜逃了。
讲到这里的时候,牛老大等人一阵哈哈大笑,在我吃惊的目光下,牛老大才道出了原为。原来这家KTV的注册法人正是“肥猪流”朱富怀的父亲,本地富商朱怀旦。这时我恍然记起“豪哥”和那名女子在床上所说的话,看来两人口中的“朱董”就是这个朱怀旦了。
由于我的伤势并不重,住院观察了一天,便出院了。这中间警察因询问案由曾来做过一次笔录,我以上厕所为由,搪塞了过去。因为我觉得这么大的一个案件,侦查人员不可能没有发现地下的状况,既然没有如实向外公布实情,那么肯定有一定的原因,我也不便把自己置身到整个事件中去。
待我离开医院,想进一步求证的时候,这才得知爆炸中死亡的那名女性工作人员,正是和“豪哥”同床的那名女子。
说也奇怪,爆炸发生后,牛老大几人忙着把我送往医院,这才发觉瑶茜和瑶琳失踪了。为此,牛老大等人还一阵气恼,大骂瑶氏姐妹为人不厚道,遇到危险便自己先跑了。听后,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也就笑笑了之。
披上一件外套,走下楼来,这时一楼餐厅里早已坐了一桌用餐人。看装束,听口音,像是一群来此旅游的外地人。
一名男子,手持一张报纸,正同附近的人交流着什么。对于一个全国著名的旅游城市来说,像这种装扮的人群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并未引起旁人的过于关注。
端起一张瓷盘,随意的挑了几样自己爱吃的早点,坐在旁边的一张空桌子上。一边低头吃着点心,一边无意的感受着邻桌人那叽里呱啦听不懂的说话声,不觉有点自我感觉好笑起来……
“哇操!幽林惊现山魅!这也太狂暴了吧!”一名青年男子猛然自椅凳上站了起来,手指报纸,操着带着浓厚乡音的普通话,一字一顿的惊叫起来。顿时引起附近人的一阵诧异。
青年男子好像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搔了一下脑袋,讪讪的坐了回去。
“山魅?”正当我意动的时候,忽闻门外的街道上由远及近的传来阵阵警笛鸣叫的声音,“吱……嘎!”一辆警车停在了旅馆的门口。
跟随着用餐的人们向外探首张望,但见二名身着黑蓝警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一名本来正在忙碌的服务员赶忙放下手持的物品迎了上去。
一名青年警察自怀中缓缓掏出一张卡片,同服务员交流了起来。但见,服务员微微点头,然后抬起右手朝着我所在的位置遥遥指着。
看着两名警察面无表情的疾步朝着我走来,我不由纳闷的皱起了眉头,附近用餐的人们也不约而同的朝着我看来,那眼神中均透出着一种怪怪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