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劈天神斧(二)

把花铃儿搀扶在一旁,再次安慰了几句话,我便朝着悬棺的位置慢慢走去。墓室中又一次陷入了平静,众人睁大了眼睛,注视着我慢慢向前的身影,摔伤的黑衣人也早已被同犯救治而回。墓室中那冰与火对抗时忽明忽暗的光烁渲染着这沉郁的气氛,唯有的只是水珠滴落、锁链抖动、冰火相抗的杂乱声。

内心是复杂的,我不确定时隔一千余年,那开启玉棺之法是否依然奏效,玉棺打开后又会出现一番什么样的情景。我更不确信这个名叫滕川美代子的日本女子及黑衣人是否能严守承诺,放过我和铃儿……

看着愈来愈近的玉棺,我的心脏早已砰砰的跳动不停,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也更加明显了。不由得停止了脚步,微微的抬起头来,凝视着不远处的悬棺踌躇起来。

“你小子还不快点,磨蹭个什么!”身后癞子的催促声传了过来。

“使者既然能救治你的小情人,也就能……桀桀……你明白的……”黑袍男子威胁道。那阴森的笑声让我感到阵阵作呕,滕川美代子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看来是默许了两人的行为。

咬咬牙,再次迈步冲着悬棺下方的岩浆池走去,滚滚热浪裹挟着一股刺眼的气流炙燎着我裸露的肌肉,身上的衣物更是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甚至身上的汗毛都被烤的卷曲了起来。

豆大的汗水顺着面颊不停地流淌着,裤腿早已被汗水浸湿并紧紧粘在了腿上。高温好像将空气都要烤融了,使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偶尔溅落的水花打在身上反而成了一种享受。

看着近在咫尺的池壁却有了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热浪更是将我压得直不起身来,我只好匐在地上,紧紧的贴着潮湿的岩石,以此缓和着热度,匍匐着艰难的向前行进。

当距离岩浆池壁不足一米距离的时候,我再也难以向前了,地上汇集的水流被无形的阻隔在了此处,并被迅速蒸腾成了气雾。池壁四周一米左右内的岩石呈现出一种焦黄的色泽,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臂和胸肌就像放在火炉上炙烤似得,感觉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啊!”紧咬的牙关猛然张开,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借助这鼓起的勇气和力量,我骤然自地上窜了起来,以一个后仰的动作,对着岩浆池壁旁一微微隆起的石球卯足了力气踹了下去……

伴随着火星的溅起,脚下锥心般的疼痛瞬时刺激了全身的神经系统,一股焦糊的味道也随之铺面而来。

顾不上多想,借助反弹的力量,悬空中我一个扭身“啪!”狠狠地摔了回来,并在惯性的作用下连续的向前翻滚起来。

“大磊哥哥!”远处花铃儿一边哭喊着一边踉踉跄跄向我跑来。

“乖!不哭……我没事……”强忍着脚下传来的疼痛,望着铃儿那犹带梨花的脸庞,我面含微笑的轻轻擦拭着铃儿娇容。

“咔咔……”一阵机械的轰鸣声从四周的岩壁内传出,“哗哗……”四根粗大的铁链此时也骤然抖动起来,并慢慢的向着墓室一侧的地面上缓缓落下。

“嘭……”沉闷的响声过后玉棺重重地平放在了地面上,棺体笼罩着一层蓝白色的流光在不停地闪烁着,附近汇集的水流迅速凝结出了朵朵的冰花。此时,墓室内的温度好像也骤然降低了几分,让我微微感觉到一丝冷意。

撒了一眼滕川美代子一伙人,我低下头去忍着疼痛,退下了脚上的皮靴。但见作战军靴那厚厚的橡胶鞋底被溶出了一个大洞,脚掌下一个已经破开鸡蛋大小的血泡正向外散发着一股腥臭气味,乳白色夹杂着血丝的脓液缓缓向外渗着,探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一股钻心的疼痛使我不由的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着花铃儿一边嘤嘤的哭着一边帮我上药包扎,我爱恋的伸出手来轻抚着铃儿的秀发,嘴角荡起了一股甜蜜的笑容。

“哟!小两口卿卿我我的是否也该结束了?”癞子那极度讨厌的声音,打断了这种惬意的感觉。我恼怒的抬起头来,怒视着走过来的癞子。

“小子,别磨蹭!下面该怎么办?”癞子忽视了我恼怒的情绪,歪着脖子,斜视着我和花铃儿。

“啊!不要……”花铃儿紧紧地拽着我的胳膊,焦急的摇着头说道。

据墓铭所述,公主坚信封三郎终将再次临世取回神斧,如非其本人开启玉棺将遭受寒煞之气侵袭,堕入地狱。墓铭虽有所述,但寥寥数字,记述模糊,并未详细说明该如何开启棺盖。

“铃儿,放心!一会如果有机会,我们就……”我附在花铃儿的耳畔轻轻地说着,并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眼滕川美代子一行人身后的那个洞口。

虽然内心一直未曾承认自己就是过去的萧忘忧和封三郎,但隐隐之中却又坚信我们之间绝对存在着某样一种联系,而这种联系既让我感到极度的好奇,又让我感到极度的恐惧。一种无形的命运之手,好像在驱使着这一切,让我迷茫的无所适从。

甩了甩发胀的脑袋,轻轻挣脱铃儿拽着我胳膊的玉手,重新蹬上皮靴,转过身走向滕川美代子。

“拿来!”直视了一眼滕川美代子那美艳的面容,接过黑衣人递来的撬杠和脱下的黑色外套。

回首再次看了看花铃儿,铃儿紧咬着已经失去血色的嘴唇冲着我微微点了点头,我放下了心来,看来铃儿是领会了我的意思。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即将发生的场景。如果我能顺利的打开玉棺,取出劈天神斧,那时滕川美代子和黑衣人的注意力都会被神斧所吸引,也许这将是我们逃出去的唯一机会。

想到这里我轻咬了一下牙齿,便收回目光转过身,朝着玉棺一瘸一拐的走去……

愈是临近玉棺,寒气愈是明显,刚刚毛孔极度扩张的感觉,此时变成了骤然收缩,裸露的肌肤上早已布满了一层粉红的鸡皮疙瘩,我不由得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外套,把撬杠夹在两臂中间抱紧了膀子。

当距离玉棺仅有数十公分的时候,我驻足停止了前进,此时那种极度寒冷的感觉已经不能用言语所能表达了,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被凝固了,早已没有了丝毫的热量,甚至在眉毛和头发上均凝结出了一层冰棱。唯一还能证明自己存在的理由,无非就是上下牙齿间“吱吱”不停打颤的摩擦声。

此时,可以清晰的看出玉棺表面雕刻着一层莲花状的饰纹,雕工细致的花瓣间隐隐散发着一种蓝白色的流光,把玉棺映耀的透出一种圣洁的光泽。回想起被冻成冰棍的黑衣人,我双手拿着撬杠却迟迟未敢做出进一步的动作来。

然而,身后响起的呵斥声以及那冷彻心扉的寒芒却在不停地催促着我。也许置之死地而求生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吧!不然铃儿和我也许连那唯一的机会也不能把握了吧!

狠狠咬紧下唇,一丝痛感瞬时刺激了我快要被冻得麻痹的大脑。我猛然闭起双眼,扬起撬杠对着棺盖的下檐狠狠的扎了下去……

“嘭!”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墓室中回荡着。

一秒钟……二秒钟……十秒钟……不知过了多久,我犹如乱麻的大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同。缓缓张开双眼,但见撬杠牢牢地插入了棺盖下,轻轻的松开紧握撬杠的双手,除了被冻僵的感觉,未有其它丝毫的不妥。

一股喜色涌上心头,看来赌注押对了!随着棺盖的徐徐滑动,棺中慢慢显露出了一具衣着华丽、神态安详,同花铃儿长相极为近似的女子来。

看来这就是南阳公主了。此时的公主大概三十余岁模样,精致的睫毛、泛红的玉腮、微合的粉唇、紧闭的双眼给人一种恬静的熟睡感。同铃儿那灵动的感觉不同,公主透着一种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不可亵渎。

但见公主双手置于小腹上方,微微握着一把透着寒芒的雕龙银斧。望着棺中的公主,回想起公主与三郎的点点滴滴,不知何故一股心酸的隐痛油然而生,热泪更是早已湿润了眼眶,也许此时封三郎的出现才是对公主痴情的最大安慰吧……

“公主……三郎……回来了……”我不由得喃喃出声。探出手轻抚着公主恬静的娇容,感受着公主嫩滑中透着寒意的肌肤,本来紧张、焦灼的心此时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

世间多纷扰,生死困顿寂寥,能飞到多高,多远才是破晓,幻境中煎熬,涅槃重生也好,浮灯灿烂一朝,我在等你拥抱……让我与剑同醉,还有几杯,痛的余味……悲伤不会说话,眼泪蒸发,那有何妨,就让大雨冲刷记忆中的沙,让我了无牵挂,浪迹在天涯,任凭时间染白你的发,岁月划伤我脸颊,剑出鞘的神话,血在发芽,开出了花……

双手紧握着好似没有丝毫重量的神斧,痴痴的望着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空中的公主……

“哈哈……”一声大笑打断了眼前的宁静。癞子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似得朝着我的方向飞奔而来,滕川美代子、李老板和两名黑衣人同样紧随其后疾步而来。

我转过身遥望向花铃儿,但见铃儿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本应娇柔的脸庞此时却写满了焦虑……

癞子的身影愈来愈近了,我的嘴角荡起了一丝笑容,也许这就是我唯一的机会吧!我不由得微微叹出一口气,但愿铃儿能平安的逃出去吧!

再次回转身去,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劈天神斧,内心愈加平静了。缓缓扬起双手,对着面前的玉棺卯足了全身的力量劈了下去……

“不!”随着滕川美代子那透着极度恐惧的尖叫,神斧狠狠地劈在了玉棺上。“轰”伴随着一声巨响,玉棺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寒芒,轰然崩碎开来……

寒芒所过之处的空间被急速冰封,并慢慢的向四周扩散着……我仅来得及回头再次看了一眼焦急中的铃儿,便被自脚下蔓延而上的寒芒冰封了起来,心脏也犹如衰竭了似得慢慢的停止了跳动,大脑瞬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