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外之人
毋庸置疑,大家当晚睡得依旧香甜,当然除了我是因为熬夜,睡眠不足所致。在慌乱中大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直奔教室而来,在代课老师圆瞪的目光下,兄弟几人硬着头皮走进了教室。
就这样挺着昏昏慵慵的脑袋,勉强的坚持了一个上午。就在下课后,我急于回宿舍补充一个回头觉,即将到达宿舍楼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把我给拦截了下来。
“你好!咳……咳咳……你叫郑少磊,对吧!咳咳……”望着面前这位脸色苍白、精神状态极差,捂着嘴连声咳嗽着,甚至有点呼吸困难的意外之人……见其能够正确的叫出我的姓名,虽然感觉有点惊讶,但想到凭借对方的身份,想打听像我这样一个平平常常的学生,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所以也就不再意外了。
但奇怪之处就是,出入总有跟班,一贯飞扬跋扈的人,却能够以如此礼貌的口气同我说话,让我感觉有点惊诧。谨慎中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咳咳……你应该认识我的,对吧?”听了对方的问话,我再次谨慎的点了一下头。站在我眼前的这位,正是前不久殴打过老六,被学生们背后偷偷称作“肥猪流”的恶少朱富怀!只不过眼前的“肥猪流”与数月前在小饭店遇到时候变化了很多,虽然那时候对方也是一脸病容,但对方此刻精神状态要比那个时候差了很多。
“我想和你谈谈!咳咳……你看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聊聊?”对方直接道出了拦截我的目的,虽然是一种商量的口吻,但又透出一种不得回避的坚决。可能是刚刚急促的呼吸声排出了肺中的浊气,此时对方虽依旧咳嗽着,但听呼吸声已经平缓了很多,并不像先前的那样气短沉闷了
“你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我虽然不愿与其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但也不愿得罪对方,所以也就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思,但心中却产生了一丝好奇。
“你看看,这里人来人往的,我们就这样站在这里谈话,总不方便吧!咳……”见我虽没有回避他的谈话,但表现出了一定的谨慎,可能使其有了点不满。“肥猪流”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可能紧跟着又想到了什么,所以那刚刚皱起的眉头,紧跟着又舒缓了下来,依旧操着没有太多感情色彩的语气,好像解释性的言道:“你放心……咳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你些事情!”
见对方的态度依旧执着,我不免皱了一下眉头。内心虽不愿与其有过多交集,但萌生的好奇冲动又让我踌躇不前,难以一口回绝。
对方见我迟迟没有回答,轻声咳嗽着再次催促道:“你放心,不会耽搁你很久!”可能是见我一直处于矛盾中,朱富怀便没有再给我思考的机会,说完话转过身向着宿舍楼左侧行去。
望着前行的朱富怀,我轻轻的咬了一下嘴唇,猜测着对方的动机,慢慢的跟随了上去。前行了约500米,来到了一栋只有三层高的楼前,这是一栋公寓式的宿舍楼。据说建校初期,是为老师们设立的单身公寓,但入住率一直不高。因大部分老师在市内有自己的住房,放学后一般会选择乘坐学校通勤车回市内家中,所以就慢慢闲置了下来。再后来学校为了所谓的开源节流,就把公寓以租赁的形式租借给了一些家庭条件较好或不愿住集体公寓的学生。此一举措可谓一举多得,不仅给学校带来了可观经济收入,更是给一些痴男怨女提供了便利,受到了一定的好评。
朱富怀租住的房屋在公寓楼一楼,这是一套一室一厅布局的公寓,迎面一台34寸的液晶电视挂在墙上,下方的电视桌上放着一台银灰色的DVD影碟机,数张光盘杂乱的摆放在影碟机上边,其中几张光盘封面中的男女衣着暴露,保持着亲密的姿势。电视的对面、房门的左侧是一张绿色连体三人沙发,此时沙发上堆满了脏衣,甚至还夹杂了几件粉色的女式内衣。一张玻璃茶几放在客厅的中央,靠近沙发的位置,茶几上放了五六瓶空着的易拉罐啤酒瓶及一本《足球》杂志。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地板上,扔了满地的食品包装袋、瓜子壳和水果皮,甚至还有一个印着“夜来香”名称的银色小袋子。
朱富怀随手指了一下沙发,我明白这是让我坐下的意思。然而看看客厅中仅有的一张三人沙发上堆满的脏衣,以及地板上的果皮、纸屑,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让过坐后,朱富怀便走进了内间卧室,并随手关上了卧室门。我拿起茶几上的杂志卷成筒状,把沙发一侧的脏衣向另一侧挑着推了一下,堆在了一起,留出了一个可供坐下的位置。
正当我要坐下的时候,卧室门打开了,朱富怀右臂蜷缩着挺在胸前,手持一张7寸大小的相片走了出来。但见其来到我面前的茶几旁弯下腰,左手一把推开了上面的空易拉罐,致使易拉罐落在地板上发出了“乒乒”的作响声,接着对方把右手中的相片慢慢的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连声咳嗽了起来。
随着他慢慢放下的右手,我的目光停顿在了相片中,再一次皱起了眉头。稍微的停顿,我抬起头来,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对方,有点生气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咳咳……这是你画的吧?”对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话,而是操着一副求证的语气问道。
我再次看了一眼面前的相片,相片中的画作正是不久前,我拿去参赛,也就是我在后山邂逅神秘女孩时所画的那副作品。虽然后来又经过了修改,但画中女子的面部表情一直难以刻画生动,给人的只是一种朦胧的美感。此刻这幅画作被缩小了数倍呈现在了相片中。
“不错,是我画的!”看着我的作品被此人投拍,让我感觉有点气恼,所以语气就更加冷淡了。
然而我的情绪对方好像没有看到一样直接忽视了,依旧操着那种不死不活的绵绵语气问道:“画中的人你在哪里见到的?咳……咳咳……”
可能是对方急于知道答案,虽然语气放的很慢,但连声的咳嗽声还是暴露出了一丝内心的急切。然而,结合朱富怀的人品和做法,他的问话反而遭受了我的猜忌,想到这里我语气更加生冷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的回答,终于触动了对方的神经。朱富怀骤然微缩的瞳孔中透出了一丝煞气,但紧跟着不知为何又回复了平静。但见其深吸了一口气,自怀中掏出了一沓厚厚的钞票扔在了茶几上,继续言道:“咳……可以说了吧!咳咳……”
对方的举动让我感到气愤,很想摔门一走了之,但结合对方的恶名,让我又存在着忌惮的心理。我心中也明白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对方是不会轻易放手的……想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讲道:“你应该明白,作为一名绘画者,他所描绘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实存在的,很多时候画家所表达的无非就是一种意境。而我的这幅画,背景虽然来源于学校后山的一处风景,但画中的人物是虚化出来的。当时画完这幅画,感觉画面整体缺乏一种生动而和谐的美感,所以就虚幻出了一位白衣少女的形象,描绘在了图画中。”
等我讲完的时候,对方依旧是那种面无表情的模样,很难看出其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不知自己的回答是否能让对方感到信服,但见其沉默了一下,用没有包含任何色彩的眼神望着我问道:“那你为什么画出的女子是这个形象?”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也许是不知何时何地我见过这样的少女,导致潜意识中有了她的存在,所以不自觉的就描绘出了这样的形象。也或者是我梦境中见到的吧!这又怎么能说得清楚……”我用很随意的口气把想好的理由,感慨的表达了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梦……梦境!咳……咳咳……”我随口的搪塞之言,不知触发了对方的那根神经。猛然间,朱富怀两手一把狠狠的抓住了我的双臂,仰着那受到惊吓而擞动、扭曲的肥脸,流露着恐惧的目光,直愣愣的瞪着我,不停的咳嗽起来。突然出现的异常表现,让我感到一丝惊慌,手臂上更是传来一阵生疼。
“你没事吧?”我皱着眉头、抖动着双臂,从束缚中挣脱了出来。随着我的问话,朱富怀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慢慢的瘫坐在了地板上,眼神中更是丧失了本就暗淡的光亮,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再次连声问了数声,但对方就像已经丧失了意志似地,深陷在了自己的情绪中,嘴中用方言不停重复喃喃的说着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我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早先的那种瞌睡情绪早已荡然无存了,各种的疑问就像浆糊一样搅浑了我的大脑。
根据朱富怀的表现来看他是认识画中的那位神秘女子的,并且应该还很熟悉。这是因为我画中的少女面部是模糊不清的,如果不熟悉或者说没见过其人,是不可能把两者连为一体的。但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朱富怀对神秘女子表现出了极度的恐惧感,尤其我随口搪塞所谓的梦境,更是让对方像见了鬼神一样惊惧。
想到鬼神,我不由自嘲的笑了笑。如果说神秘女子是一个女鬼的话,那么我可是前后两次撞到了女鬼,老六康华剑更是和女鬼做着某种交易,更不排除朱富怀也和这个所谓的女鬼有这某种交集……神秘女子、康华剑、朱富怀这三者之间就像一个三角形一样,互相牵扯着对方。而神秘女子在这中间起到了某种关键的作用,也许弄明白了神秘女子的身份,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糊涂的大脑终于感到了一丝清晰,我抬起头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又来到了树林中的池塘边。这个时候大概已经是下午1点多钟了,大部分学生都在宿舍内午休,所以此刻池塘边显得很是冷清,孤零零的仅我一人。
走近池塘边一块凸起的石块上,坐了下来。一边回想着这一段时间目睹的一切,一边望着池塘中自己的倒影和不时游来小鱼,再次把大脑中的一个一个问号联系在一起梳理起来……时间好像过的很慢,但又感觉过了很久。不知何时对面池塘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窈窕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不觉间让我陷入了迷醉,双眼就像磁石一样被牢牢凝聚这池塘中的倒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