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夜访

南凌闻言着实是有些炸毛：“月琊姑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月琊拽起南凌就欲从后窗翻出去，她焦急道：“先出去再说。”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转头对南凌道：“对了，这里的东西…….你没吃吧？”

果然有问题。南凌暗道。他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太好了，那就没问题，快走吧。”月琊仿佛松了口气，复又折身打算出去。

南凌却把她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月琊有些恼怒地看着南凌。

南凌淡然道：“你先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月琊气得跺脚：“你不相信我吗？”

南凌道：“不是不相信，只是你的描述得云里雾里，我听不懂。再说了，那个叫月流儿的孩子还在村里，若是有什么问题，他定然也是受害者。要先救他才对。”

月琊听到月流儿三个字，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她无不苦涩地摇摇头，回到桌子旁，扶着光洁的额头轻轻坐下，脸色十分苦闷，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

半响，她缓缓开了口。

“月流儿…..月流儿….对了，因为月流儿亵渎了神明，他们明天要处决他。”

南凌心头一沉，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所料。

“罢了，你有权知道真相，毕竟…..他们的所作所为，目标….都是你。”

“一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月琊沉浸在回忆里，南凌默不作声，继续听她讲。

“很久之前，月见之村还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子。大家月见湖旁生活，世世代代，相亲相爱，和睦友好。

可是不久后的某一天，却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情况。某一天，有几个村民捡回了一条十分巨的白蛇。蛇的头上有独角，白色的鳞片，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南凌挑了挑眉：“白鳞，有角？”月琊点了点头。

是望舒。

南凌暗道。小的时候，师傅总是逼迫着南凌读书。有一次，南凌在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古书时，心下好奇，便开口问师傅这么多的书都是谁写出来的？师傅便告诉了他这样一则故事：上古时候，有一种奇特的生物，蛇身、独角、白鳞，名为望舒，又名为月蛇。望舒颇具灵性，博学笃问，天性十分慧敏，心无旁骛，一心追求天道。她拜入女娲门下，随女娲做一名书童知事。学有所成之后，望舒自创一门，名曰天道院。

天道院一经创立，便宣布独立于仙魔势力之外，不以培养强大的修士为己任，而专供于培养仙术学士和天道智者，编写记录三界历史传记、杂谈，奇闻异志，收拢、汇编现有的修炼法门，窥察鸿蒙灵域以外的未知宇宙、找寻创始之神诞生以前的世界，和天下未知之事、未解之谜。

只是，天道院在无意当中触及到了这个世界当中某个可怕的上古秘密，仙魔大战中遭到迫害，便没落了。望舒一门式微，将天道院拱手让给墨姓一门。从此归隐。讲述三界古往今来之历史和奇闻的著名奇书《神州列仙传》便是出自天道院。

可是，这望舒的后人却怎么又会在这北冥森丘之中出现？

南凌并不言语，继续听月琊娓娓道来：“那只受伤的白蛇能够口吐人言，说是被人追杀，被迫显了真身，危在旦夕，望我们能够好生收留。

善良朴实的村民们听了敬畏无比，却也十分为难。这白蛇大仙身负重伤，流落到此，万一它的仇家追杀上门，保不齐就要连着村子一起屠掉。但是又忌惮白色的仙家身份，所以万不得已应了它的要求，在村外林中某处用能掩盖气息的乌木搭建了一个神祠，悄无声息地将白蛇藏了起来。就是那时候起，村里便出了问题。

将白蛇收留了一段时间之后，森丘之中开始不停地有动物死亡，死状残忍恐怖。村人十分恐惧，视之为不祥的征兆，乞求着白蛇从这里离开。

那白蛇听后，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从那不久之后，村里便爆发了一场空前的瘟疫，除了极少数的人，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幸免于难。我爹——月骨长老便是活下来的人之一。”

南凌目光沉沉，一言不发。

“就在整个村子即将被灭亡之际，一头白狼出现了。白狼叼来了白蛇的手谕，称天降灾祸，意欲灭村。白蛇贵为天人，神机妙算，前来化劫。它自有仙法破解瘟疫，并且，起死回生。但是白蛇有一个要求，便是要村民们，供奉至凶至阳的异兽心脏。”

南凌听得心惊肉跳，这便是月蛇神的来历？

“无助而弱小的村民无奈之下，只得照办。在白狼的协助下，村民们抓捕来数只生活于森丘之中的凶兽——狰，剥皮掏心，如数交给白狼，让其供奉给白蛇。后来——”

“慢着。”南凌打断了月琊。月琊有些压抑地看着他。

“难道没有人察觉，这场瘟疫肯定和白蛇有关？”

月琊凄凉一笑：“当然有了，我就是其中之一。但是，这又能怎样呢。人心惶惶，已经被恐惧和希望蒙蔽了双眼，什么也看不清。除了遵循神明的指示，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们是人。”

月琊吞了吞嗓子，将那句“而已”咽了下去。

南凌语塞。

“后来，除了一个无故消失的人，其余在瘟疫中死去的人们果然一个个都活了过来，他们面色苍白，眼神透着些许狂乱，甚是诡异。但是村里的人都高兴疯了，与家人团聚的喜悦将隐藏在表面之下的诡异稀释得一干二净。最先醒来的人，都被称为神迹之子。而这条白蛇，验证了自己无上崇敬的仙人身份，拯救村民于水火，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们的神。

村里的神迹之子是主要的供奉人，是最虔诚的信徒。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蛊惑着其他人。不就之后，村里的人就全部变成了白蛇最忠诚的信徒。

神迹之子总是慷慨陈词地到处述说白蛇救世的故事，他们突然就变得心地十分善良，充满活力，会突然激动得流泪，跪倒在地向着远方祭拜，他们力大无穷，快如疾风，他们…..甚至不需要吃东西。”

“不吃东西？”南凌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月琊眼神有些暗淡地看着地面。

“是的。几乎不吃东西，要吃的话，只吃…..肉。”南凌没来由地想起了月流儿。他疑惑道：“肉？”

月琊仿佛是感到了极度的厌恶和恐惧，没有接话。南凌眼神复杂地看着月琊。

南凌心中一动，一个问题突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是生还者，还是复活者？

南凌踟蹰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月琊眸子看向地面，猛地说出了一句让南凌大吃一惊的话。

“后来的一天，月蛇神死了。”

南凌大吃一惊。什么，死了？

“怎么死的？”南凌追问道。

“他还很虚弱，不能自己行动。给他供奉的心脏里被下了毒。”

“仙人能被人类的毒毒死？”

“所以白狼趁其不备咬断了它的脖子。”

“因何要它死？”

“因为，是它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亲人，爱人，让他们堕入疯狂，变成走狗、工具、疯子。我的家乡……..已经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