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法抹去的罪

“萧何…….萧何……..快跑，快跑！！！！”

哒哒哒——

一阵震耳欲聋的步枪声，子弹撞碎地面的石块儿所发出的砰砰声，不明所以的高昂喊叫声，尖叫声，伴随着晃眼的火光和四处乱窜的人影，越发清晰的狰狞面孔一张张出现在萧何眼前。

热乎乎的鲜血洒满了他的脸颊，嗡鸣的左耳仿佛是有一根长针在不停刮擦耳膜。

火红色的火焰燃烧了周围半人高的杂草，高热的气浪灼烧着他的皮肤，萧何嘶吼着，紧紧握住手里的枪，不要命地往火堆里窜。

“牙子！！！”

萧何眼见着他深中数弹，满脸血污地躺在地上挣扎，心就像撕裂般疼痛！

“别过来！！”牙子死死咬着腮帮子，痛苦的脸已经扭曲成酱色，脖子上的青筋像是狰狞扭曲的蛇，呲着的白牙上，全是猩红的血沫子。

“嘭——”伴随着后方的一声枪响，萧何背部一热，剧烈的推力将他直直砸爬下，他感觉不到疼，仍是挣扎要站起来，死死睁着的眼睛里，不知不觉全是眼泪。

但是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隔着飞着火星子的橙黄色火焰，萧何痛苦又愤怒地捶着地，嘶吼着，抓着烧焦的泥土奋力向前挪动。火焰的那头，牙子朝他大声喊着什么。

“萧何！！我们有今生，没来世！！”

牙子死命地喊着，歇斯底里地笑着，尖锐的耳鸣声逐渐消失，萧何听见这句话，瞬间大声哭豪起来。

萧何想起刚刚入伍时，这个外号牙子的皮肤黝黑的男人喝醉了酒，醉醺醺地和他拳头对着拳头，含糊不清地说着：“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

“嘭——”伴随着一声爆炸所产生的巨响，萧何被拉回到一间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面容肃穆的政委拿着一页写满了字的黄色稿纸，叹了口气，沉声开口：“你确定要退？”

萧何面容沧桑，点了点头。

“你背上的伤……蒋医生告诉我，虽然有些弹片未取出，但是其实不影响你的正常行动。

况且，你所在的分队圆满完成了任务，极端分子全部被剿灭干净。只可惜……小李……”

政委面色悲戚，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萧何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此时正是清晨，温暖的阳光十分明亮。

“萧小友……萧小友？”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伶逸拍了拍萧何的肩膀，把萧何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还是没有找到？”萧何摇摇头，回过神来，无不颓丧的说道。

“是的。我没有看见任何药盒。”伶逸认真地说道。

萧何无奈地咂嘴，叹了口气：“好吧，先去办正事儿吧。”

“你不需要止痛药了。”

朔夜在一旁冷不丁地开口。

萧何心里一惊。

“你难道还没有发觉你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变化？”朔夜抱着胳膊，语气仍旧十分傲娇。

说到这里，萧何猛然回想起昨晚的经历。

无法抑制的愤怒，被打碎的墙，操控二舅妈的怪物，神秘的黄金面具……..

直接告诉自己，昨晚的经历和朔夜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同时，萧何的确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起了很大的变化。是很不一样了，至少这身材，比自己当兵时还要好上许多…….

“你是崇华选中的人。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你。但是断剑对于主人要求是很高的，你能符合要求，定是崇华把寒玉之气通过某种方式渡给了你。现在你的体质已经远远超过凡人，你背后的弹片在你昏厥的时候就已经被寒玉之气化解了。”

朔夜撩撩长发，若无其事的解释着。

萧何呆呆地重复：“寒玉之气？”

朔夜闻言翻了个白眼：“你捡到断剑的时候，身上没有出现一个麒麟的图腾吗？”

萧何反应了一会儿：“麒麟……..啊，有，有。”

朔夜耸耸瘦削的肩：“那就是寒玉之气所化，是崇华为麒麟燚所创的神印。”

“那什么是寒玉之气？”萧何十分好奇。

这两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是昆仑的三大绝学之一。全名‘上清寒玉决’。寒玉之气乃是这门绝学的精华，不是人人都可以练得出来的。你现在没有神识，日后凝练出神识，自然就会修习这门上清寒玉决。这是崇华留给你的。”

萧何呆了呆：“为什么留给我？”

朔夜眨了眨美丽的眼睛，撇撇嘴：“我也想知道。按理来说，你根本无法承受寒玉之气，会瞬间被冻得五脏六腑都是冰渣子。他绝对不会将断剑传和寒玉之气传给一个凡人的。”

“萧小友，你很是神奇。我与朔夜大人最开始以为你会瞬间暴毙，但是没想到你非但挺了过来，还很好地融合了寒玉之气，接了断剑。果然高人行事非我等庸才所能理解。”伶逸毕恭毕敬地说道。

“那…..就是说，我现在身上没有伤了？”萧何狐疑到。

“不止于此。萧小友的肉体已经与寒玉之气融合，并被改造。可以说，你是崇华的弟子。昆仑剑仙崇华是九燚的首领，一生传奇无数，修为通天，对我等而言高高在上的存在。能做他的弟子，那可是给个上仙的位子也不换！”

伶逸谈起崇华就眉飞色舞。

朔夜在一旁看着萧何，眼神流淌着神秘的光韵。

萧何听后，却无不伤感地叹了口气。

朔夜一愣，好奇道：“怎么，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做你师父，你还不愿意？”

这个萧何果然不一样。

难道崇华真的神机妙算到如此地步，算得继承他衣钵的人会是这个样子？

“如今，连唯一的念想也没有了。”

萧何默默地感叹着。

这个枪伤，是他当兵时与牙子一起执行任务时留下的伤疤。对萧何而言，这个枪伤不仅仅是造成他这几年背部疼痛的原因，更是他害死牙子的证明，是无法抹去，也不愿抹去的痛苦记忆。

是他早已决定，要背负一生的罪。

如今，崇华的寒玉之气无意间帮他治好了这个枪伤，虽然萧何一跃，跳出了俗世的围墙，但是心里的伤痛和愧疚却仍然无法抹平。

牙子临死之前的样子仍历历在目，这唯一能惩罚自己的方法也没有了，今后要受多少愧疚和悔恨的折磨，才能原谅自己？

“你没有资格为我受苦，你抛弃了我。”

萧何仿佛看到明晃晃的火焰那头，浑身是血的牙子狰狞地笑着，如此说道。

朔夜在一旁看着萧何伤感的样子，竟是十分知趣地走开，看着远方的天空打发时间。或许她是知道萧何的故事的，也知道萧何为何这样。

毕竟，谁没有过去呢？

过了少许时间，萧何开口打破了沉默：“走吧，再去见我姥姥…….最后一面。”

朔夜转过头，目光玩味地看着他，露出了绝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