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死地府？
窗棂禁闭的小房间里，沙发上有一片阴影，懒散的目光在缭绕的雪茄烟气中混悠悠，令人捉摸不定。
“组长，三十五号他失手了。”从房间的角落传出声音，隐含着恭敬和敬畏。
“三十五号……”阴影中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什么任务？”
“B。”
“收枪一月，让他有点觉悟。”
角落里的声音应答一声，小心翼翼的离开房间。
“呼~”显露出的这道身影显然松了口气，擦擦冷汗，组长不愧是组长，气场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转而心里暗骂，这个三十五号，发了杆好枪就得意忘形。还好只是B级任务，这真要是高级点的，那惩罚就不仅仅是没收枪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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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儿，你坚持住。大哥不让你死……”海哥直直盯着枯草的眼睛，急促的声音已经全然没人当初的冷静，他现在多么希望枯草能回应自己，就像平时一般眨眨眼睛就好……
可是，残酷的事实就摆在海哥面前。鲜血，到处都是鲜血……
“先生！急救室到了，请您让开！”一旁的护士也是随着急救小车奔地气喘吁吁，急救室就在眼前。
海哥赶紧侧到一边，眼睛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枯草的脸。
谁都看得出，枯草已经半步脚踏进棺材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气息也是微弱至极，胸口根本看不出起伏，虽然医生已经死死的压住伤口，但从胸口一侧不断涌出的鲜血，早就染红了枯草半边衣衫……
“砰”的一声，急救室关门了。
海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场景让他觉得恐怖，就像是昨天重现一般。
过去的景象历历在目。还在工地的海哥正努力将装满砖头的小推车送到目的地，噩耗传来，海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妹妹的尸体。
他记得非常清楚，枯草现在的脸和死去的妹妹简直一模一样。
过去他只看到了结果，如今却亲眼目睹了过程。
死亡的过程。
海哥是有心理承受能力的，这么些年来，他一直行事谨慎，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死亡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海哥从没放进心里。而真正让海哥不敢触碰的是，和他对妹妹一般心思的枯草对自己的维护。
自己苟活，小镇的枯草彻底枯了草根。
海哥闭上眼睛，眼角划下了一行泪。他知道，那颗子弹已经完全穿透了枯草心脏的位置，毫无偏差地穿透。海哥的手臂也被擦伤，相比于枯草，海哥心伤大于身伤。心里突然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无力感，如果自己有能力……
愤恨，无止尽的愤怒。
往往一个人在痛苦的时候脑袋最为清晰，如果说海哥之前和老鬼只是存在利益上的矛盾的话，这次，可真是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海哥心里已经有所预兆，西南地区，将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都是我的错，不是我他么的放松，枯草也不会……”李东水悔恨的音调中满带着对枯草的愧疚。
“谁也没错，别说了……”海哥长叹一声。
理智告诉自己枯草死的彻彻底底，可情感上又带有一丝微光般希望，正如“贯通”预示的，灿烂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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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一切，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伸出双手，甚至看不见自己的身体……
恍惚如幽灵……
不是第三视角，是活生生的人类视角，不过却并非是人类是形……
无法发出声音，无法说出任何语言，枯草就这样呆滞地以一个空中悬浮的姿态直视着雾蒙蒙的远方……
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了？
这简直超脱了枯草作为人类常识的一切认知。
“原来，我已经死了……”枯草默默想着，有些怅然，五味杂陈，最终沦为一声重重的叹声。
枯草想要张嘴，却感觉不到嘴巴，枯草终于发现，除了自己的视角确实是人类视角，但枯草没有其他任何感官触发，就像是隐形的一双眼睛。
“原来，这就是死人的世界……”感觉不到自己生命力的枯草突然觉得自己对一切都看开了，活着时候心中隐藏的喜怒哀乐；世间一切的爱恨情仇，仿佛都与自己挥手说拜拜了，置身于尘世之外。生命终了，能存留的只有对来世的祈愿……谈起来世，枯草笑笑，自己还会有来世吗？
四顾于这个一切都雾蒙蒙的世界，由于自己身体的异常构造，枯草只觉得一切都事虚幻的明，周遭围绕着自己，似乎处于明亮似乎又处在黑暗中……
直到……一束光明的出现……
它并不是突然出现，而是在某一点逐渐地，缓慢地，朝着枯草前进的光亮。
枯草情不自禁望着它，像是被引诱了一般。
枯草仿佛前进了，朝着光明而去。
就在光明将要临近枯草的时候，枯草仿佛受到触动一样，猛地回过神来。
那束光明带着震天的轰隆声从枯草面前飞驰而过，枯草不自觉的后退几步，虽然没有脚步行走的感觉，不过枯草距离那束光确实是远离了。
枯草的瞳孔中显现的，是一列地铁正从右向左行驶而过，速度缓缓降低……没错，它是一列地铁，枯草知道的。
最终它停下了，一扇门打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忽亮忽暗。
枯草还未有任何行动，突然被一群人阻碍了视野。
没错！是一群人，正绕过枯草朝门里走去。枯草在心里大声叫喊，却没有一人回应，只有枯草自己听得出叫声里的急切与孤寂。
那群人好像看不见枯草一般，一个个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低着头，看不清脸，走路没有声音，没有任何交谈。仿佛所有人的目标都是那扇地铁的门。
枯草眼睛望向门里，感觉脑海里有个声音，只要自己进入，一切就都解脱了……
枯草想要闭上眼睛，却不能；终于还是移开目光。周围的人年龄各异，性别各异，一个个迎着枯草走来又绕过枯草而去。
身处于这群类人类群体之中，枯草觉得无限荒凉和孤立。
“好像，真的也没什么留恋的……”枯草望着门里闪烁渐变的明暗交替，“也许，去了也是好事，解脱了吧……”
枯草朝前走去，心里再无波澜。
两个人类身影并排匆匆走过枯草，在枯草的面前停顿了一下。
枯草疑惑地看去，忽然觉得视角极速下降，这两个人类的背影如同两座大山，枯草脑海中再次跳出那个枯草最不愿意忆起的梦，抛弃……如今，就像出现在眼前，更为可怖，更让枯草痛苦。枯草提不起恨，枯草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一瞬间，枯草想要逃脱，逃到一个没有自己的地方。如果前方还是要遭到抛弃，那自己还不如自生自灭的好……
枯草转身奔逃着，想要迅速远离这些痛苦。
远离了，是枯草自己的选择，地铁有些扭曲，随着枯草的奔逃扭曲更为剧烈，最终，崩溃了，消散于无形。
枯草毫无目的的奔着，带着对自己的无力和质问，还背负着命运的不公跑着。
无方向的跑着，枯草感觉不到疲劳，他只想这样一直下去，直到雾气消散，直到自己消散于无形。
正想着，前方突然出现一副景象，枯草定睛望去，是小镇，是养育收留了自己的小镇。枯草心里呐喊着，这样的自己，如果回去还是要经受痛苦的话，如果一切都是现实的话，就不必回去承受痛苦……
枯草闭上眼睛，突然咆哮了出来。
枯草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体如烟般正从未知的空间逐渐幻化而出，小镇也随即被逐渐加速的枯草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