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抉择
地面上的朱砂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姿态，由外向内逐渐变黑，每每延伸至有符咒的地方，高温都会带动其“呲啦”一声燃起，整个昏暗的大厅也由此火光闪烁，像舞台下无穷的闪光灯照射一般，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此时的我如同身处烤箱，翻滚着的层层热浪使得空气本就不流通的大厅更为闷热，憋的我有些难受。好几次都想打开门出去透透气，不过一想到唐婉幽，还是忍住了这种做法。
“褪煞是个漫长的过程，我们先走吧！”
或许是同样受不了这种闷热，师傅睁开眼站起身走进里屋。我老早就憋的不行了，一听这话，立马屁颠屁颠跟在师傅后面，跨进神秘的里屋。
要我说，里屋就跟哆啦A梦胸口的袋子似的，每次师傅进去都能拿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自己又从来没进去过，自然会感觉里屋神秘。
跨进第一步，就有点小失望，房间是典型的农家卧房，不大，一尘不染。并没有看到有关驱邪之类的东西。
正眼前方是一扇通往灶房的门，此时正敞开着，隐隐能看见锅碗瓢盆。左手边是一张木制床铺，床上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被褥衣物，床下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箱子，不知道装的什么。床边还有一张桌子，上面的茶壶装着已经没有热气的茶水。
师傅没有停留，径直走进灶房，算算时间，应该是做午饭去了。
我跨进门口好奇的看了几眼，才迈出步伐。再次往前走几步后，我被身后靠门边的一个大木柜彻底惊呆。
木柜紧紧靠在门边墙上，再加上本就不宽，如果仅仅站在门边肯定不易察觉。框架是用农村常见的松柏树干制作而成，铺上一条条竹片，简易，但很实用。
当然，让我吃惊的并不是木柜本身，而是里面放着的东西。
木柜大致分为三层，最顶层空间最为宽阔，里面挂着二十来把大小，型号不等的桃木剑，还有罗盘，铜钱剑之类的法器，场面看起来就跟非法军火贸易一样霸气。
第二层则是和符咒有关的东西，像画符的笔，朱砂，墨水，黄符纸等等，摆放位置整齐划一，看来师傅还是个细心，有讲究的人。
最底层全部是书籍，从侧面书名和灰尘厚度不难看出，这些书都是至少有好几年没碰的老古董。整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整洁无比，唯独这木柜里最底层的书，若是换做有强迫症的人站在这，肯定会非常不爽。
我站绕至木柜正前方，跟个乡巴佬进城一样，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哪儿都稀奇。卧槽，这能怪我？柜子里大部分东西都是自己叫不出名字的，混这一行的我，能不稀奇它们的用途么？
好在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顶着热浪去厅房搬了跟凳子坐在桌子旁，摸摸后背，已经湿透了。
这尼玛要是搁冬天多好，妥妥的取暖装备，高端大气上档次。不过想到这手笔，烧的可不是朱砂和符咒，是毛爷爷啊。
正yy以后nb了要不要抓只厉鬼，褪煞取暖两不误，师傅端出饭菜放在桌子上。
米饭配青菜，纯天然绿色食品，卖相虽好，但师傅的厨艺我是真不敢恭维。
抽了抽嘴角，我努力把含在嘴里那口苦涩清淡的小白菜咽下去。
“师傅，褪煞要等多久呢？”我放下筷子，有意岔开话题。
“这个得看她的阴煞之气有多浓，一般快只要一两个小时，慢可能要等到天黑。”师傅自个吃得津津有味，看得我的胃一阵抽搐。
“小凡，你想迈入我们这个圈子吗？”师傅像是想起什么，放下筷子，眯着眼看我。
“我现在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师傅没有回答，摇摇头，才道:“你命中注定是阴阳界的人，并且天资不菲，如若修道，必成大器。相反，你应该知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这个圈子水很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没错，师傅准备收我作徒的时候自己就意识到这点但入道几天后，也就没再想过这些问题。如今师傅一提，倒是让我有些疑虑，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你命中注定会迈入我们这个圈子，但你如果不想，我可以只教你粗浅之学，平凡安定度过一生即可。相反，如果你愿意，我也会把我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你。但是，不论何时何地，切记万万不可堕入魔道。”
就这么瞬间，我感觉师傅银白的发丝白了几分，再没有以往的神采奕奕。
心头一酸，我问:“师傅，道是什么？”
师傅显然没想过我会这样问他，略微思考后，还是耐心给我解答：“道是规则，是规律，无处不在，永远存在，有的在改变，有的不变，知人者智，自知者名，也是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是道，悟道，正道，守道，观察发现探索事情，探索出规律，去证明发现的是否正确，如果正确的，去运用和坚守。也就是说，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这便是道，不论你今天如何选择，都是道。”
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知为何，我又想起死去在恶魂手下的包子和女孩。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可结局已定，无力改变他们的命运，这也是道？
“师傅，您总是说我命中注定是阴阳界的人，那您信命吗？”
“不信，也信。”
“怎么说？”
“修道之人看命运这东西，就如同普通人看鬼魂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普通人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可以看得见鬼魂，我们修道之人为什么不能看见命运呢？或许，等你以后成长到一定程度，就能看见它！”
是啊，命运何尝不是如此，你信它，它就是所有，你不信，便会发现造化弄人。在入门之前我不信命，可师傅跟我说的那些话让我的信念动摇过，直到那两根手指插入女孩双眼的那一刻，我信了，或是说，怕了。
为什么女鬼斗不过我不会逃？为什么女鬼曾两次可以直接取我性命却附进女孩身体？或许正如师傅所说，天命如此。
“好好考虑一下，事关重大，会关系到你未来的走向。”师傅拿起筷子，继续埋头吃饭。
“不用考虑了。”双手按住太阳穴揉了揉，我深呼一口气。
“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