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幻境
突然间，眼前所见之景如同老旧房屋墙面的涂漆一层一层剥离落地。我的视线模糊几秒钟，最后发现自己仍在被野猫吓到的位置，地上，还有没被捡起的符咒。
果然如此！
我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开始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出现自己就感觉到不对劲，可后来师傅的出现让我放松了警惕，也就没有太在意，没有意识到早已陷入幻境之中。
今天傍晚因为唐婉幽有过一次幻境经历，事后特意问过她有关这方面的东西，她告诉我：幻术只有两种，一种是向往，另一种是畏惧。
曾经经历过最让自己害怕的东西，当属自己前段时间玩招灵游戏遇到没有五官的唐婉幽，再加上刚才心里本来就害怕，所以幻境里才会出现那张脸。
此外，幻术还会根据陷入幻境者的思想意识改变而改变。
那张脸出现后，因为害怕自己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肯定是师傅，然后师傅真的就出现了。
当然，引起我怀疑的还是师傅对恶鬼的称谓，他居然叫它前辈。要知道，师傅可是正统龙虎山传人，深受师门礼仪洗脑的他怎么可能低声下气的尊称邪物为前辈呢？
后来因为对画仙与师傅的实力琢磨不透，所以产生不确定师傅能不能敌得过画仙的念头，没想到师傅真的和它打得不相上下。
虽然不知道师傅的实力，但我记得师傅跟说过：我张正生的徒弟要死也不能死在厉鬼手里，传出去我这老脸往哪搁？退煞在龙虎山除去掌门只有他会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我想，就算是和画仙交手，肯定没有理由如此狼狈。
最后，我有意设想师傅敌不过画仙，被画仙打伤的场面，于是乎，事实发生。所以我断定，有九成概率是陷入幻境之中。
打破幻境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逆向行事，破坏它原有的设定，发生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比如说，赌那一成的概率，杀掉师傅！
运气不错，赌对了。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符咒站起来，这时，脖子上的玉里传出唐婉幽的声音。
“可以啊小鬼头，居然能自己走出幻境。”
卧槽，不说还好，一提就来气。
“我陷入幻境你都不提醒我，要是挂了咋办？”我懊恼道。
“这不是没事嘛，再说了，一只恶鬼制造的幻境能有多厉害。”
“可你今天制造的幻境也不咋地啊，感觉还没有这个真实。”
“切，要不是我有意放水，你觉得凭你能走出来吗，别忘了，幻境才是我的拿手好戏。”玉佩里传出唐婉幽不屑的笑声。
也对，幻术可是厉鬼的看家本领，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什么时候陷入幻境，为什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什么时候陷入幻境的？”
“幻术只能在人意识不坚定，精神不集中的时候才能迷糊人，你忘了刚才被猫给吓着了吗？”
对啊，我拍拍脑门，在那之前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怎么可能被幻术蛊惑？可被猫一吓注意力就全分散了，这也给恶鬼有机可乘的机会。
“小心点，和画沾边的鬼，哪怕还没有成型，都是幻术高手。这只是低级幻术，高级幻术不仅打不破它的构造设定，还可以看透你内心的秘密，营造让你无法逃脱的情景，而不是随你的意识去改变。如果陷入其中，你的意志不够坚定就只能等死。”唐婉幽提醒道。
听完唐婉幽的话，本就紧张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我再次集中注意力往六中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一楼很黑，狭长的走廊只有楼道口那盏老式钨丝灯闪烁着橘黄色灯光，我顺着灯光的指引，来到楼梯口。
楼梯并没有贴瓷砖，有些阶梯的粗糙水泥甚至磨损得露出红砖，扶手上早已分辨不出还有没有油漆，黑麻麻像是想要融入这个昏暗的楼道一样，给人一种无法形容压抑感。
事实证明，教学楼虽然寒碜，但起码的遮风挡雨功能还是有的。进入楼道，秋风狂哑嘶嗥被污渍遍布的墙壁实实挡住，也正是如此，夹杂在其中的笑声也被完全过滤出来。
没有风的干扰，笑声实实在在的落入耳膜，待到我听清，全身鸡皮疙瘩带动汗毛一齐竖了起来。
那种感觉，如果神志错乱的疯子，拥有地狱恶魔尖哑的嗓音，时而尖声细笑，时而骤停，突然又放声狂笑不止，时而低沉苦笑，断断续续却又延绵无止境。
二楼像是以一楼为标本的克隆品，没有丁点变化，如果硬要说有，那只有墙上每隔四五米远的位置都挂上的画像。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正前方拐角挂的画像就是今晚自己想找的，六中恐怖的来源—《蒙娜丽莎》。
笑声在我踏出二楼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已经停止，手心的汗渍侵润了桃木匕首的刀柄，死死捏紧粘糊糊很不舒服。但我此时死也不敢松手，哪怕是换只手，擦擦汗渍都不敢，仿佛他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画像的材质是市场上很常见的ppv相胶纸，很明显，它并不是古画，分明就是学校里随处可见的名人名言激励画像。
我保持离《蒙娜丽莎》三米远的距离，把它和我印象中的《蒙娜丽莎》做比较，脸部表情，服饰，甚至是手指摆放位置这样的细节都不放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眼前这副画很诡异。曾经有艺术家考证过，蒙娜丽莎的微笑中含有百分之八十三的高兴，百分之九的厌恶，百分之六的恐惧，百分之二的愤怒。
但自己却在眼前这副画中感觉到百分之九十的厌恶，还有仅剩下百分之十的恐惧。
恍惚间，主人公的嘴角似乎往上翘了几分，我眉头微皱，往后退了一步。
霎时，已经停下的笑声再次出现，声音来源，正是画中蒙娜丽莎颤动的喉咙。四周温度缓缓下降，浓郁的阴气渐渐从画中飘出，她咧开嘴，双手抓住画下的边框，像贞子爬出电视一样从画中往外爬。
从来没见过这样诡异的画面，我的身体冷不丁颤抖一下，不由自主退后靠在墙上。
周围的阴气不断凝聚到她身上，她的脸渐渐变成小丑亮白模样，大嘴小眼，森白牙床。
眼下的情况对自己非常不利，背后是一堵墙，如果她扑过来除了硬拼外没有退路。我果断把捏在手中的符咒扔向她，快速跑到右侧稍微空旷点的位置。
女鬼如同恶狗扑食一样扑在画像下边不远处的位置，斜眼看着我，符咒并没有打中她。
“婉幽姐，这到底是恶鬼还是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