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又死了一个

这没什么好怕的,裴上元,这没什么好怕的,你可是看过很多这样的东西,不是吗?

冷静,冷静,一个死人而已,不要被带了节奏,将心中的烦躁放下,轻呼吸,冷静下来。

吸——呼——

或许是因为身体的变化,裴上元只觉脑中一片浆糊,根本无法正常思考。经过一番简单的调整后,他总算能够以平常心态对待死去的白安华了。

地上很凌乱,从门口开始就有着明显的扭打痕迹。很显然,白安华的力量没有那人高,扭打中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床边,随后被人用力刺中了胸部,随后又被割断了喉管。

当然,最为惨烈的伤口不在她的上半身,而是在下身那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虽然裴上元也不知道以前那深处的桃花源究竟有多美妙,至少现在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估计扔给狗啃都会被嫌弃。

此外,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很明显,凶手不是李薇薇,也自然不会是他自己,那么凶手只有可能是其他三个男性。

而其中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便是张兴修。而且白安华的死状,以及空气中的腥臭味都可以佐证这一观点。

不过,裴上元还有一件事没有想明白——难道昨天夜里就没有人能听到白安华的呼救声?

诚然,自己因为身体原因睡得很死,可傅明作为一个警惕性极强的刑警,居然也会睡得很死?

还是说白安华昨天夜里就没有呼救?可如果是这样,自门口而起的扭打痕迹又该怎么解释?

深呼吸一口气,裴上元开始在房间中搜索,不一会便是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本上锁的日记本。

“真有什么秘密就别写在日记里了啊,上锁什么的完全是勾引别人去看嘛……”

裴上元一边念叨着一边用力将笔记本的封面整个扯下来,翻看其中的内容。

白安华的字迹很是娟秀,颇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可日记中的内容就和小家碧玉完全搭不上边了,从头到尾都是各式各样精心准备的复仇计划。什么借刀杀人、攻心计、美人计,那用起来是一套一套的。

其中有一篇日记引起了裴上元的特别注意。

从日期来看,正是进入这片空间的那个晚上所写的,纸张的下半段被大片的眼泪打湿,部分字迹也是模糊。

那个晚上的白安华刚被警察放了出来——她因有着故意杀害某董事长的嫌疑而被拘留。

当救护车与警察赶到现场时,他们看见的,是穿着睡袍面露惊恐的白安华,以及赤身裸体口吐白沫躺在床上已经断气的某董事长。

经过法医的检定,认定董事长是因为过量服用刺激性药物导致猝死,鉴于白安华在当天的宴会之前并不与董事长相识,也并不了解董事长在心脑血管上存在疾病,所以在拘留一段时间后就被放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终于替姐姐报完了仇,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白安华在日记中竭力控诉这个世界,直到眼泪打湿了纸张,直到无力地伏在案桌上痛哭。

她用自己的方式替姐姐报了仇,可也葬送了自己的未来与希望。

正如她在日记所写得那般:

为了解决那些黑暗,我只身陷入泥潭,可当我解决掉目标后,却发现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走出警局的那一刻,我的眼眶中已是蓄满了泪水。为了不让泪水滑落,我只能抬起头,看着铅灰色的天空,可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来来往往的路人看着我,只当我是在里面受了什么委屈,全然不知,我的人生已经没了目标,只剩下寻死的念头。

……

或许正是这样,她才会愿意以自己的忏悔来换来众人对韩莎的投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韩莎也是她的仇人,可她自然也是知道,无论是韩莎还是她的姐姐,甚至是她自己,都是那些丑恶嘴脸的玩物,自己可以用一切与之对抗,可韩莎不行,她还有父母,还有丈夫,还有肚里的孩子。

是的,在这七人中除开韩莎外第一个知道韩莎怀孕身孕的人并不是裴上元,而是她。

将日记扔到一旁,裴上元用力地抓了抓头发,恨不得能一把都薅下来。

白安梦本可以不死的,白安华本也不用经历那些可悲的赵宇,可惜……这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

尽管之前才睡醒,可裴上元只觉得身上的无力感越来越强。他抄起桌上的闹钟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忽地低吼一声猛地将其摔在地上。

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门来到走廊,看着不远处刚从房间中出来的傅明,冲过去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咬牙问:“你昨天晚上没有听到声音吗?”

“昨晚太困了,睡得很死。而且别说昨天晚上了,我现在都觉得很困,这很不正常。怎么了,做完出事情了?白安华出事情了?”

确认傅明没有撒谎后,裴上元松开手,整个腰也佝偻下来:“死了,白安华死了,被人杀了。”

“谁?”

“张……兴……修!”咬着牙将这三个说出后,裴上元立刻冲到张兴修的门口,用力拍打房门。

“张兴修,你给我出来!他姥姥的,你给老子出来!”

然而张兴修就如同睡死过去一般,根本就没有开门。或许,他并不在房间内。

然而裴上元已经昏了头脑,放弃思考的他心中只有极端的愤怒。

他恨自己,他恨这个社会,而最终这些恨意,都转嫁给了张兴修。

这个人,今天一定得死!

戾气从灵台游入右手,那虬结的青筋高高暴起,右手拍打的瞬间,竟是一下子砸穿了门板。

看着半个自己半个小臂都没入了门内,裴上元的意识一下子恢复了过来。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傅明,舔了下略显干燥的嘴唇,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没有开口。

右手从里面打开房门,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血腥味。

张兴修也死了,他失去了自己的头颅,天花板上满是喷射状的血迹。

这种手法,带有着浓烈的既视感。

“李薇薇?是她?不对,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天花板的血迹……天花板的血迹……”

恍惚间,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副画面,那是他自己,在用一大盆漂白剂清洗房间,而厨房中,则是炖着一锅汤。

他疯似地冲出房间,冲进了厨房,只见灶台上果然有一口汤锅在咕嘟咕嘟地炖着。

裴上元颤抖着伸手揭开锅盖,只见其中炖着的,赫然是张兴修的头颅!

傅明一直跟在裴上元的身后,见到这一幕,虽然也有点恶心,但好在胃子里已经没有可吐的了。

他走上前去,准备仔细地查看张兴修的情况,另外他还想看看裴上元的反应。

在他的印象中裴上元总是一副全局尽在掌握的神情,就算有什么不知道的,也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那些情报对他的判断造不成影响。可这一次,傅明发现他在恐惧,而恐惧的来源极有可能是他自己。

忽然间,裴上元抬起头,面色苍白地看向了傅明。

“张兴修,好像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