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见情敌

曾明亮心里一个咯噔。

本来挺焦急的贺母与付总却是眼睛一亮，齐齐盯着刘峰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爸……。”

很快，刘峰应答了两句，骄傲的脸色忽透出几分尴尬，看向贺母和付总的目光也有些心虚：“对不起，蒋姨，我爸说，若是要三级和四级羊绒，他还可以想办法，但二级羊绒真不行。”

没办法？

见付总满脸失望，而贺母也有些歉意，曾明亮顿觉得自己像是坐上了冲上了云霄的过山车，大爽，特爽。

让你先前得瑟！

这可不是我要打你脸，是你爹不给力！

他潇洒地在座位上坐下，再清咳一声，面向付珍：“付总，没关系，虽然刘处那里没有货，但我刚才在微信上问过一位朋友，他手里还有4吨的二级羊绒，不过他们没法提供发票。”

说完之，他也故意瞥了刘峰一眼。

你和你父亲搞不定，但我行！

“啊？”

正有些失望的贺母、刘峰、付总，和一直没有出声的贺甜，同时一怔。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戏剧化的转折。

柳暗花明吗？

贺母马上讶异地看向贺甜，而贺甜心虚地朝她笑笑，不吱声，暗中却在桌底下踢了曾明亮一脚。

刘峰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付珍一怔之后，眼睛一亮，急切地脱口而出：“真是二级羊绒吗？没发票没关系，只要有发货单就好！”

曾明亮不慌不忙地点头，瞎编：“他确认了，是二级羊绒，目前已经有几家找上了他，还在谈价格。他要先收到全部货款，才肯发货。”

付总眼神一闪，及时恢复了女强人的冷静：“多少钱一公斤？”

曾明亮看一眼有些疑惑的贺母，微笑依旧：“付总您报个诚意价，他觉得满意，就卖。”

付总微怔，也看一眼贺母，沉吟几秒，道：“我们公司之前的采购价就是送货上门，含税345元每公斤，但你这货不提供发票，我不能抵扣税款，就要降10个点，那就是311元每公斤。”

“当然，现在这货要得急，我可以再给他加到315元每公斤，但他要先发给样品给我们去检测，达到我们的出口要求，我才能确定订单。”

曾明亮忙道：“您等等，我再问问。”

他低头在手机上操作了一阵，抬头，含笑：“付总，我朋友他说，您刚才报的价是平时价，但现在同城交货都是330元了。他还要安排运输到我们市，运费至少要也5000多，所以最少他要332元才卖。如果您觉得价钱合适，今天他就给您发个样品，否则他就卖给别人了。”

做买卖，不管是通过什么关系，都是要还价的，大不了价钱谈不拢就不做，自己也没损失。

至于发样品，别人没用过，这程序肯定是要的，不过希望城镇的羊绒，怎么着，质量也不应该太差吧？

何况，自己表明了一个愿意帮忙的态度，在甜甜的母亲面前刷了好感，不是吗？

当然，曾明亮心里还是十分渴切能获得这份订单的，不然，光靠小镇居民的税，自己怕是要攒上两年多才能攒足买房子的钱。

“等等，”付总的微笑有点僵，眼神有些闪烁，再瞥一眼贺母，思索数秒，拿起手机来算了算，然后一咬牙，抽出一张名片递来：“行，332元就332元！请他帮我留3吨货，先发样品给我，就寄这个地址，用顺丰加急快递，一天可到。”

成功了！

对方退让了！

曾明亮心里为自己刚才的大胆和坚持点赞。

这一试探，就多了几万元的收入！

当然，付总决定之前，看向贺母的那一眼，曾明亮也没有忽略，便笑着又丢出一个大杀器：“另外，他说如果您担心货款的问题，可以全部先走甜甜的私人帐号，由我和甜甜来代转。”

啊？

所有人都怔住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贺母看向曾明亮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贺甜朝曾明亮甜甜一笑，再得意地瞟了刘峰一眼。

刘峰的脸色很难看。

付总则是眼睛大亮，忙不迭地点头：“好啊，只要样品的质量达标，我马上把钱给贺小姐！”

她这么痛快，贺母和贺甜的笑脸顿时加深。

曾明亮笑嘻嘻嘻地点头：“好，我这就通知他。”

正当他准备在手机上“操作”，刚才表示没办法的刘峰突然臭着脸，酸溜溜地质问：“曾明亮同学，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啊？付总是搞信用证结汇的，交货日期就算迟一天，银行那边也会扣钱的，没有人情可讲，你还是要确定一下比较好!”

曾明亮顿时恼了。

你不能因为你帮不了忙，就认为我也不能啊！

还强调信用证结汇，以为我不懂？

曾明亮看向贺母，见后者的眼中也多了一丝不悦，便淡淡地一笑：“刘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也学过国际贸易，知道信用证结汇是什么意思。我还知道现在的结汇单证里，有些是按货交码头也就是CARGORECEIVEDDATE来算交货期，有些却是按ONBOATDATE(船上交货日）来算交货期，中间有一个报关和海关随机查货的过程，这个过程通常需要二到四天左右。”

“很多时候，出口企业的货交到码头了，如果是CARGORECEIVEDDATE来算，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但如果是按ONBOATDATE来算，他还要抓紧时间报关，最好不要碰SH关查货，一路顺利赶上船期，事后才能凭符合要求的提单从银行收款。”

“一旦碰上查货，至少要两天时间。如果他的货交得晚，一旦赶不上原订的国际货轮，而不得不推迟一班航线出发，那提货单的时间就有可能超过信用证规定的期限，之前的忙碌就全白干了，国外的保付银行一样有权不给货款。”

没想到曾明亮突然间态度强硬，而且对国际贸易的交货结汇十分专业，贺母目现讶然，贺甜则是美目频现异彩。

见刘峰一窒，付总眼睛微亮：“原来小曾你也知道这个。以前我们的信用证结汇就是按CARGOREREIVEDDATE来算的，但因为很多时候被抽到查柜，船期晚了，到客人的手里也晚了，影响了他们的销售，所以现在的客户多半都是按ONBOATDATE来算交货期了。”

贺母忙插话：“这也不能怪海关。这年头，走私太多，海关监管员也是忠于职责。而且他们工作还是很公正的，没有特别针对谁，查柜也是随机的电脑抽查柜号，如果货主发货早点，就算遇到查柜，速度快的话，还是能赶上船期的。”

付总忙赔笑：“蒋主任，我没有针对贺关长的意思。我知道海关也是不易，只不过现在正是用工荒，家家都在赶工，能提前交货的还是少……。”

贺母淡淡一笑，又看曾明亮：“小曾你不是学会计的么？怎么对国际贸易也挺懂？”

曾明亮谦虚地笑笑：“一年前，我曾经在一家外贸公司的财务部干过暑期实习生，听船务和销售吵着船期和提单，就对这个略有了解。”

见刘峰的脸色有些讪讪，付总忙机灵地打圆场：“那小曾，麻烦你的同学尽快安排寄样品，明天一定要到，因为我们检测也需要时间。另外，今天是周三，如果我们后天一早，确认订单，他能不能在下周二发到市里？”

羊绒就在希望城镇里，曾明亮自然是表示没问题，再得意地看向对面十分尴尬的刘峰。

范思哲是吧

百达翡丽对吧？

苹果旗舰款对吧？

还想借着家里长辈的关系来打压我是吧？

可惜，关键时刻，都不顶用！

还是我的小镇最牛B!

刘峰显然是读懂了，脸色更加难看，蓦地站起，很生硬地借口还有事，连饭都不吃，就悻悻地向贺母告辞。

贺母客气地挽留了两句，见他执意要走，也就任他了。

等刘峰这一走，餐桌上的气氛倒是融洽了，曾明亮赶紧和付总互加了手机微信，付总再要了贺甜的银行帐号，并在大家都吃饱之后抢先结了帐，热情地要请他们继续玩。

曾明亮赶紧推说已订了附近的电影，谢绝了这份好意。

等付总很有眼色地先行离开，贺母也慢慢收敛笑容，深深地看了看曾明亮，再看向贺甜，然后往前走：“你们俩，跟我来。”